临树而立,白杫仰望着那娇艳怒放的寒梅,那花瓣与桃花多么相似,连颜色也一模一样,娇娇颤颤,微风中轻轻摇拽,她依晰还记得,那年她且年幼,偷偷溜进天庭,也是与这寒梅相似的桃花树下,与他的相遇,相知……再到相爱。

说好的不分离,可是她却一次次迫于命运,一次次身不由己的离开,她无疑是自私的,用一缕魂魄锁了他一世爱恨,可恨上天,转世之后,他却因为情魄未随着一起转世,而将所有一切都忘记了。

他是否还站在原地,她已经不记得,因为她不知不觉,已经绕着他走了好远好远……远得她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

淡粉色的花瓣落下,飘飘荡荡,似那无根的花,落叶归尽,终入泥土。

白杫只是静静的看着,却不知为何,伸手去接,待那花瓣静静躺在掌心之中,恍然回过神来,数万年来,她这一生可谓是遥遥漫长,每一次都面临着决绝的选择,而每一次,她都没有问过他……

半侧娇颜,白杫的视线落在洛辰逸的房间,那窗户上残灯如豆,轻轻摇拽,想要迈步过去,却又觉脚下似扎了根,怎么也挪不动一步。

夜已过半,为何他还没有睡?

浅风乍起,掌心中静躺的花瓣倏然飘零落下,白杫突然想到自己问过他的一句话:叶的离去,是树的不挽留,还是风的追求!?

犹记得他那时只是浅笑着看她,眉目如画,清高傲岸,对她,却没了待旁人的那份迫人的冰冷,修长如玉的指尖正巧接下一片飘落的叶子,淡淡道:“不过是叶子自己的选择,它从树上飘落,看似离了树,不也没入泥中,与树根融为一体!许多事情,不止是一面,换个角度,你会发现,原来一件事情,也有无数个可能!”

“真的有无数个可能吗?”白杫低低的喃喃自语:“可是我现在怎么看,也只有这一个可能,我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你可以选择和他一起面对!”青鸾的话轻飘飘的飘入她耳中。

想得入神的白杫被她吓了一大跳,差点没跳起来给她一下子,下意识的,白杫极快的看了一眼洛辰逸的房间,发现他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这才低低的吐出一口气:“你干什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你不是帮我看着小阿斐的吗,怎么出来了!”

青鸾那是一脸的理直气壮:“鸟有三急!”

白杫先是一愣,接着便忍不住捂着嘴,一手指着青鸾笑起来:“三急……你也有三急……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青鸾傲娇的翻了一个白眼,优雅的转身,留给她一个华丽丽的背影:“我急完了,你自己再好好纠结纠结吧,如果没想清楚,也没必要回房间了,反正夜已过半,这玉衡宫也安静得很,没人敢在洛尊上的眼皮子底下造次。”

白杫被她的话噎住,这是几个意思,她又不是面壁思过,还不准回房了!

视线划过洛辰逸的房间,白杫又开始犹豫了:“到底要不要去看看他在干什么呢?要不要呢……”走了两步,白杫又往回退了一回,如此几番犹豫,花了几乎一个时辰,终于算是走到了洛辰逸的门口,那浅暖的烛光轻轻跳跃,白杫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深呼吸。

但世事总是无常……

在她还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面前那扇紧闭的房门,毫无预兆的被人打开了,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洛辰逸那眉目如画的俊颜,清浅如水,连丝毫诧异也没有,仿佛早就知道站在他门口的,就是她!

“这个……这个……”白杫原本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无端的闯入那双漂亮的桃花眸时,全数丢盔弃甲,无措的挠了挠脑袋,白杫结结巴巴的看着他,指了指他房间里的灯:“我看你的灯还亮着,所以……所以想着你可能还没睡……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的!”

说着,白杫还很是认真的左右张望,表示自己真的只是好奇来看看而已。

蓦然,一件上好的丝质白色外袍将她整个人兜头罩下,眼前一抹黑,她只听得他那微微不悦的声音:“夜深露重,染了风寒不易好!”却还是依旧的如醇酒般醉人。

她手忙脚乱好一阵,本想一把扯下来,却闻得他的声音,只得乖乖的从他的宽大外袍中,露出脑袋来,她的个子不及他高,长长的袍子,还长出一大截来,拖拽在地上,显得她就像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坏小孩。

“我……”

“先进来!”

白杫原想着反正这会儿被他发现了,她的理由也就只是看看,如今看也看了,也该走了,却没料自己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强势的打断,不由分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就这样,她迫于他的气势,乖乖的进了房间。

桌上一壶酒酿,犹有半杯残酒,想来方才,他定是在独自饮酒,至于发现自己……

直到现在,白杫才觉得自己的脑子真不是一星半点儿的笨,他的修为高了自己又岂是那么一点两点,发现自己,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对此结论颇有些郁闷的她,捏着宽大的外袍衣襟,垂头丧气的在桌边坐下来,另拿了一只玉杯,又斟酌着为自己倒了一杯,犹豫的看他一眼,发现他并没有看她之后,这才偷偷摸摸的饮掉。

她素来喜欢饮酒,特别是青梅酒,可她的酒品向来不怎么好,但遇上青梅酒,酒品什么的,根本不在她的考虑泛围之内。

如此数次,她的胆子渐渐大了,脑子有些晕乎乎的,可架不住青梅酒的好滋味,依旧一杯接着一杯。

“来,让我们为重逢干杯!”白杫大着舌头,拿着玉杯,豪气万千的看着他。

洛辰逸不语,却还是端起了那杯方才未喝完的残酒,与她碰杯。

“真好喝!”等不及他的温润浅慢,白杫一饮而尽!

正所谓酒壮人胆,白杫一直觉得酒这东西,真是好个东西,放下杯子,她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小胆儿肥了可不止一圈两圈!

伸出纤纤食指,白杫轻佻的勾起他的下颚,双颊嫣红,一双眸子晶亮如夜间繁星:“你长得真不错,深得我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