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上一瓶无醇的!”白玉清吩咐道。

“行!”女服务员退出包间。

“正是要权的年龄啊!”白玉清说出的话都是经过大脑考虑的,“机会就在面前,他怎么能不心动呢?!吃政治饭的人,很在乎身上的补子的图案的;讲不在乎,那是假话。不进入圈子的人,是体会不到二把手的苦处、难处的。他们说有权,就有权,他们说没权,就没权。全看一把手是如何对待他们的了。无论如何,他们都要看一把手的脸色行事。二把手的日子不是人过的,没有本事一把手看不起,太有本事一把手信不过,真如‘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我是从二把手过来的,深有体会!我现在虽然贵为一市之长,其实也是一个二把手,是一个看人脸色行事的小媳妇!不过我这个‘小媳妇’比徐镇长这个‘小媳妇’日子好过多了!是‘小媳妇’总想熬成婆,我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徐镇长是一个少壮派,处理有些事情急了一点儿,老书记对此有一些看法,并且经常向上反映。徐镇长得到风声,经常跑上来解释,结果越描越黑。两人关糸越闹越僵,一度相遇互相之间不讲话。市领导认为四山镇领导班子不和,准备各打五十大板,将他们调走分开。后来市领导考虑到鲍世友快退了,徐镇长已经主动去和他沟通,取得了他的谅解,就将班子暂时保留下来。我个人以为——这不代表组织观念——徐镇长是要用的,但肯定在四山镇上不来。因为老书记是当地人,有一定的地方势力,加上市领导已经对徐产生了不好的印象,所以异地任用的可能性很大。徐是审计局局长的女婿,他的老丈人今年退了,他的后台倒了,要想大有作为不太现实!”白玉清向吴副书记说出一些内幕。

“他不当书记谁当呢?”吴副书记不解,就问。

“你呀!你当啊!”白玉清脱口而出。

“我?!”吴副书记惊得张大了嘴巴,“我能当?!”

“你为什么不能当?!只要你不要上错床,跟错人,拿错钱,出错名,就能当!你能当不能当,还不是在于我一句话!我是市委常委,任用干部有推荐权、表决权,用错干部我负责!”白玉清声音响亮、自信。

这时年轻的女服务员端来了“老鸡汤”。此前餐桌上已经摆上了浇盐花生米、油炸春卷、“天下第一响”等菜。

闻言,吴副书记心花怒放,心中窃喜。他语无仑次,说了一堆效忠、追随、死党之类的话。

白玉清边用勺子帮他舀汤边笑着听他韶。两人的小碗装满汤后,边喝边聊。

“老弟,干杯!”白玉清建议。

“市长老姐干杯!”吴副书记接受建议一口喝干。

“谈一谈你的打算吧?”白玉清喝干了杯中的酒之后抢先一步替他满上,吴副书记则抢了她的酒瓶替她满上。之后两人继续谈话。

“我想搞精英政治!”吴副书记说出了自已打算,“把一些庸人裁掉!能者上,庸者下!这些庸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光拿钱,不干活,或者说不会干活,干不好活!留着这些废人当祖宗供啊?!”他雄心勃勃,义愤填膺。

“那你就准备下台吧,连我也保不了你!”白玉清面有不快之色。

闻言,吴副书记面有惊诧之情,眼睛瞪得老大。

“大错特错!”白玉清提高了声调,“你这样做和我当初犯的错误一样!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四水镇无法当选镇长?不知道?那我告诉你!”白玉清又举起酒杯,并且说:“切尔斯!”

“切尔斯!”吴副书记笑着回答她。

“我在四水镇无法当选镇长有二个原因。一是当地人欺生,不想让我当;另一个原因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我得罪了当地一些人。其实我是市委内定的镇长,选举只不过是走一下程序。那么,我得罪了哪些人呢?我得罪了四水镇政府大院的一批庸人。当时我也是抱着‘能者上,庸者下’的观念为人处事的。我看不起那些不学无术之辈,我喜欢能干事、干成事、不出事的精英们;我对不学无术之辈敬而远之,我喜欢结交德才兼备的精英们。因此,我深得精英们的欢迎,深受庸人们的忌恨。精英们虽然拥护我,但无力支持我;庸人们虽然成事不足,但是败事有余,因为他们都是有背景的人,都有这样那样的关糸,他们都是有能量的人的关糸户,是他们的靠山通过这样、那样的关糸或早或迟硬把他们塞进来的。他们来镇政府的目的不是为了做事,是为了当官、混钱!你说这些人能得罪起吗?!可以这样说,在四水镇镇政府大院内没有关糸的人是站不长久的,且很难提拨的。连看大门的人也是这样。我得罪了四水镇政府大院里一个庸人就够我吃一壶的,何况大批的庸人呢?!我在这里连选两次都没选上,后来不得不到四山镇参加选举,我是在家乡四山镇混出来的。我在四山镇当上镇长后,接受教训,改变了为人处事之道。这些为人处事之道基本上是老领导郑南悟教我的。其要点是多栽花,少种刺。每一次参加宴会后,我都将吃剩下的打包,带回来给看门的师傅吃。我当上镇书记党委书记后,只要打入党报告的人,我都尽快地争取名额让其入党。真正不想入党的,我要么让他们当上政协委员,要么让他们当上人大代表,要么让他们成为民主人士。我既注重论资排辈,也兼顾青年才俊。党内党外人士不欺不灭,只要符合条件均被任用。该提拨的提拨,该向上级有关部门推荐的推荐;该进来的进来,该出去的出去。我当了三年的党委书记,提拨了一大批干部,如今分布在各个部委办局。这些人中目前达到正局级的人有二三十个,副局级的人有四五十个,副厅级的人有五六个,副省级的有二三个。援藏干部刘云是我提拨的,他在西藏当县委书记,他回来最小是个副市长,前途不可限量。有的人当了大半辈子的科员,仕途上根本无指望了,是我照顾他们,给了他们最后一个机会,让他们在退休前升了一级,他们拿到任职文件后要朝我下跪,称呼我为再生父母、大恩人!有一些小年轻的公务员或事业编,我鼓励他们上学,让他们拿到党校的本科文凭。才能突出的破格重用,二十几岁就当上了股级干部,个别几个人还被推荐到上级机关,有一个进入了省级机关。我不是吹,我在四山镇当党委书记时的威信高得很,可以说没有人当面反对我。他们人人得到过我的好处,想反对我没有那个底气。连最邪的人都被我镇住了,其他人敢吗?!我当党委书记时,没有人举报,也没有人上访,在家和和气气,相安无事。也不是说我是圣人,没有缺点和毛病,凡事办的都是妥当的。比如钱,我就发的不多。镇财政一向紧张,僧多粥少,且我得保证我自已用钱。别的镇为钱闹,有的镇闹得不可开交,而我当党委书记时我们镇里的干部从来不闹。为什么?因为他们人人得到过我的好处,他们还想继续得到我的好处。如果换一个领导的话,那么他们未必能得到这些好处。后来我的工作被上级调整,要去劳动和社会保障部门工作,许多人上访不想让我走呐!我到劳动和社会保障部门工作一年后进入发改局工作。这些单位的人际关糸和镇政府里的人际关糸一样复杂。为了管理好单位,我采取了过去屡试不爽的常用的手法:人人是先进,个个是能人,奖金一样多,提拨一样快,谁都要服气,谁都要知趣,谁都不想离,谁都不生气。我这一招叫做:稀释权威,权力制衡,大利缺乏,小利常有,磨平棱角,平庸是福,难得糊涂,一团和气,人人知足。”说到这儿,白玉清观察了一会儿吴副书记的反应,见他听得津津有味,就语重心长地说:“老弟啊,官场正道是: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何必与别人过不去,他们又没有拿你的钱,你就让他们去舞吧,省得有力气和你捣蛋;你不要犯错,但你要允许他们犯错误——这样,他们的把柄就会抓在你的手上。如果你难免犯错误的话,那么你千万别让他们抓住你的把柄,他们抓住你的把柄后他们不会熟视无睹不加利用的。万一他们抓住你的把柄后,你要反抓他们的把柄,这样才能制服他们,才能控制住他们。这是老姐最后对你说的关于为人处事方面的话,希望你能听的进去!”白玉清满怀期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