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儿子的东西怎么会一样?!桥归桥,路归路,二码事!”老兰与之争辨。

“我说一样就一样!不信,你把你媳妇喊来问!”这个教师模样的客人笑容诡谲,它具有提醒人们沿着他的思路上走的意思,“老子儿子东西是不是一样啊?!”当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受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厚着脸皮问道。

闻言,这个女人“咯咯咯”,笑弯了腰。她笑而不答。笑罢,她走近老爷子身边,然后俯下身,说:“爸,让俺亲一下!啊呀,多白的皮肤啊,爱死人!”她边亲边瞟了年轻帅气的潘正龙一眼。潘正龙此时忍不住也瞟了她一眼。四目相对,他觉得她在放电,令人目炫。

教师模样的客人还想发挥语言优势时,他的老婆大呼小叫将他喊走。原来他是他们的邻居。他一家才从乡下搬上来,暂时无房,不得不与他们为临。老兰和老伴住二间市招待所公房,二个儿子和他们住在一起。二个女儿已经出嫁。这二间平房是七十年代盖的,红砖红瓦。老兰是市招待所烧大炉正式工,这二间瓦房是他结婚时领导们经过反复研究后才决定分给他的。这儿离山水公园近,可以上山锻炼身体,他舍不得离开这儿。因此,他错过了数次福利分房的机会。二个儿子的工作单位都不好,全家挣得钱少,错过福利分房的机会后,想买商品房的难度可真不小。没办法,全家只好窝在一起。这就是部分老工人阶级及其子女沦为城市贫民后的现状。

教师模样的客人走后,“高个胖子”、小兰、小兰老婆、潘正龙四人坐下来打牌。老兰当旁观者,老兰老婆坐在门口小板凳上理菜。他们打“炒地皮”。规则是谁扛“红旗”谁赢。

四人摸牌打牌,神态迥异,表现不一。有人一言不发,有人吱吱喳喳。二个旁观者各人心怀“鬼胎”,各人关心的事情不同,因此组织的语言大相径庭。

“大嵇啊,嵇员啊,你们还在这儿吃饭啊?!”老兰老婆边理韭菜边问。

“到吃饭时候再讲!”“高个胖子”抬了一下头后说。

“老弟啊,你今天为何不去‘箍钱’啊?!”老兰手中香烟的灰已经很长。

“想去啊!去不了!‘路政’的来捣蛋,哪个敢跟他们玩啊?!”“高个胖子”说。

“看来你今天要息一天了?!”老兰老婆神情有一点儿紧张,“你们就在这儿吃饭吧?!”

“哎,他们不来就好了!早上,我小钱赚得呼呼的,人心里才快活呢,他们来了,当头一棒,打得人头稀晕!只好息×打烊啊!”“高个胖子”说,“人家是行政执法,是道;我们是黑车,是魔。‘魔高一丈,道高一尺’,我们是斗不过人家的!干这一行不是长久之计啊!”

“我说呢!假如没有情况,那么你不会大白天息着的。这一行你不做,有人做。他们要想赶尽杀绝,并不容易。这类事我见多了。在我们中国啊,总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总是老实人吃亏——”老兰不以为然。

“这话不假!大嵇啊,嵇员啊,以后我家小兰买车后你要多担待啊,他人老实!”老兰老婆擤了一下鼻涕后说。

“他人老实?!你掀起他的衣服看一看他有没有肚脐眼,凡是有肚脐眼的人都不老实!”小兰老婆边说边瞟潘正龙。

潘正龙与她打对家。相互逐渐熟悉了,她的体貌、特征已被他掌握。她长得结实,胸围过人。稍有姿色,类似村姑。爱施胭脂,也擦口红。浑身香水,玩世不恭。瓜子脸,高颧骨,上有雀斑朵朵。宽厚二片嘴唇真性感,窄长一对眉毛实粗糙。说话呕呀难听,有时发嗲撒娇。让人一见难忘,想亲想近彷徨。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儿。

没有人敢反驳她,可见全家人都不想得罪她。她才被老公、老公公、小叔子从张家港拽回来,家里人都把她当宝贝惯呢,可谓棒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嵇员啊,这是什么名字啊?!难听死了!你叫他们把我弄回来,那你为什么不把你老婆弄回来呢?!你让她挣外快,为何不让我挣钱养家呢?!”小兰老婆笑着问。

闻言,“高个胖子”神色尴尬极了,他半响回答不上来。

“我不知道她在哪儿啊?!”过了好一会儿,“高个胖子”才吐出一句话来。

“我知道她在哪儿做,我带你去找她!”小兰老婆说罢站起身来拉他,“哎呀,多有劲的大手啊!——过两天问你老婆借一下用用!走、走、走,这儿一点儿不好玩!闷死人了!”

“你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吧!”“高个胖子”将她送到她的坐位上,然后将她按下,“挣钱是男人们的事;相夫教子是女人们的事。各干各的事,别乱插!”

“我可能是一个坏女人吧!总觉得钱不够用,是不是太贪了?!别的女人是否像我一样啊?!”她瞟了潘正龙一眼,看样子像请他回答一样。

“——”潘正龙敌不过她的火辣辣的眼神,他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二百五!世上哪个人嫌钱多啊?!”老婆婆“骂道”。

“嘿嘿!”她笑而不答。

“世上有钱人毕竟少,没钱人毕竟多啊!现在人好攀比,有什么攀比头啊?!现在人还喜欢要一个面子,死要面子活受罪!依我看啊,还是上山当野人好!上了山后,既不要人民币了,又不要女人了,一干二净,四大皆空,无忧无虑,自由自在!”老兰认真而严肃地说。

“你当野人不如当和尚!你当和尚我们可以望一望你,你当野人我们到哪儿找你啊?!万一你给狼吃掉,连尸体都没有了,清明的时候,我们在哪儿上坟呢?!”老太婆理好韭菜后开始瓷小鲫鱼。

“你爱在哪儿上坟就在哪儿上坟!”老兰甩了一下头后说,“人死如灯灭,哪有什么魂啊灵的!上坟是给活人看的,我不相信这一套!要孝顺趁老人在世的时候;人已不在世上了,装神弄鬼有鬼用啊!我说的对吗?!小兄弟!我发现你不太爱说话噢!”老兰递了一支香烟给潘正龙,他接烟后望了小兰老婆一眼。他发现她的脸上布满了焦虑与烦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