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定波路,潘正龙来到招商大路上。走了一截路,他发现路中间有许多碎玻璃屑。看来又一起车祸在不久前发生。他问了一家路边店的老板,老板告诉他:一辆崭新的“马六”轿车闯红灯一头撞到一辆厢式货车上。惯性作用使它接着一头栽进路边的沉降井中。沉降井十多米深,宽正好够轿车卡在其中。你说巧不巧?营救费大事,用吊车、液压扩张器、大力钳等工具才把车弄上来。二个在车上的人一个掉进井深的人早断了气——

发生在这座新兴的城市中的车祸还真不少啊!潘正龙说。

是啊!是啊!老板边点头边往店中走,看来他已失去了和他聊天的兴趣。

这时天已黑透,霓虹灯登场亮相。城市的亮化程度昔不如今,不可同日而喻。马路两旁到处有霓虹灯。厂房上有,宾馆外墙上有,桥梁上有,柱子上有。

霓虹灯五颜六色、绚丽夺目。罗大佑的《光阴的故事》在美丽的灯光中缭绕、穿梭。

“——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它天天地流转,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的成长——”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不知不觉潘正龙来到雅乐美容美发店前。他透过玻璃门朝里望,在长条椅上他没有见到自已熟悉的苏琴的身影。没有苏琴,这里显得陌生、冷冰冰的。里面的小姐朝他望,打量他,他怕被她们认出来,急冲冲地离开这里。走了四十米,他来到他想来到的地方。这家开张不久的足疗店叫雅香。他曾经不止一次经过它。雅香足疗店有两个门,一个大门,一个小门。大门里的灯光是白色,小门里的灯光是红色。大门后面的屋子里有三五个女人,她们有的坐着,有的站着。其中一个人好像是老板娘。小门内有一个穿黑色无袖连衣裙的人,她正在站着打电话。她的个子看起来很高,估计有一米七。她的皮肤极白,手臂圆润饱满。这个黑衣女子长得靓丽、大方,浑身上下任何地方都能吸引人的眼球。潘正龙只望了一眼就喜欢上她了。虽然如此,但他不敢接近她。有生活经验的男人都知道任何美女都具有一种让你俯首称臣的力量,在她们面前你会不由自主地失去勇气,你会身不由已低下头表示出一副害羞的样子。你不敢接近她们,更不要说去征服他们。

潘正龙在小门前来回转圈,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转的时间长了,这位美女注意到他,她向他招手示意,这时他才敢进去。

“老公,你好像时间没来看我了!”美女说。

“?”潘正龙被她弄得一头雾水。

“老公,我挺想你的!”美女手挽着他的胳膊,她要把他带到里怀屋去。

“你认识我?!”潘正龙边走边想,殚精竭虑,他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我怎么不认识!你是我的老公么!”美女说,“当了你二个月的小情人,我怎么会忘了你?”

“你叫什么名字?”潘正龙问。

“你怎么会不记得我的名字?!我告诉过你呀!我叫洪美桂,人家都叫我‘红玖瑰’,你也叫我‘红玖瑰’吧,老公!”美女亲切地对他说。

她说得这样肯定,潘正龙对自已的记忆力产生了怀疑,自已是不是一个健忘的人啊!

“走!”“红玖瑰”拉着他往楼上走,边走边说,“老公,你来照顾我生意我就高兴!”

“不上楼了!”潘正龙只想做一次足疗。

“今天你不敲大背了?以前你每回都要敲大背的!”“红玖瑰”想确认一下。

“我学好了!”潘正龙想说这一句话觉得有一点儿伤人就没说出口。

“你敲小背吗?老公!”“红玖瑰”问。

“不敲!你给我做一次足疗吧!”潘正龙说。

“是做中药沐足类还是做搓澡竹盐类、水晶泥类、藻泥类、多功能竹盐类、浴盐活肤类足疗?老公!”“红玖瑰”问。

“就做中药沐足类足疗吧!”潘正龙想了一会儿后说。

“中药活血通络,具有保健功能!我去准备,老公!要不要打开电视?老公?”“红玖瑰”把他带进一间包间后说。

“要!”潘正龙心中正想着此事呢。

“红玖瑰”找到央视综艺频道,然后将摇控器递到他的手上。

潘正龙接过摇控器后仰着脖子看电视,因为电视被吊在屋角。

节目是星光大道,主持人已登场。

主持人毕福剑在中国可谓家喻户晓,他是一个活泼、风趣、灵活、多才多艺的主持人。但他对于潘正龙来说是一个很陌生的人,因为他三月份才从春山监狱里出来。

他是谁?

他自称老毕。潘正龙记往了他——老毕。

老毕,可爱的老毕,他不避讳老毕二字与“老鳖”二字谐音,不识字的人也许会颠倒是非呢。潘正龙想。

不久,“红玖瑰”就端来了一盆热水。她在水中放了一包中药。她试了一下水温后叫潘正龙把脚放进去泡。

“老公,泡一会吧!”“红玖瑰”说。

看起来她也很喜欢星光大道这个栏目的节目。她很快投入其中,并且会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呵呵!老毕挺逗的!我最喜欢看星光大道的节目了!”“红玖瑰”向潘正龙推荐。

“请五位选手闪亮登场!”老毕中气十足说,“一号是蚂蚁组合,二号是风雨彩虹组合,三号是胖与瘦的风采组合,四号洛阳琳琳,五号是湖南辣妹子焦朝天——”

“老公啊,我们边看边聊吧!你上次对我说要知道我的过去,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告诉你,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女人么,长得再靓也是一团泥土捏的,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世上有多一个人知道我的身世为我多流一滴眼泪对我是莫大的慰藉,老公,我说的对么?!”“红玖瑰”问。

“不错!说的不错!”潘正龙连点了几下头,说老实话他的智力似乎不能理解她的话,他跟不上她的节奏。

“我看到我就像看到黄土一样,皮肤、肌肉、脂肪、血液全是黄土做的。我并不比黄土结实,我像灰尘一样在世上飘浮,有时砸到人,有时伤害我自已——老公,你喝茶吧?我给你倒一杯!”“红玖瑰”给潘正龙倒好茶后继续说,“我是知青的后代。什么是知青你知道吗?知青是时代的产物,也是时代的悲哀!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是那个年代许多青年的宿命,何况我父亲是‘黑五类’子女呢。正如中国沦陷时许多无辜的人要死在日本人的屠刀下一样。我生于1978年,*老人家复出改变了成千上万的知青们的命运。我父亲是最后一批回城的知青,因为成分不好么!”当“红玖瑰”说到这儿时电视机里的老毕中气十足地说道:“第二关:才艺****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