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同居的日子我们的内心是甜蜜的。大家是青年人么,那方面的要求是很强烈的,隔三岔五就做一次爱。可以用这样的话形容我们的感情:郎有情来妾有意,君生日日说恩情。”“红玖瑰”开始用手指关节按摩他的脚背。

用力太重,潘正龙痛得咬牙咧嘴。

“有一点儿重!”他忍不住说道。

“对不起,老公!这样可以了吧?”“红玖瑰”手劲小多了。

“这样可以了!”潘正龙笑着说。

“苏三说——苏三离开了洪桐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口心惨淡,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同居几个月后,他的许多缺点在我面前暴露无遗。”“红玖瑰”看起来快哭了。

“他有什么缺点呢?”潘正龙好奇便问。

“以前在我眼中是优点的东西后来全成了缺点!”“红玖瑰”长叹一声。

“怎么会这样呢?!”潘正龙弄不明白。

“譬如,以前我挺欣赏他的嘴巴,觉得他很有口才。后来发现他是一个油嘴滑舌之人,说话不上路子,说谎眼睛不眨。他的英俊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内在素质是很差的。爱喝酒,喜欢喝醉。不醉,粗话连天,牛皮哄哄。一旦醉了,我考,丑态百出。撒尿在裤子上是常事。大白天当着众人掏‘弟弟’也是常事。我为他感到难为情!”说到这,“红玖瑰”杏眼发怒,脸气得苍白。

“苏三离了洪桐县,挂了个牌子在那大街前,被那凶恶群众包围,稍微等一下——”空中依然充斥着这首歌的旋律。

“我还发现他没有多少钱!他是一个工地小头头,类似于机关的中层干部,不是包工头。他穿上时髦的衣服后像一个人。一旦穿上又旧又脏又破的工作服后,他朝大街上一站,谁不说他是农民工啊,谁会多看他两眼啊!”“红玖瑰”悔得肠子发青。

“嘿嘿!人靠衣服,马靠鞍嘛!穿了旧衣服后我和他一样。”潘正龙边说边想像自已穿上旧衣服后的模样。

“苏三说——”

“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红玖瑰”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忍以桑榆之晚节,配兹驵侩之下才。”潘正龙想起了在狱中时“眼镜”看他时对他说过的话。“眼睛”骂把他送进监狱的刘俊为女驵侩,把他比喻为李清照。

“了,只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喽!”“红玖瑰”一脸无奈的表情,“虽然我的精神世界没有一缕阳光,但是我们**还是很和谐的,我们照样。与以往不同的是,甜蜜的之中已掺水分,大打折扣。各人心怀鬼胎,同床异梦。我们在一起除了性方面能彼此满足之外,其他方面能勾通的东西很少很少——老公,来捏另一只脚!”说罢,“红玖瑰”用一条干净的毛巾包好已捏好的脚,然后取下另一只脚上的毛巾。

“噢!”潘正龙不知如何说话了。

“Comeon!Yeah——”

潘正龙的头有一点儿痛了。他仿佛头皮已被掀开。一台开颅手术正在进行中。

“苏三说——”

“我们在一起四个月后他让我认识了他的好朋友姚聂珉。操剑老让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玩。姚聂珉像一只大灯笼一样,照着我俩使我很不开心。因为他是操剑的朋友嘛,我不好给他脸色看,只得强颜欢笑。操剑经常当着他的面,和我开玩笑,说把我卖给了他,要履行转让手续。我以为是玩笑话,从未当过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达到五个月时,有一天他突然蒸发了。手机关机,工地没人,我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我找到姚聂珉,他告诉我:他永远不会回来了,他已把我托付给他。我听了他的话后肺气炸了,恨他恨得要死!过了多少天后都不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为了让我相信他的话,他给我看他用手机拍的照片。这是一张操剑的全家福,他右手抱最小的女儿,左手拉最大的女儿。他的老婆依偎着他,她手拉着二女儿。他是三个女儿的父亲。看了照片之后我有一点儿相信他说的话了。”此时,“红玖瑰”脸上乌云翻腾,看来一场暴雨即将到来。

“苏三说,我的苏三说,苏三说,我的苏三说,苏三说,我的苏三说,苏三说,我的苏三说——”

潘正龙的头开始巨疼,看来手术创面已涉及头骨。

“姚聂珉对我说,操剑本想继续和我玩下去,直到我为他生出儿子为止。他之所以中断了这个游戏,是因为这一次他的老婆的肚皮争气了,她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因为他不需要我帮他生儿子了,所以他就蒸发了。他不想因为我闹得妻离子散,不想惹十分棘手的麻烦。”说到这,“红玖瑰”的脸很黑很黑,“世上的骗子五颜六色,我想不到世上竟然有骗女人子宫的坏人!”

见状,潘正龙想起了“眼镜”曾经经常在他面前背的诗句:“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苏三说——”

“为了证明他的话,他打算播放手机录音,他录下了最近操剑说的关于他老婆生了儿子他要回到他老婆身边的话。我不想听他录下的伤人的声音,就阻止了他。我已经陷得太深了,已经习惯他的一切,我不甘心我们就这样结束了,就拚命找他。在大都市他曾经呆过的地方找,在我们一起玩过的地方找,在我们共同的熟人中找。在家中打他的电话,用手机打他的电话,到公共电话亭中打他的电话。所有的这些努力都是徒劳的,他真得失踪了、蒸发了。”“红玖瑰”说到这儿眼泪“哗”的一声夺眶而出,然后像瀑布一般从脸面飞流直下,与庐山瀑布一样壮观。泪水经过嘴巴,嘴巴如水帘一般。

潘正龙见头心酸得很。

“红玖瑰”边揩眼泪边叹息,同时,她的手是不停的。

潘正龙的脑袋如同熟透的西瓜一般,一碰就要开裂。他听到了脑袋开裂的声音。他的双手抱着头并且使劲地按它,这样才稍微减轻一些疼痕。

“苏三离开了洪桐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口心惨淡,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我的精神快崩溃了,爱恨交织使我灵魂进入炼狱之中。当时我是非常执着的,犟得很,非要找到他,非要问他过去他说过话算不算话!非要和他吵架、打架,非要和他纠缠,非要向他发泄怨恨不可!你说我是不是疯了?傻了?”“红玖瑰”说。此时“大雨”依旧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