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因你宫门不入,如今却要为你站上九重宫阙。

潺潺春雨初来的时候,树木都换了一身新装,经了冬的人也已经是另一身皮骨。

明眼人都看得出含之如今舒服的日子是皇上默许的支持,稍微有脑子的都不会选择在她气焰正盛的时候两相交锋,要不便宜了谁还不知道。

含之不傻,自然不会像有些人盼的那样恃宠而骄从而错处加身,不过有一点还是变了,如今她倒真用不着伏低做小着姿态迎人。她如此做了,却有越来越多的人不敢置喙她的这种姿态,不说皇上因素在,含之自己表现的太过理所当然,像她就该是如此一样,这人么,做不到或者做过了都容易出现错处,这样坦荡不卑不亢到让视你为眼中刺的人都觉得该从别处下手找你麻烦,不正是在无形中增加自己胜算?因此,宫中即使有嚼舌根心含酸气儿的,也是背后的事,当面挑事的无不是绞尽脑汁才下手,不过效果可就难说。

三月初,含之孤身去了宁王府,纵白珺瑶摆足了姿态,还是在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人后,不得不收敛许多。

“王妃吉祥!”小林子从含之身后出来,向白珺瑶行礼道。

白珺瑶脸上微微带笑,手虚抬,说道:“公公不必多礼。公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咱家替宁王给王妃带个口信。”小林子正色道,“玄幽使者不日即将前来,皇上已经任命宁王前去迎接。因时间紧急,故宁王来不及派人往府里传信。所以皇上特意命奴才前来告知王妃。”

白珺瑶淡笑:“劳烦公公跑一趟。来人,带公公前去喝茶。”

小林子忙摇手道:“王妃客气。奴才此番前来还有另外重要事,就是照顾好姑娘,有皇上吩咐,奴才不敢离了姑娘半步。”

“那公公随意。”说罢,白珺瑶侧身看一眼淡然坐在椅子上的含之,不着痕迹眼神一冷,慢慢走到上首处坐下,“谨姑娘前来,有何贵干?”

含之神色自然。不答她的话,反而对小林子说道:“你去歇会儿吧,我这里和侧妃说几句话,约一刻钟过来咱们好回宫。”

小林子笑道:“那奴才就在外面候着,姑娘有事喊一声就成。”说罢,就退了出去。

白珺瑶眸色幽暗趋深,心中也有些吃惊,看含之态度如此自然,而这位小林子公公她还算知道。是在皇上跟前伺候的一位,没想到对她竟如此听话,想不到夏元琛对含之比她想的还要好,况且看她如今态度。不得不防!

含之仿佛没看见她审视的目光,淡淡道:“我时间不多,就不跟侧妃客套了。我来只是问一句。你可还记得这个?”含之将手中把玩的一件东西扔到白珺瑶脚边,而后眼神一丝不落地盯着她看。

白珺瑶眼神凌厉一瞪。显见得对含之行为很恼怒,见含之只看着她却无动于衷。她想要喊人来捡起脚边物件。

“我奉劝你还是自己捡吧,省得再连累一个人性命。”含之言道,弯起的唇角满是讽刺。

白珺瑶皱眉,有些不解含之话里淡淡威胁之意,不过这一切在她低头看清楚脚下东西是什么的时候,瞬间明了,顺带着心猛然一跳。不过,她抿了抿有些白的唇色让它恢复正常,眼睛盯着那东西片刻而后转开,却并不去捡:“不过是一件不甚值钱的东西,我记得它作甚?”

“是吗?”含之话音挑起,而后一笑,“你既然如此不在意,那我连同其他东西一起给宁王和太后皇上看,你觉得如何?”

“白含之,你在威胁我?”白珺瑶似是大恼,一脚踢飞脚下之物,那东西原为一个小巧玉坠,一个弧线后即不见踪影。

“啧啧,这就恼了,我听了你十几年好气度,不过如此,跟你的人一样,能看不中用。”含之摇头道,而后眼角斜撩白珺瑶一眼,语气转冷,“如果我的威胁有用,如今你会是求死不能,别总把芝麻点事说这么严重,还真当自己有凛然不可侵犯的之尊贵?”

白珺瑶努力不让自己更失态,她深吸一口气,眉梢眼角重挂上威严之色:“这里到底是宁王府,还容不得你这么出言不逊,出去,别让我看见你。你若显脸面丢的还不够,自可去跟皇上说我带你无理,哼,不过是以色惑人的贱胚子。”

“你不也是曾想过以色惑人?可惜……”含之挑眉说道,直说的白珺瑶双目逐渐狰狞,又悠悠然添了几句道,“我在来宁王府之前去了白家,那里还真是够热闹,连姨娘竟然被撞见与人通奸,白大少爷也是嫖赌被人闹到府门口,还真是有其母有其子典范,真是一场闹剧,不知外人如何猜测高洁的侧王妃,这王妃之位真真是无望了。”

听了这话,白珺瑶大吃一惊,她一看含之丝毫不觉得意外的神色,心中猜测让她重重开口道:“白含之,是你做的!”

“呵,他们龌龊,与我何干?”含之淡淡道,“你也做惯了卑鄙之事,不是更应该了解他们本性?”

“你……”

“王成这个名字,想来你还不至于忘掉,还是你觉得做到了天衣无缝?可惜,总有脱离你控制的事,王成远在边关时留下了所有证据,还有你派人灭了王成一家的证据,如今都在我手中。”

“不可能,谢灵姝不是都烧掉了吗?”白珺瑶话一出口即意识到错了,不过事到如今,她更不会束手就策,“谢家都缄默了,宁王府更不会承认这种子虚乌有的事,凭你现在名声,你以为谁会信你的话?”

含之心也被狠狠揪了一下,她话语中也带出狠戾来:“我没想过让谁相信,不过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杀人偿命这么简单的道理。”

“凭你?你若真有证据,会现在不动手?我想你恨我入骨,不可能看我有翻盘的机会吧,除非你手里根本就没有证据。”

“因为我觉得你现在这么死太便宜了,一无所有众叛亲离,到时会有更多人痛打落水狗的。你就是不久的那只落水狗,白珺瑶!”

走出宁王府时,淅淅沥沥小雨洒落身上。

含之没有撑伞也没有坐上马车,步子也不是向着回宫方向,而是走着去了另外一边。

看着眼前墓碑,上面仅有“爱子谢尧瑱之墓”几字,含之定定瞧了好久,拿出绢帕细细擦拭墓碑,手指在谢尧瑱这个名字上描了不知几遍,而后也不顾地上湿滑坐下,看着墓碑静静想着他们之间的事,良久……

“尧瑱,其实当初拿到你休书的时候,心里很气,因为我觉得哪怕你不在,我也会守你一辈子,等活够咱们两人的份儿,或许咱们就能重聚了,因为我背负了你的一部分人生,所以你肯定甩不掉我。”含之轻喃似在尧瑱耳边说情话,她顿了许久,眼泪漫出眼眶,“这一辈子,你是我的,我可能要不是你的了,别怪我……”

雨下的紧起来,小林子十几步外停下:“姑娘,咱们该回了。”

含之不应,双手抱膝,头靠在膝盖上又看了半晌,然后将头埋在臂弯里,小林子觉得她是在流泪,犹豫片刻,也没有再出声,悄悄站远了些等着她。

“尧瑱,我不会再来看你了。”

含之衣衫尽湿,小林子驱使马车飞快回了皇宫,将含之先送到淡客小筑时,却发觉夏元琛正在屋里坐着,他抬头望含之一眼,吩咐宫女替她更衣,同时传了太医过来,等一切停当,他对含之说:“猜着你就得去看谢尧瑱,你傻啊,不知道天好的时候去,下雨了还不知道打伞啊?”

“那年的今天和他第一次见面,今天见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含之昏昏沉沉合上眼睛。

夏元琛眼神复杂看她眼角流下的泪,叹一声:“你总不记得,那年的今天,也是朕第一次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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