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若咬了人是不能反咬,可若放任了,它咬你的更厉害。世上不还有打狗棒这东西?

其后一日,分平浪静。

夏允桓却命人时刻注意周遭动静,遇见可疑的人,听见可疑的话,皆可先行处理再报备。

再一日,仍旧无事。

转眼间,约定时日已到,含之起了个晚,挽着竞华赏花游湖罢,才施施然跟皇上告假说出宫去。

一路上,竞华拉着含之下棋,并未多问,只经过大街时,看见隐在人群中的宁王府的一些护卫时,不在意的笑了笑:“宁王防备你防备得紧。”

“宁王很聪明,懂得流言可能致命的道理。”含之并不关心外面状况,捏着个棋子想该下在哪里。

“含之,我瞧见了一个人,可是你找他来的?”竞华掀开帘子一角,稍稍示意含之看过去。

含之越过她往外瞧,不由眯了眼睛:“我几乎忘了他,此等无赖之人,最是贪心不足,不过也因此让人防备不住。若是最初白珺瑶知道王成有这样一个兄长,怕也不会留他性命。”

等含之到了定好的酒楼,选了靠窗视线极佳的位置坐下,街面上已经上演一出闹剧。

“你们抓我做什么?我犯了什么法?”王成的哥哥不过是最近得了几个钱,正要寻个地方快活一场,谁知转眼就被几个人勒住胳膊,他使劲挣扎,连脚上嘴的,不防备竟真被他挣脱了。他是个狡猾的,特意往人多的地方钻。看周围又有其他人围过来,心知不好。立即保住路边的一根柱子死活不松手了。

旁人只道是处理私人恩怨的,有慌忙散开的,也有挤过来看热闹的,不一会儿街道就挤满了人。

王成那兄长,正经心思不多,歪心思存不少。这些人都是宁王府的护卫,夏允桓只顾派更多人防备可疑之人之事,为防万一,王成的哥哥也在其列。也是他疏忽,没想到白珺瑶带着其中几个护卫见过王成兄长的面,偏偏巧合的是,这里面有人刚好也在附近,见有暗令都围了过来,一个不巧,正撞在王成兄长面前,被他认了出来。

王成的兄长也不是傻子,在宛京小赌坊窝了几天。京里的风言风语也听了许多,原本此行是想再敲诈白珺瑶几个钱,后来进城刚好手中还有些银两,就先进了赌坊。后来听说白府及一些大户人家接连出事,他也不敢冒然去找白珺瑶了。此时瞧见几个眼熟的,想到在白珺瑶身边见过。慌忙之下竟也冒出个念头,别不是白珺瑶暴露自身难保。有人要杀自己灭口吧?

想到此处,他腿直打哆嗦。惶急之下,直接将话喊了出来:“宁王妃,我兄弟王成本是良将忠臣,受你挑拨害了谢将军,结果你反将污水泼到我兄弟和谢将军夫人身上,你害了我兄弟还不够,如今还要灭我口吗?”

宁王府护卫见势不妙,正要上前强硬将他拉走,谁料来了一拨官兵,想来是正巧在附近,看到这里围堵所以过来瞧瞧,如此一来,王成的哥哥是带不走了,那也得先让他闭嘴。

有暗器射出,正要射中目标时,不知哪里飞过来一个小石子,打飞了暗器,也给了官兵围过来的时间。

王成的哥哥只当性命无忧,当即跪倒在地,大声呼号道:“青天大老爷,你给我做主啊,我兄弟死得冤啊,一切都是宁王妃指使的,是她要我兄弟害谢将军的啊……”

话未说完,王成眼珠子大睁,直挺挺向前扑去,竟是光天化日之下被人丢了命。

周围人一阵慌乱,那一队官兵也没料到如此状况,连忙驱散人群,同时注意保护现场。

等原先看热闹的人冷静下来,王成先前喊的那番话,自然引不少好奇心,宛京谁人不知宁王深情,这宁王妃还能有谁?想起早几年确有一名武将死于谢府门前,说是对不起谢小将军,当时都说是谢小夫人红颜祸水,莫不是其中还有内情?况且,这人才刚刚说出这番话就被杀了,这可是光天化日下呢,显见的触碰了不能说的秘密了……

不管怎的,八卦之心顿起,悄悄的,迅速地,蔓延到阻止不了。

“他出现的倒是时候,死得也够巧。”竞华收回目光,淡淡道,“不是皇上派来保护你的人,不是宁王府的人出的手,也不是黑府暗卫,含之知道是谁?”

含之却是一笑:“知道。”

说罢,她转眼看俯趴在街上的人,眸色甚冰寒:“王成愚忠,为报主恩情竟听一妇人之命,沙场动手,于国不忠于百姓不仁于战友不义,这等人,一命赔罪是便宜他;他兄长恶劣,若不是贪心不足,也不至于落得如今下场。欠了的,一报自有一报还。”

“你到底做了什么?我不信你只是想听白珺瑶一句道歉。”

“她说不出口的。”含之摇头道,“我也不想听废话。”

“那……”

“钱办不了所有的事,可对一些人来说,用钱最可靠也最管用。”含之淡然,说出的话却让竞华也吃了一惊,“当初走的急,白府资产都没来得及料理,幸好我娘在世的时候定下的规矩是见人方有用,凭他们仗着是白府主子也占不了便宜,我回来后已经将没摆在明面上的家产收拾个差不多,给紫珣姑姑她们留了些,其余我也用不着,就用去请了一些人……”

竞华细想片刻,恍然道:“原来你托付他们做的不止一件事。”而后又觉有些地方说不通:“你回宛京后并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外人,如何还能……”

含之笑:“说来那颇有恶名的人挺有趣,信了我的口说无凭,回京后只要将银两付了就好,自然花不了什么时间。”

两人说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忽觉得四周过于热闹了,嚷嚷的都在说着什么。含之侧耳粗略听了一听,缓缓笑开,她喊住上茶的小二,问道:“街上那么热闹,都说什么呢?”

小二机灵四周看了一圈,原不该多嘴,可方才他偷空在门口听了许多,这会子见人问,兴奋劲儿一时就没忍住:“两位夫人可听过白家和谢家?”

“自是听说过,听说两家的女儿都颇惹人羡慕。”

小二干脆将盘子放在桌子上,手舞着甚是激动:“可人红是非多,现在满街说的都是两家,其实主要是白家那位小姐,当初也是名满天下的第一美人呢,嫁入宁王府也尊贵的很,就是心委实狠了,不知为了什么缘由,让人动手害了谢小将军呢,还任人让谢小夫人背了黑锅,听说白夫人的死她也脱不了干系……”小二忽的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不止这些呢,听说,前些日子玄幽来人,她与人商谋出卖荆夏之事呢,真看不出竟是个蛇蝎心肠的歹毒之人!”

“哦,竟是这样,果真歹毒!”竞华做出吃惊的样子叹一声,随后拿出些碎银两递到小二手中,“多谢小哥儿说与我们听了。”

小二手一掂,都是碎银,可分量不轻,他哈着腰谢道:“多谢夫人赏赐。”

含之仍旧托着脸看窗子外面,竞华轻道:“你是将她后路全断了,不怕她狗急跳墙?”

“她还能怎么跳?”含之少有嗤笑。

消息是从相反的方向开始传开,所以白珺瑶终于下定决心出门的时候,街上的话还没往这边传开,夏允桓刚从护卫那里得知事出有变,可他一早被太后召唤入宫没来得及赶回,等白珺瑶在走到大街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进退维艰。

尤其是她听清楚人们声声议论的是什么后,立时将白含之活剐的心都有了。只是,她现在被四周的人围在中间,承受着指指点点,暴怒之下竟忘了先躲起来。

也不知是谁先将杂物仍向她,有了开头事情就失控一般了,纵然暗中保护的暗卫也出来想要护住她,可哪里敌得过越来越多的人群,偶尔有扯着嗓子喊的也被淹没在一片沸腾激动中。

原先有些胆怯的人也大胆骂起来,“心狠”“歹毒”“卖国”……骂声阵阵,也有瞎闹事的人污言秽语不停,总之,白珺瑶瞬间十恶不赦!

夏允桓匆匆赶到,只见到暗卫硬是将白珺瑶护在中间,围得水泄不通的百姓少有手下留情的。他顾不得许多,强行带人闯了进去,将白珺瑶护在怀里,四周百姓渐渐认出是宁王,逐渐停了手,纷纷瞅准机会离了这里。

含之看着渐渐冷清下来的街道,喝完最后一口茶,道:“走吧。”

白珺瑶,你可满意这种场景?可还心存侥幸?可还有脸面,昂首挺胸于人前?这样还不够呢,这次你连忍辱负重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宁王府中,白珺瑶僵然浑噩,还未从方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夏允桓安排好人照顾她,对着下面待命的暗卫震怒吩咐:“查,查出是谁造谣,是谁带头惹事!”

几柱香的功夫,闹得起劲的几人被抓,还未问出什么,宫中来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