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怕就怕,女子亦小人。

太后早吩咐备好了宴席,看时候差不多的时候,就领着一群人前去用膳了。

瑜蕊借着帮太后去宫殿拿东西的机会,拉了竞华一起,等周围没其他人了,才好笑地看着竞华:“可是又出宫去了?你这胆子可收收吧,这宫里不比咱们边疆的生活,这般肆无忌惮,真有人想折腾你,我可是找不到人来帮忙。”

竞华不甚在意,仿佛瑜蕊说的并不是她:“不过一条命罢了,步步小心时时在意提心吊胆的,也不过是短短几年的光景,还不如快活些。”

瑜蕊听了这话有些恼,她知道竞华身子不好,依自己的性子肯留在宫里伺候太后,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竞华,自从义父去世之后,这世间只剩下她和竞华相依为命,情分自是不同,她不喜欢听竞华毫不在乎地说出这么伤人心的话。

竞华没听到瑜蕊的声音,就猜到肯定不留神又让她着恼了,赶紧停了脚步伸手抱住瑜蕊的胳膊轻摇:“好啦,我都努力成为祸害了,老天自然也不舍得辜负我一片苦心,肯定会赏我长命百岁的,别绷着脸了啊。”

瑜蕊无奈嗔了她一眼,却不舍得在生气免得让她心里多忧思。竞华看到她脸色转晴,乐呵呵说出自己刚遇到的好玩的事情:“瑜蕊,我今儿出宫,收获可不小呢,只是不小心迷路而已,就被我捡到了这个……”

说着,竞华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光看书的纸张就知道时间不短了,只这书的封面干干净净,只左下角缀了个“苏”字。瑜蕊好奇地问:“这是哪儿得来的,什么书让你这么宝贝?”

“我翻看了下,极像太医院那群老头子念叨的苏家御医的密方子,可惜看样子这个只是下册。”竞华有些遗憾。

瑜蕊听了这话吓了一跳,因竞华平日里喜欢钻研医术,自己没少听她说起失传的苏御医的治病妙方,怎的就跑到竞华手里了,别不是惹什么事了吧?

听瑜蕊不放心问出这话,竞华笑了:“我惜命着呢,喜欢看热闹,看绝对不和麻烦当朋友。对了,我今天在宫外瞧见个很好玩的丫头,挺有意思的。”

说到这里,竞华又想起那个人群里背手而立的小丫头,隔得有些远,看她脸色也不是很好,久病初愈般苍白中带点蜡黄,不过那五官也是很耐看的,尤其那双晶亮的眼,像极了剔透的水晶,抿嘴笑的时候,透着一股子闲淡清明,那才是个妙人儿。尤其是,她竟然是在白珺瑶盛名之下几乎被人记不起的白家小姐,不过她敢以性命打赌,那位白家小姑娘,根本不在乎被人遗忘,那种人,自有自己的快乐方式,自有自己的世界。可惜自己着急赶回皇宫,要不肯定会和她交个朋友。

“你呀,我起个大早帮你熬了半天的药,却怎么都找不到人影了,下次再这样,我也会让你有意思一下。”瑜蕊冷冷哼了两声,“还有,你什么时候学会吹笛子了,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没见你把笛子吹响过。”

竞华“哈哈”一乐,笛子在眼前晃了晃:“我瞧着这笛子成色不错,估摸能换两个钱让我大吃一顿,就顺便帮人忙了呗。”

瑜蕊和竞华取了东西回到宴席的时候,却是有些吃惊,怎么短短功夫,就出了事端了?

白珺瑶跪在地上,太后一脸温怒,皇后也恼怒的样子,只眼中似乎还有一丝嘲笑。

“白珺瑶,你好大架子,这宫里的东西你也敢随意摔吗?”

太后神色颇冷,不想理会眼前一切一样眯着眼睛养神,皇后端着在一旁,口气中满是威压。

“回皇后娘娘话,是珺瑶大意,请皇后娘娘责罚。”白珺瑶不辩解,俯下身去,只请罪。

竞华看着不远处摔碎的一个白玉茶盅,转眼瞧见有一个人盯着白珺瑶看的眼神中,似乎有一瞬快意闪过,看她站得位置,从宴席座位空出来的那一个上看,倒像是与白珺瑶相邻,十有**是有人使了手段陷害吧,真是不想看都能自动上演的戏码,竞华撇嘴转开眼,不欲插嘴此事。

瑜蕊却是不能袖手闲立旁边,她走到太后跟前,轻轻替太后按摩肩膀,边凑到她耳边道:“太后,什么事非得这时候处理,单为一个初次进宫的丫头弄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皇家人不近人情呢,那可冤枉您这么慈祥的老人家了。再说,诸位夫人小姐还没吃饭呢,这么耽误下去,我可舍不得您也陪着挨饿,咱先吃饭好不好?”

太后向来喜欢听瑜蕊说话,刚才自己好意赐了白珺瑶一杯御茶,谁知看着是个伶俐的,怎的就这么莽撞,不小心打了白玉茶盅不说,不认错反倒先将错怪在别人头上,哼,仗着刚才自己的一句赞赏,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真是个不值得调教的。

“罢了,”太后抬手,止住皇后想说出的责罚,冷冷对白珺瑶说,“你打碎茶盅的事哀家也懒得追究,只你刚才不该将错处推到别人身上,向王家丫头认个错也就罢了。”

谁知,白珺瑶认真磕了个头,并不起身,反而说:“太后娘娘,确实是臣女不稳重,摔了茶盅惊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凤体,无论怎样责罚,臣女决无二言。不过,恕臣女不会向王四小姐认错。”说着,她抬起头,手指指向有些得意的王四小姐,语气平静却带着寒意:“臣女还想请太后主持公道,让王四小姐道歉。”

“白家珺瑶,你可知道,这是在胡搅蛮缠,大家都看到了,茶盅是你摔了,干别人何事?竟还敢因此事烦扰太后。”皇后沉声说道,指责之意明显。

“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女让王四小姐道歉,是为她无故出言伤人,话带恶意。”

“王家丫头可说什么了,竟让你如此失态?”太后没什么情绪

地问,神色依旧冷冷的,不过为一句话就闹成这样子,没一点容人气度,能成什么事。

白珺瑶深吸一口气,眼中带了泪,声音也有些颤:“若王四小姐说的是臣女,再怎么着臣女也不会在意,可是王四小姐实在不该,”说着她的泪就流了下来,“不该说臣女的妹妹,尤其是说臣女妹妹明明出身比臣女强,却任着臣女四处出风头,原来真如外面说的身患恶疾,莫不是活不……”

话没有说完,白珺瑶头抵在手上,肩膀颤抖不止,旁边听的人却知道了未说出的话意,看向王四小姐的眼神都有些奇妙,林意宁和安郡王妃更是两眼如冰刺。

王四小姐呆住了,她只是说白珺瑶“鸠占鹊巢”讽刺她庶女身份而已,并没有说话那种话吧,没想到过白珺瑶竟然敢当面告状,而且,竟敢添油加醋诬告……

正想辩解,看到周围人和太后不耐烦的动作,失神之下,膝盖一软竟先跪了下来,嘴张了几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没人瞧见,依旧伏在地上的白珺瑶,眼中同样也有一抹厉色,她,不做善人,不让人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