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如此,就连左右的牛、张两家妇人们,原本也时常会来内衙给知县太太问个安,坐下说会子家常【诸玉在傍第二百五十章胡家丝织章节】。自打这位小公子能说整句,也都会挑他午睡之时,才来坐坐。

倒是让玥娘好笑不已,这小孩子爱问问题,也是常见之时。却不知自家的儿子,这等一连十好几问的缠人能耐,是如何而得?

每每有不明就里之人,被他逮着了,便有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硬生生能吓得此人,再不敢作答与他。因为但凡相熟的人都知道,知县家小公子提问,只要你初时连着已三个‘不知道’答之,他便不会缠你再多问半句。

因为皇甫家的小公子,听娘亲教导时曾正色言道,人家若是一问摇头三不知,便是真能耐回答与你。自当另寻了他人再问便好,要是还死盯着百般纠缠,就算是失了礼数。一不小心被你爹知晓了,就得罚站书房一刻之久。

自那日起,家中的仆妇们也都学会了,要如何避过自家小主子的提问攻势了。但也有人总是无意间就着了道,府里最常忘记此事的,便是一家之主皇甫靖,还有一个却是本就不以为然的徐妈妈。

对于这等奶声奶气提问,毫无防备之力的皇甫靖,每每中着原就是意料之中的。然而有一日,这位知县大人总算是寻到了个,摆脱纠缠大好法子,就是让丫鬟领了自家的小子,直接往徐妈妈哪儿送。

这下,倒是颇有一击即中之效。听得是让徐妈妈来作答。自家儿子的小脸立马就垮了下来,忙是摇着头,再不提让人作答一事。转身就拉着自己的小随从,拔腿就往娘亲处避难去了。

晚间问向娘子后。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徐妈妈爱得什么似的。又已是有些年岁了,唠叨便是更甚往日。也算是除了玥娘外,最不烦府里这位小主子的不二人选。

也正有基于此,自家儿子提问,不但是滔滔不绝。更是不待往下发问。便已是举一反三,没完没了的继续言语下去,直到把小家伙皇甫啸惊得不轻。自从后徐妈妈处,再没敢问过一次。待转回屋来更显几分得意,终于寻到应对之策咯!

哪知却是被娘子,轻笑道:“孩童有这等好奇心,本就是寻常可见之事。只要善加引导,更能为往后进学铺平道路。”得此一句后,皇甫靖倒是反复思量半响。

不觉已是缓缓颔首,苦笑一声:“看来为夫往后还是得,时不时漏上一两回,也好叫咱们儿子多懂些人情事故才是。”夫妻俩商量着如此在进学之前,将儿子这等缠人提问的能耐给减弱下来。毕竟无论是请了回家启蒙的,还是书院坐馆的先生,皆会被如此一位学生吓得直接打起了退堂鼓。

也好似听老天爷听得了夫妻二人的心声。此后在这内衙中也随着众人,学起养蚕之法的小家伙,却是将平日里好问之风,顺势减弱了下来。瞧出不同的丫鬟、婆子们,顿时觉得仰头望向院子上空的四方天时,都变得愈发蓝了,更是庆幸再不用躲着人走道了【诸玉在傍第二百五十章胡家丝织章节】。只有徐妈妈一个暗暗叹息。哎,小主子不再爱缠着她闲话了。

得了信的左右两家妇人孩童们,也随之恢复了往日里常来常往的劲头。此刻听得,就连内衙的知县太太都点头答应了,自家的下人们学着养蚕,哪里还存半点犹豫的。

自从后,便能瞧见相邻而居的三家仆妇们,却是经常聚在一处寻来胡家的老把式,有心好生问上一通的。也正是由此便利,再加之众人的认真劲,这蚕桑养殖一事,在这县城内外的风行之势,越发显得锐不可当。

一时间,反倒是引得当初提出,以利益换考绩的邵杨知县都不免暗自腹议起来。莫不是当日自己太过看中考绩,却是不曾让钱谷师爷细细算上一算,这笔买卖可是划得来否?

如今却已是铁板钉钉之事,绝无反悔之理,不免让杨知县有些一筹莫展。待到隔天与邵主簿提及后,方才顿悟道:“也是,等年后本官的考绩再度得了佳评后,便能从此往哪富庶之地为官。又何惧没有那雪花白银,随之滚滚而来噢!”

相通了这点后,心绪顿开,反倒是对于郦县此番所得,不再计较半分。就连对待缂丝胡家家主亲自来表示歉意,也是好言好语,更不见丝毫的不满之色。

这才让不免有些忐忑的胡家,送了口气。看来这回郦县得了不少益处,要说那邵杨知县是半分嫉妒不存,怕是断断不能够的。但如今再看杨知县的那份从容、大度,又不似作假的,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只因这两个县城中的官员,暗中做得那以名换利的交易很是隐秘,统共不出五人之数。就是后来,两位落榜而归的师爷,亦是皆被蒙在鼓里。想来牛县丞在家中时,都不曾与儿子提及过分毫。

毕竟当日知县大人就曾明示到,此事待到若干年后,又或者那位邵杨的知县,真能赶赴他处为官后,再论及一二也就无大碍了。亦或许,此后再不提起半句,又能如何?总之,到那时已是时过境迁,自然而然也就多说无益咯!

当初听闻此言后,牛、张两位便是相视一怔,心中不免感叹大人的豁达心境,到底不是寻常之人堪比一二的。不过此刻再度忆起当初情景来,不免又是一声感慨,大人此等为民之举却是太值当了。

因为,隔年再看郦县今日的蚕桑之盛,以不比那邻县邵杨的桑田鱼货产出,短了多少!若不是县内的水泽有限,只怕此刻郦县的名头又该因此番的蚕丝丰产,猛得跃上一个台阶,也未尝可知!

当然其中获利最丰者,还得属如今城内头一份的丝绸铺子,胡计最风光无二咯!

自大第一茬蚕丝被胡家齐齐收去后,早在县城郊外建好了大作坊的胡家,便是马不停蹄赶织出了,尚好的丝织品不小两大车。更出其不意的是,不往北地各处去送,反倒是直上京畿所在送去大半。

正当众人咋舌不已之际,却又听得远道而来客商传回的消息。说那胡家的新品丝织,在莫说是在京畿境内,如今就是在京城中,也已是站稳了脚跟,供不应求!

闻听这桩,原本还等着看胡家笑话的客商们,不禁面面相觑,哪里还有怀疑半分。纷纷抱着大把的银子,直奔胡家铺子预定下一批的新织品去,就算按着他家规矩每家不得过百之数,也是门庭若市,好一派摩肩接踵的热闹景象。

“原来,那胡家竟然意在京城帝都,可是了不得哟!”

“妈妈,此话可就是说茬了。”见一旁的管事妈妈提及,这里的掌柜娘子已是笑着摇头道:“这胡家的缂丝精品,本就是几乎都入了皇宫大内所藏的。就算有流出一、两件小的,也都被富贵人家抢着摆在家中,最显眼的位置上了。”

一指与自家后院相邻的胡家内院来,不免感叹一声:“他家就差个皇商的牌匾罢了,其实行得也就是那皇商的事咯!”

“也是,也是。”直说得那管事妈妈,愣愣地点头如捣蒜。

至于胡家为何能在京城中,一举而成也是在无意间,得了被称为京中第一金铺,柳计大掌柜的援手。而其中又有何等样的前后牵连,却是不足为外人道咯!

当然隐隐之中,胡家父子三人也是有些微察的,只是那等的存在却不是他们这般商贾之家,能轻易触碰的禁忌所在。既然已是得了援手,顺利在京中站稳了下来,便是天大的好事,何必要追根溯源反倒坏了大事,却是不值当的。

“到底是传承了近两个王朝的百年商贾,即便是再无那等天才般的人物,却也都是些深谙此道之辈。”

听得相公开口赞了一句,玥娘不免笑着附和道:“知进退,方能避开风险传承至今,而且本就是商贾之家,最是懂得不做那折本的买卖。却是我等门外之人,无法可与之比拟一二的。”

“确实,那胡家的家主就是个老狐狸,也最是懂得观形势。若是还一味的死守蓟阳府城,只怕这会儿也再不能将财物顺利转出咯!”

“哦,相公此话怎讲?莫不是那府城之中出了大事,还是京中有不好的消息传出?”

只见皇甫靖已是缓缓点头,又靠近了几分附耳低语道:“自六王爷年前最后一役,大破海盗老巢后,东南海面上就再无盗贼出没的迹象。但是……。”

这接着的‘但是’二字一出,玥娘的心绪已不免绷紧了三分。又听得身旁的相公继续言道:“但是,府库之中多年的存留,也少则已是去了七、八之数。”

转而又是一声低叹声起:“若不是这三、四年间上苍眷顾,接连都是风调雨顺利,于农事的好年景,再加之全国境内,也是鲜有天灾降临。只怕此刻不单是各地的府库内,就算是户部之中的那些昔日所存,也早已是空空如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