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计划是有了,可还有一个问題,在哪里摆摊……当然最好的地方就是在工地附近建个小屋子,然后每天过去开业,但就怕小屋子的钱还沒挣出來,人家的建筑竣工了。或者,更惨一点,小屋子还沒建好,人家那竣工了。那还建小屋子做什么?卖凉茶啊?租房子倒是个办法,就是沒房子让我租啊!

这么难的问題,我竟然也想到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是快餐车。

把想法告诉他们后,他们的意思可以总结成一句话:这个法子好啊,您简直是天才!

我微笑摆手:“过奖过奖,雕虫小计,一般一般……”

那这样还是要准备桌椅板凳,要是不准备就要让人们坐在地上吃饭,重要的是,这里又沒有塑料袋,总不能让人家每天带着碗去吧?这里的碗又不是饭缸子,钢可比陶器贵多了,那样就意味着沒人愿意去光顾我们。

别的东西可以慢慢准备,想到什么再说,不过车要现去定做。我尽量把想到的提出來,然后齐欧不时加加减减,最后终于有了快餐车的雏形。整个过程中惠儿认真听着我们讨论,琪姐无精打采,约是还接受不了从老板娘沦落成去摆摊的。

车并沒有多少技术含量,就是奇形怪状了点儿。我跟齐欧一起去木匠那里商讨,木匠很不能理解我们弄出个这样的东西來做什么。还以做这个东西耽误时间为由要价一千两银子。

我对眼前的八撇胡木匠友好笑笑,放出齐欧。这种软力量解决不了的问題,就用硬实力來解决吧,他的时间宝贵,我的时间也不能用來随便浪费不是。

齐欧把拳头攥得咔咔乱响,然后笑眯眯走近八撇胡工匠,只是这笑容……傻子也知道这时候肯定不会有多友善的笑容可以奉送,但八撇胡木匠显然不这么认为。

“停下,再往前走我可喊人了,这里到处是我的人,只要一喊你们就别想跑出去,然后,哼哼……”

唔嗯……潜台词不会是女的卖去妓院,男的卖去挖煤吧?若是这样的话……

“齐欧,快点!”

齐欧又往前一步,伸出右脚用力跺在地上,顿时地上的砖上留下一个大脚印,脚印周围的砖块也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断纹。

“师傅,我不过是想问问最近的裁缝在哪,您看我这鞋子,又该换了。唉!最近老是碰到不长眼的,上一个惹烦我们家小姐的人胳膊都沒了,可怜见的!我跟你说啊,我们家小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暴躁,那要是一生气啊,啧啧啧啧……”

齐欧连吓带骗,终于把八撇胡的木匠拿下。八撇胡木匠战战兢兢看着地上的那个大脚印,终于松口:“九百两……”

“齐欧,再让师傅看点儿别的。”我就不信几块木板一拼值九百两,这人还真是够不识实务的。

齐欧又往前走了一步,木匠终于坚持不住,带着无限恐惧说:“五百两五百两,这是最低了,您好歹让我赚点儿啊!”

碰到这样死性不改的人,这样视钱如命的人,你还能怎么样呢?

齐欧还想上前讲价,被我阻止,再往下压价不就显得咱不实在了吗?

“价钱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有些事情还需要先说清楚。我造的这个东西,你刚刚可是说值一千两银子的,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反复不定的小人了。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木匠立刻喜笑颜开:“明白明白,从您这第一份开始到最后一份,都是一千两银子一辆,从沒变过,谁來都一样。”

我与他对笑,其中意味不言而喻。我想,我真是仁慈,若是这车火了,他得赚多少钱啊!

“您放心,保证让您满意!”木匠乐呵呵地把我们送了出來。

沒走几步,齐欧恨铁不成钢地说:“小姐,明明还可以讲价的,咱们身上的钱本來就不多……您就不想想,一把椅子一张床才多少钱,你画出來的那个东西还能多用多少东西吗?”

我鄙夷看着他,这能一样吗?技术含量不同好不好,车上还要安上车轮,还要钉上钢钉好不好,人家不是都降了一半了嘛,心里平衡了就好。

一个月后, 齐欧很满意他所看到的,我自然就更满意了,沒想到这个木匠会有这么强大的想象力。

我本來在图上潦草画了几个圆圈,打算将來放盆子盛菜的,沒想到八撇胡木匠竟然在那位置开凿出了五个圆洞。洞里可以放下能拿出來清洗的木桶,看到这个我简直要目瞪口呆了。

值不值五百两银子?值不值?值了值了啊,你看看那窗户,你看看那门,你看看那车轮,要是有人说不值五百两银子就是不识货了啊!

别的也都差不多准备好了,就是在哪里做饭成了问題,我是认为在家里做好了运过去就完了,他们却认为在那里现做好。我认为菜里至少要有肉有鸡蛋之类的,他们却认为完全沒必要,因为已经打定主意要量大,做别的就是画蛇添足,还浪费财力,连惠儿都这么认为。

我坚持要在菜里加肉或鸡蛋,他们终于同意,但原定的价格是三文钱一碗的菜长到了四文。

我还坚持卖酒的,他们说沒人会愿意花钱买这种东西,太贵了!我就问一碗多少钱,然后琪姐就惊讶了,仿佛看火星人一般看着我。

“用碗卖?”琪姐不可置信道。

“不可以?”不会沒这种卖法吧?不该啊,不是老早就发明了这种法子了吗?

“沒听说过,不过可以一试。最便宜的酒是三十文一坛,大约可以倒十几二十碗,就算两文钱一碗,的确可行,就是要再添些碗了……”齐欧自己念念叨叨地往外走,约是去买碗了。

“小姐,要不要再添些桌椅,十张是不是少了些?”惠儿不甘落后,问道。

“不用,咱们卖不了那么多,琪姐,我又想了一下,要是去那里做饭,除了带炉子还要带锅子盆子,还有铲子勺子,最重要的是还要带着柴……”

“嗯,我去算算,先看看齐欧改的那辆平板车有多大。”琪姐也走出去。

好了,房里终于只剩下了胡辕煜和我,胡辕煜是胡汉三的新名字。主要是因为每次叫他的名字前我都要先大笑一会儿,平复下來才能叫出他的名字。我沒怎么样,倒是把他们吓坏了,差点就去请大夫了。

不过是摆个摊,一个月來竟然也忙得不得了,不光这些事情,还要找好卖菜的地方,还有长期供应馒头的地方。齐欧甚至每天都在浠水镇跑动,就是想制出一个好方案。

有时候我在想,难道这就是我这个小姐所能给他们的吗?沒有享受,沒有安逸,有的只是不停歇地为生计忙碌。这些,肯定是原先的他们根本不必考虑的问題吧!还有那几个暴露身份的二十四卫,一直沒有暴露在我面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让我见到他们,我只是在担心他们养活不了自己啊!

据我所知,原先的二十四卫每月都有补给的,可自从我上台之后就未曾给他们发过工资,因为我也是半个月前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的。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二十四卫会不会因为补给问題首次出现逃走的人啊?

又准备了三天,终于开业了,齐欧甚至还郑重地买了一挂鞭炮噼里啪啦地放了一下,然后我抱着辕辕坐在车上,他们赶着车向目的地前进。

原谅他沒文化的娘吧!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名字,想让他们帮忙取个好听点儿的,俱都被他们拒绝。我也明白,这种事情是不能让他们帮忙的。

曾经怀着他的时候不是沒想过给他取名字,就算知道轮不到我起也还是想了很多名字,甚至还曾细细写到了纸上。但,现在竟然想不起当初起过的名字,就算还记得,应该也不会用了吧!

胡辕煜已经爬得很快了,只要一会儿不看着他,就指不定爬到哪里去了,忒皮。

路上不断有人凑过來想一探究竟,对于他们來说,这东西太不常见了,兴许不叫是我來了,他们一辈子也见不到了呢!

甚至有人上前找齐欧搭讪,想问问到底是做什么的,齐欧但笑不语,掉足了他们的胃口。这也是一群执着的人,竟然就跟着我们一路往前走,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來到地方我把沉睡的辕辕轻轻放在车里的毯子上,然后在视线能看到他的地方摆桌椅。桌子全是最简单的样式,最禁得起磨损的厚木,凳子不过是一般的长凳。

摆好之后,齐欧把早已经写好的牌子拿出來立在旁边,好事的人越围越多,可惜沒有几个坐下的。

牌子上已经写得够清楚,菜四文钱一碗,馒头一文钱两个,酒水两文钱一碗。可他们为什么还一直问呀问的,就是不买呢?

“你说四文钱?什么菜啊?酒按碗卖?”

“这倒新鲜,多大的碗啊?”

“菜是啥样的?”

“馒头是你们自己做的呀?”

“……”

“……”

我头昏脑涨,看着被围起來的三个人,不禁想到,竖牌子真是个蠢到家的法子。这里又沒有九年义务教育,我怎么会想当然地认为他们会认识牌子上的字呢?说不定在他们的眼里跟在我的眼里一样,就是些鬼画符呢!

“大家都别吵了,听我说!”我掂着脚大喊,实在是太嘈杂了。本以为掂着脚会有点作用,但现实并不如此显示。

我喊了一声根本沒几个人搭理我,我无可奈何,奋力挤开人群,冲齐欧一拍车厢,道:“盛给我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