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很小时候的记忆,大部分也记不清了,不过我还是很清楚的记得,我是一个弃儿,不,是孤儿······”洛英奇紧紧的抓住了床单,表情有着无法隐忍的痛苦。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的母亲,是一个很漂亮温柔的女人,她在我的记忆里总是说话轻轻柔柔,笑起来的时候脸颊还有浅浅的酒窝。阿奇~吃饭了,阿奇~来洗澡,阿奇~阿奇······妈妈总是这样叫我,我到现在还觉得,她应该是爱我的,可是······”说到这里,本来眼色迷离的洛英奇已然泪流满面,这一声声“阿奇阿奇”的叫着,听得我甚是心酸。

“那天是我的生日,妈妈说要带我去买我最喜欢的小熊维尼布偶,还说要给我买生日蛋糕。我们走到街口的时候,她说‘阿奇,妈妈去给你买你最喜欢的棒棒糖,你在这儿等妈妈,哪也不要去’。妈妈,我哪也不去,我乖乖的在街口等了你三天,你去哪了妈妈!为什么要骗我!”洛英奇已经泣不成声了。一样的故事,从旁观者和当事人的口中说出来的感觉真是不一样,看着堂堂八尺男儿忍不住的低声啜泣,我的眼睛也开始湿润了起来。

我们两个人一起哭了许久,直到眼睛都肿了起来才慢慢停了下来,看着洛英奇顶着乌黑泛青的黑眼圈肿着大半张苍白的脸,不知怎的有些想笑,毕竟从一个年近三十的成熟男人脸上露出这么委屈的表情很是难得,何况这张脸还跟上了油彩似的五颜六色。他哭的有些累了,就渐渐的睡了过去,我用温水洗了一条毛巾,小心的避开他脸上的淤青擦了一下泪渍,他没有醒,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再没了声响。该是很累吧~不光是夜夜纵情声色的身累,更是不断回想被欺骗的心累,像我总是不能放下泥团一样,他也一样执着于过去不能自拨。人为什么总是要跟自己过不去?我自嘲的笑了几声,趴在了窗台上往下看去,楼下正有一盏明亮的路灯,让我猛然想起了默默守在我家楼下的那个连城,以及撇了一地的烟屁股,逐渐陷入了沉思······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手机响了。

谁啊~一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我抓起手机眼睛也不睁就按了接听键。

“名名?名名你醒了么?你在哪啊?昨天你跟英奇他们去了哪儿?英奇伤得厉害么?我可以去看他么?”连炮珠似的发问让我本来就一团浆糊的脑袋更加不清醒,在“十万个为什么”中我保持着手机贴耳朵的姿势继续睡,不多时鼾声都响了起来。

“······叶名——”

“啊!”

“啊!”

鑫鑫的高嗓门不去唱《青藏高原》真是可惜了,我骤然惊醒直坐了起来,正好看见眼前这个男人也刚惊起,脸上还带着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宿醉未消的红晕。

“什么声音?”他迷迷瞪瞪的问。

“鑫鑫来电话了。”我指了指还在咆哮着的手机,“你要接么?都是问的关于你的事情。”

洛英奇愣了一下,目光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示意我把手机给他拿过去。这下发愣的人就变成我了,揍了一顿就愿意接电话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欠揍”?

“喂~”轻轻的一个字,这个世界清静了······

“鑫鑫,我是洛英奇。”大哥,你这句纯粹是废话好不~“你······”

话还没开始说,他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我。

“怎么了?”

“电话挂了。”

“······不能吧~谁挂的?对,肯定不是你挂的。”

“真的好想你~你会在哪里~”手机又响了,还是鑫鑫,我赶紧又递给了洛英奇,“可能刚才是脸碰到挂掉了。”

“喂~”······

“又挂了?”

看见洛英奇说完一个“喂”字又消了音,我马上就猜到了鑫鑫的心思,看来她是没有脸跟心上人说话了。

“哈哈~可能是我的手机坏了。”我干笑了两声,“我出去给你买点早餐,想吃什么?”

洛英奇摇了摇头,看向了窗外。

······这个样子好像闹别扭的泥团,我微微有些恍惚,无意识的就想伸手去摸他的脸,在触手可及的时候却又因为他诧异的眼神猛然醒了过来。

“额,对不起。”我连忙冲出了门,直到绕过了街口才停下了脚步,虽然明知道洛英奇不可能追上来,我还是心虚的回头张望了一下。

“真的好想你~你会在哪里~”电话又响了,这丫头到底有完没完啊~

“喂!这次是我了,你有什么屁赶紧放!”

“······额,叶名?”

怎么是个男人声音?我连忙拿下手机看了看界面,原来是尼克!

“啊,尼克啊~刚有个朋友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没接着,一时没看来电显示,什么事?”

“额,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今天忙不忙,我想约你······”

约我?脑海里迅速浮现起了不久之前在鑫鑫的“金条甜品店”碰见的乖巧女孩子,他们俩什么关系?兄妹?

“叶名?你在听么?”

“啊,刚才信号不好,你说什么?”由于走神,“约你”这俩字之后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见,这会儿就只能装蒜。

“我说,我拿到了两张‘五月天’的演唱会门票,明天晚上的,正好你也喜欢他们,所以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一起去看。”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一听到“五月天”这三个字,什么女孩男孩乖巧顽劣这一类的字眼已经完全被我抛到了脑后,只要能让我去看他们的演唱会,就算让我跟仨月没洗澡的脏汉对桌吃饭我都没意见。

“那好,明天下午三点,你给个地方我开车去接你,顺便请你吃个饭,王府街西新开了个火锅店,碟鱼头锅底是一绝,知道你好吃这一口,我昨天就把桌定上了。”

“好好好。”虽然是刚认识,尼克却更像是我多年的至交好友一样,把我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这一连串的安排没有一项是不对我胃口的,除了“好”字我都没有别的可以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