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噩梦(3058字)

陆翊晨点了点头,“看来端木凌风对这个未婚妻倒是很重视啊!”

江局笑,“谁知道?听说昨天为了一个女人连婚都不结了,他到底重视谁,还真搞不清楚。”

后来江局先离开了,陆翊晨一个人坐在那里一瓶接着一瓶的灌下去好几瓶啤酒,可是他还是觉得脑袋太清楚了。索性他便不喝了,付钱出去,也不顾什么喝酒不能开车的规则了,直接上去把车发动了起来。

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他的车已经停在了医院的门外了。

他摘下了眼睛,用力的揉着脸,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不说已经说了,不要再去管她了吗?不是已经亲眼看到了端木凌风是怎么对她的,不是也亲耳听见过,她对她的朋友说她爱的是端木凌风吗?怎么还不死心呢?

何况,终有一天他会跟端木凌风翻脸的,如果不能对她死心,到时候大概就做不到太决绝吧。

可是搬到端木凌风是他最大的心愿,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心愿。所以他不能冒险,不能出任何意外,所以他不能对她有任何感情。

这一点他早就决定了不是,可是为什么听说她受伤,她生死未卜的时候,心里那么的难受呢?那么想去亲眼看她一眼呢?

陆翊晨,你醒一醒,别再往前去了!你不能陷进去的。

终于在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将车发动了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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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两夜过去了,沈天奇来过医院好几次,给端木凌风带了些吃的,自己又站了一会儿,然后离开。

这是他第五次来,还是在床边站着,**的人呼吸很平稳,却似乎没有醒过来的打算。而两天来寸步不离的端木凌风,也维持的一个姿势,很长时间不动。

“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我!”

沈天奇终于还是看不下去,过去拉端木凌风。

可是端木凌风却不动,“不了,我等她醒过来!”

端木凌风已经在这里两天两夜没有动了,沈天奇给他带过来的吃的,他也基本上没有吃。

整个人消瘦了很多,胡子也长出来不少,看起来前所未有的颓废。

沈天奇毕竟跟他是多年的好朋友,再说也从来不曾见他这样过,多少还是担心他的。所以坚持要让他回去休息。

端木凌风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低吼道:“你别管我!”

沈天奇的手僵在空中,沉默了一下,低声道:“你现在这算什么?早知道这样,当初又为什么要那么做呢?你以为你现在守在这里寸步不离,就可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吗?就算你这样做了,也一样于事无补的,她醒不过来,还是醒不过来。”

端木凌风沉默着,对于沈天奇的话,他没有话语反驳。

只是他除了想减轻自己的罪恶感之外,他更像亲眼看到许安然醒过来。

眼看着也说不懂他,沈天奇只能无奈的叹气,转身出去了。

他觉得这两个人真的孽缘啊!

许安然明明那么喜欢端木凌风,可是他却知道那个女人没有想过这一辈子真的跟那个男人在一起。筹办婚礼的时候,她也是心不在焉,问她什么,她都说随便。那种态度就好像她随时会离开一样。

而端木凌风呢?沈天奇跟他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女人这么在意,明明就是喜欢那个女人的,却一定要用极端的方式表达出来。就想小孩子的时候一样,喜欢班上哪个小女生,就处处与她做对。

只是就算是喜欢着许安然,端木凌风的心底却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影子,而且只要那个女人一天不出现,端木凌风就一天不会把她忘掉。因为他一直都认为,微微的失踪是因为他的关系。

许安然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见自己还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爸爸妈妈都在,一家人其乐融融。上幼儿园的时候,每天早上妈妈会帮她挑一件很漂亮的衣服,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后又爸爸骑着自行车送她去上学。晚上放学的时候,爸爸妈妈会一起跟接她,然后带她去吃好吃的。

礼拜天的时候,爸爸妈妈会带着她去公园,游乐场,有时候还会一起去郊游。

那个时候,身边的小朋友很羡慕她。因为他们中谁的父母也不会舍得花半个月的工资给他们买衣服,更不会每个礼拜天都给他们安排好玩的节目。

那个时候她真的是父母手心里的宝,她以为自己会永远那样幸福下去。

可是七岁那年,老天把她所有的幸福都没收了。

那个时候她刚上小学一年级,开学还没有几天,虽然,她一再跟自己的父母申明,自己已经上学了,已经是大孩子了,上需要爸爸妈妈接送自己了。

可是爸爸妈妈却还是坚持每天送她,再一起去接她。

那个时候,她总是在心底抱怨爸爸妈妈总是把她当孩子,后来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错了。父母之所以坚持要接送她,只怕是打心底里,在享受着那段时光吧。

可是有一天晚上她没有等到爸爸妈妈,她以为爸爸妈妈终于明白自己已经可以一个人回家的事实。于是跟着同路的小朋友一切,背着书包往家走。

可是在出学校没有多久的路上,她看到爸爸的那辆永久自行车倒在地上,但是已经七零八落。在自行车的不远处停着一辆卡车。地上残留了一滩鲜红刺目的血。旁边围着很多人在指指点点。

她那个时候很小,从人缝中钻了进去,跑到那辆已经没有形状的自行车旁边,蹲下来碰了碰系在扶手上得一串用红色毛线和玻璃弹珠编成的灯笼。那是妈妈亲手便给她的,由她亲手系到自行车上的。这真的是爸爸的自行车。可是爸爸哪里去了?

“小朋友,不要靠近这里!”

旁边的交警去拉她的手。

她抬头看着那个交警问,“叔叔,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爸爸跟我妈妈呢?这车是我爸爸的!”

那交警看着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愣了愣,叫来了自己的同事,让同事送她回家。

可是她就是不走,她执意要知道爸爸妈妈去哪里了,为什么爸爸的车在这里。

交警还是不告诉她,而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已经在哭了。

她奇怪的看着那些哭泣的人,“阿姨,你为什么哭啊?我爸爸妈妈又没事,你不可以哭的,会让人以为我爸爸妈妈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呢。我爸爸妈妈不会有事的!他们一定只是粗心,把车忘在这里了。没事,车坏了可以重买。没什么好哭的!”

可是她自我安慰的话,却让旁边的一众大人都掉下了眼泪。

后来是奶奶来了,一把抱住她,哭的死去活来。

那个时候,她才不能再继续自欺欺人,也跟奶奶一起哭的死去 ...

活来。

她没有见到父母的最后一面,奶奶甚至连他们的葬礼都不让她参加,是她哭着喊着,拼命拼命的跟着大人们跑了好远,才看到了父母的脸。

但是他们已经不会再正眼看她了,不会在每一个早上,跟她挑漂亮的衣服,帮她梳好看的鞭子,不会在上学的路上给她讲故事,给她唱《北京的金山上》了。

从那天以后,她开始无休止的做噩梦,她经常能梦到鲜血淋漓的场景,她逃都逃不掉。

那种症状直到一年多以后才见见好转,等到她终于坦然就接受这个事实,并且开始想着怎样做才能给奶奶减轻负担的时候,终于在没有做过那样的噩梦。

可是现在又开始了,她有开始看到那刺目的鲜红,看到被撞的零件七零八落,形状完全不在的老牌永久自行车。

身边的人都在哭,只有她一个人大声喊着,“你们不要哭,不许哭,我爸爸妈妈没事,他们没事。你们不许哭!他们还要每天晚上一起接我放学,他们只是粗心把自行车忘在了这里。”

“没事的,他们没事!爸爸,妈妈,你们快来告诉他们,你们没事,你们好好的啊!”

许安然低低的声音引来传进端木凌风的耳朵里,一直以来一动不动像个雕塑一样端木凌风,身体猛地一怔。

“许安然,你醒过来了吗?”

但是病**的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依然是喃喃的喊着,“爸爸,妈妈,你们快出来解释啊,说你们没事,他们看错了!”

端木凌风握着她的手,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许安然醒过来啊,醒过来。到底要怎样你才愿意醒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