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梅的脑子里乱糟糟的,还好身边有东方卓不停安抚她的情绪。她紧紧抓住他塞过来的手机,脸埋到他的胸口上,等待自己冷静下来心情平复的那一刻。

她没想到,事隔多年,以为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只因她嫁了东方卓,一切都不一样了。袁松,这个名字,让她想到了太多。过去,她讨厌自己的好记忆力;现在,既讨厌,又不太讨厌,很矛盾。讨厌,是因为让她回忆起那些惨淡的、令人不愉快的岁月。不讨厌,是因为那些记忆中的零星片断的信息,对雅先生有莫大的帮助。

袁松,应该就是那个袁松,应该不会有错。想到他,她不由自主地揪紧他的前襟,声音低低的,又夹杂着些许的无奈,“我好像错了。”

他仍然在安抚性地轻拍她的后背,没有停歇,“什么?”

“一号,关于一号。”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怎么了?他不是被关进监狱了吗?”

“所以我说,我好像错了。”她很懊恼,当初搜集完信息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但左思右想,也没能想起自己到底落下了什么,于是也没有多想。现在,行动结束,一号人在夏国国安手里。可是,因为袁松这个名字,终于让她想起,自己忽略的到底是什么。她犯的虽然不是致命的错误,可对于雅先生现在正在追查的那件事来说,一号人在国安,就代表雅先生接下来的追查将困难重重。

他是个聪明人,很多事,不需要说透,通过蛛丝马迹也能猜测到几分。“你的意思是,袁松和一号有关。或者说,一号的入狱,将影响对袁松的调查。”

她叹了口气,“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她说着,扶着他的肩头,坐了起来,眉头微蹙,想着依目前的情况来说,应该怎么做才是上策。阿星原本和国安的关系是似友非友,非常微妙的。但因为这一次阿星卖国安一个面子,最终把一号交给了他们。所以,就目前来说,阿星和国安的关系很友好。不过,她不想把阿星牵扯进这件事里,连阿月也不行。

调查袁松,是她作为东方家的一份子自愿的,因为她是东方叶梅。可阿星和阿月不同,他们和东方家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那个义务。star、moon、sun只做该做的事,他们自然有他们存在的理由。

时隔七年,他们会突然出现并全力对付rh,自然也有充分的理由。一是rh本身就是一个非法组织,它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到各国的国防机密。二是rh首先挑衅他们,先是几次三翻对她策划绑架、袭击等事件,接着是伤了阿月。有意无意,伤害star、moon、sun的成员这是事实,不能放任不管。

三是rh对传说中的star、moon、sun在暗地里进行着秘密调查,企图找出star、moon、sun,一个一个杀掉。这些理由,便促使star、moon、sun复活,然后把rh的一切清理干净。结束后,他们再次淹没在人群中,只是路人甲乙丙而已。

这就是star、moon、sun的使命,隐身人群,披着神秘的面纱,偶尔露个面显露身手,从而警告那些破坏力巨大并行事太过嚣张的势力,什么都要适可而止。他们三个也是人,不是神,不是无所不能的,不是无所不知的,他们只能用神秘的面纱包裹住自己,营造出一定的威慑力,只希望世间少杀戮,少战争,少犯罪。

这个美好的愿望,是他们的师傅传承给他们的。虽然世间很残酷,他们本身也经历了残酷,但没有这样美好的愿望作支撑,他们哪有勇气走下去!要如何笑着活下去!

这些年,作为传说中的star、moon、sun,受苦最多的是南星和南月,认真履行职责的,也只有南星和南月。而她,除了敲击键盘,一无是处。体质不好,没有运动神经,不会防身术,不懂一切侦察技术,没有游走在各色人种中的圆滑,胆子小得不能再小,脑袋也不太灵光,还时常发呆。

认真讲起来,这么多年,自从他们接下了star、moon、sun的头衔至今,她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很少。估计也只有像南星和南月这样的傻瓜才会一心为她着想,由着她胆小怕事地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亏欠他们的太多。

东方卓坐在她的身后,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拿被子裹好,静静地陪着她,任由她时而蹙眉、时而苦笑、时而微笑地专心想事情。

许久之后,她叹了口气,抬起手,盯着手中老公的手机有一分钟之久,最后还是打通南星的手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像平常一样,“阿星,现在方便讲电话吗?”

南星此刻正走在异国小镇的中心街上,“方便,讲多久都没有关系,最好讲到姓东方的气得脸红脖子粗,外加跳脚,哈哈……”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东方卓的手机号,猜测着东方卓就在她身边,所以才这样讲话。

听着对方爽朗的笑声和打趣的话,她受到感染,心情不再那么沉重,变得轻松许多。“有心开玩笑,看来又是自由人了。”

“哈哈……聪明。”

“问你个事,那个人,你交出去前有没有和你说过话?”

“说过,他说他爱死我了,爱得恨不能给我染红。怎么了?”

她沉默片刻,“你有时间上网吗?”

“现在不行,明天差不多。”

“那好,等你可以上网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们网上聊。”

“没问题。”

“那就挂了,我等你的信儿。”

“别挂,别挂,再陪我聊一会儿,我还没听到姓东方的抓狂的声音,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她说了个你字,便眼瞅着手机易主,让东方卓抢走了。

东方卓:“我老婆被我搂在怀里,不怕冷不怕冻,幸福着呢。她在幸福之余,偶尔会想起来你这个弟弟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孤单寂寞地飘荡,于是起了恻隐之心,想在睡前陪你聊几句而已。我这个当人姐夫的,想到小舅子确实有点可怜,为了尽姐夫之责,为了让你姐放心,姐夫一定时常给小舅子你打打电话,给你疏导疏导抑郁的情绪。”

叶梅觉得好笑,拿手指戳了他一下,提醒他别闹了。

南星也不是个吃亏的人,“姓东方的,别想占我便宜。告诉你,安安一直喊我阿星哥哥的,安安是我的妹妹,所以吧!你也别不好意思,来,乖,喊一声大舅哥听听,喊的好,有赏。”

真是的,一个比一个滑头,都不肯吃亏。明白了这一点,她决定不介入他们男人之间的另类的感情沟通方式,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东方卓闲闲的道:“小舅子,来,喊一声姐夫听听。姐夫听的顺耳,不介意赏你几块儿糖吃。”

南星停了下来,往路边的铁栏杆上一坐,“唉!有些人啊!就知道自欺欺人,没办法的事儿。”

东方卓:“是啊,就是有那么一些人,每天自欺欺人地过日子,明明年龄比别人小,却总爱装老,逼着别人喊他哥。”

南星晃着腿,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唉!有些人啊!可怜哟,一天二十四小时地紧盯着老婆,恐怕老婆一个不注意就会跟着亲亲哥哥跑掉。呵呵……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魅力不够,也不够优秀,老婆三不五时地逃跑,都快成家常便饭了,可怜哟,可怜。”说罢,别提他心里多痛快了。哼!抢了他心爱的安安不说,还不肯乖乖喊他一声哥,简直欠抽。

他们的话题人物,正窝在老公怀里的叶梅听到这里,忍不住额头滑下三根黑线。南星这个坏家伙,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有预感,依她家老公偶尔会发作的小气劲儿,还有爱记仇这一点,今晚,她**不离十会“凶多吉少”。

东方卓的脸黑了那么一下,不过现如今他可是老婆在怀的男人,他才是最后的赢家。对南星这种手下败将,他决定不生气,“夫妻之间小打小闹增进感情的小情调,像你这样的孤家寡人不懂。等哪天小舅子你娶了老婆,记得多向姐夫请教。对了,我们夫妻要休息,今天就放你一马,不刺激你这个单身汉了。晚安。”收线,关机,一气呵成。

叶梅忍不住说了一嘴,“又不是小孩子,也不知道你们在较什么劲儿,不觉得无聊吗?”

东方卓一本正经地道:“跟他一般见识,确实有点无聊。老婆,接下来,我们就做点不无聊的事情。”

果然,不出叶梅预料,今晚,她确实“凶多吉少”,被老公折腾得腰腹酸软不说,连掐人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最后她累得沉沉睡去时,倒是把因袁松这个名字而起的负面情绪抛诸脑后了。

而远在国外的南星,当东方卓单方面结束通话的时候,对着手机骂了一句混蛋,摇了摇头,把手机放起来。他无聊地看天,看地,看匆匆走过的行人,然后瞄了一眼十米开外的路边的一棵树,最后视线落在自己的鞋上,在心中无奈地叹气。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你自认自己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我是坏人”的气息,可为什么还会有姑娘像个跟屁虫似地粘着不放,这个世界,太tm疯狂了。

虽然忙完了rh的事,他很无聊。可是吧,再无聊,他也不想找个姑娘打发无聊啊!唔,要不,他扮一回色狼调戏一下这姑娘,让这姑娘吓得逃走?或者,截住一个老弱病残的假装抢劫犯或小混混,让这姑娘把他划入人渣的行列再不存在幻想?

每一条,都严重影响他闪光的颓废形像,不好。他又往树那边瞄了一眼,那姑娘正好探出头偷看他,对上他的眼,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不好意思还是其他什么,一下又缩回树后了。他向姑娘躲藏的方向招了招手,心里想着:好吧!看在难得在异国他乡遇到一个同自己一样拥有东方面孔的人的份儿上,叫过来聊一聊好了。

那姑娘再次探出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他点头,勾了勾手指,意思是让她过来。

姑娘犹豫了一下,从树后走出来,慢慢走近,站定,好奇地打量着他。

他同样在打量她。这姑娘的头发不是很长,在脑后绑了个马尾。可能是经常在阳光下暴晒的关系,皮肤不同于一般姑娘的白净,而是透着健康的蜜色。她的眼睛很亮,很清澈;眉毛略粗,并没有修饰过;鼻子很挺;唇形很漂亮;身高据他目测,应该在一米六六到六七之间。她的穿着并不出从,上身是浅蓝色的长衫,下身配了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脚上是黑白相间的运动鞋。

姑娘似乎并不高兴,讲着一口道地的英文,“你是谁?你叫我过来做什么?”

南星挑了挑眉,用英语回道:“我说姑娘,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是谁?你跟着我做什么?一个年轻姑娘,鬼鬼祟祟地跟在陌生男人身后,不太好哦!”

姑娘的语气有点凶,“谁跟着你了?我路过。”

“路过?路过会从镇东头跟着我走到镇西头?”

“我乐意。”

南星觉得好笑,“好吧,姑娘乐意路过,我也没办法。不过,接下来,我可是要进男厕所的,希望姑娘再不要路过了,否则,影响不好。”说着,跳下铁栏杆,一步两晃地往前走,前边不远处确实有一个公厕。

姑娘对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拳头,居然坐到了他刚才坐过的铁栏杆上。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南星没有出来。她感觉不太对,跳下铁栏杆,跑到公厕跟前,离着两米左右的距离喊,“喂,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没动静,她又喊了一遍,还是没人应声。这时候路对面走来一个男人,目标是男厕,她便叫住男人,拜托男人把里边的人叫出来。没一会儿,男人出来了,表示里面没有别人。姑娘愣了一下,生气地来了一句“别让我再碰上”,重重地踩着步子,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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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妍】 投了1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