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良和花茶,虽然有一肚子意见,可面对何书记铁青的脸,谁也没有提出异意,只能是背后低声咕囔几句,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可姚志就不同了,听到何书记的安排,好像中了大奖一样,颐指气使地拽着上官博手腕上的手铐,昂首挺胸地上了车,临上车之前,还冲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花茶挑了挑眉毛。

花茶的手一直搭在枪上,好像准备随时射击,好让姚志那张人见人恶心的脸定格为永恒。

孙良的心一直揪着,特别是看到花茶几次把枪拔出枪套是,紧张得心里直哆嗦,几次想上前准备阻拦即将失去理智的女儿。

幸好,花茶也只是用手跟枪来了几次亲密接触,并没有真的掏枪射击,要不然,孙良就不是揪心了,很可能心脏会被吓得罢了工。

何书记看到上官博被押上了车,慢慢地从孙良背后走了过去,跟孙良交会的时候,低声说道:“老孙,凡事不能太犟,是……我知道你和老陈都很看重上官博,可他自己不争气啊,你好好想想,这个上官博,已经给你惹了多少祸啦,啊?”

孙良慢慢转过头来,看着何书记阴恻恻的脸,没有说话,只是长出着气。

何书记掏出烟来,递给孙良一只,并为其点上:

“老孙,现在老陈出国了,具体什么时间回来还不一定,厅里的人事也重新布署了,你得抓住这个机会啊,再说了,大家都明白,这几起大案子,实际的指挥权掌握在老陈手里,我看,他这次出国,实际上也是被夺权了,所以,你要争取主动,别为了老陈而背黑锅,把自己的前途都给耽误啦!”

孙良又看看何书记,还是没说话,但眼神中已经带着些许的鄙视了。

何书记虽然只是从侧面看着孙良,但孙良脸上的五官和肌肉所组成的表情,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随即,说话的语气也加重了许多:

“老孙,我知道,你和老陈的私交不错,但是,干工作不能为了朋友关系而营私舞弊吧?上官博这次,不是犯个小错那么简单了,300多克冰毒,哼,你干了这么多年公安,不需要我给你律条款吧……”

孙良听了何书记的话,把半支烟扔在了地上,踩上脚,狠狠地搓了起来:

“何书记,谢谢你提醒,不过,我这个人,还没下贱到违反原则的地步,再说了,如果我犯了错,还有纪检委,就不麻烦何书记您苦口婆心地开导我了,对不起,我要赶回局里去,亲自安排一下审讯室,好让您亲自审讯上官博的时候,能更方便一点!”

孙良故意把“亲自”说得声音很大,引得周围还没上车的民警都看了过来,何书记面对着众人的目光,脸色立即变得阴森起来。

孙良说完这段话,大步地走了,瞬间就跟何书记拉开了距离。

何书记抿着嘴,狠狠地咬了几次牙,对着众民警吼道:“还愣着干嘛,都上车!”

十几辆警车,响着刺耳的警笛,呼啸着向公安局的方向驶去,路上的车辆都纷纷避让着,唯恐挡了警察叔叔们的道。

孙良让花茶跟自己一车,是想借这个机会跟花茶聊聊。

花茶今晚生了一肚子气,正没处发泄,现在跟孙良坐到一起了,就口无遮拦地骂起了娘:“他娘的王八蛋,被通缉了还敢回来,竟然还嫖娼,就不应该抓他,应该造个假现场,说他袭警夺枪,我一枪就崩了他……”

孙良听了花茶气话,无奈地笑了:“嘿嘿,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光发火解决不了问题,还是想想怎么给上官博平反吧!”

花茶疑惑地转过脸来,看着孙良的表情,感觉父亲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连珠炮式地说道:“平什么反?事实明摆着您心疼他,我可没那么心软,我可警告你,别想着给他创造机会脱罪,他那叫自做自受,死有余辜……”

孙良抬起手来,制止花茶再继续说下去,然后,给花茶提了几个问题:“你觉得上官博有哪几条罪?”

花茶不明白孙良的意思,皱着眉头看着他的眼睛,可看了半天,孙良似乎没有提示的意思。

花茶想了想,扳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毁坏了国宝……”刚说一句,花茶就停住了,看着孙良,因为上官博劫持青花瓷坛,跟自己多少也有点关系,所以,她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说吧,我只是让你总结上官博的罪名!”

花茶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持枪劫持人质,抢劫毁坏国宝,劫持直升机,嫖娼,还有私藏毒品,没了!”

孙良低下头,语重心长地对花茶说道:“这几样罪名的证据呢?”

“证据?爸,你到底要说什么?”

“别管我说什么,你好好想想,好歹你也是刑警队长,这点分析能力都没有吗?”

“分析能力?嘿嘿,我不是不想考虑案子,而是感觉对这样一个败类,根本没有为他脱罪的必要……”

孙良叹口气,眼睛直盯着花茶的眼睛:“难道,你真愿意上官博他被别人陷害而坐牢,甚至被枪毙吗?”

花茶被孙良盯得难受,他从孙良的目光中看出了更深一层的意思,看来,孙良对自己喜欢上官博的事还是放在心上的,所以,拐着弯在来试探自己的态度。

花茶脸上一红,但马上又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昂起了下巴:“不就是证据吗?毁坏国宝的时候,有录像为证,抢劫直升机就不用说了吧,那嫖娼和私藏毒品,一个抓了现形,一个有指纹,这,切,这还需要多么复杂的求证吗?”

孙良将一个眼大一个眼小的脸凑了上去:“你……真的不希望上官博能逃脱罪名吗?”

花茶不敢目视孙良,微微侧过脸去:“我……那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呀!”

“哈哈哈哈……”

孙良被花茶小女儿家的扭捏样子给逗得大笑起来:“好好好,那,我就分别跟你说说吧:

毁坏国宝的录像,我没看过,也不需要看,但我就知道,那里面捣了鬼……”

花茶不等孙良说完,就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什么?不是还有人证……”

孙良抬起手来,不让花茶再问下去,自己则继续说道:

“青花瓷坛,极其容易破碎,当时的录像显示,上官博是从直升机上扔给范友山的,范友山接的时候没接稳,掉地上了,但你想过没有,那么容易破碎的瓷坛子,为什么只碎了一块?”

“而且,破碎时的情景,也没有录像,摄像师们一直在拍摄,不可能错过这一段画面的……”

花茶若有所思地没有说话,孙良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就算当时已经碎掉了一块,那范友山为什么不直接把坛子亮出来,而是回到拍卖场时才告诉大家坛子碎了?”

“劫持人质和直升机,那个就不说了,明摆着的,那我再说说今晚的嫖娼和私藏毒品:

先说私藏毒品吧,上官博,当刑警队长多年了,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多毒品是要枪毙的,就算他藏毒,怎么会藏到车上,而且,藏的地方并不隐蔽,甚至连储物格里都有,你考虑一下,凭上官博的脑子,他会蠢到这个地步吗?”

花茶张开嘴想反驳几句的,可怎么也组织不起合适的理由来。

孙良不理会花茶,继续分析:“再说嫖娼,你刚刚说了,抓了现形,而且,是你第一个到达现场的,那卖**女呢?为什么上官博昏迷了?最重要的一点,什么是嫖娼的最直接证据?”

花茶张开嘴:“是……”可她一想到那么羞人情景,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我来说吧,是****,可你注意没有,虽然发现了避孕套,但为什么没发现……”孙良也不好意思再说了,只是看着花茶,希望自己所说能让花茶想清楚。

花茶毕竟也干了多年公安,孙良这么一说,就完全明白过来了:“哦……还真的有问题!”

孙良拍拍花茶的肩膀:“别装作不在乎了,嘴上不承认,可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不管我以前对上官博怎么有偏见,可我不想冤枉他,你既然喜欢他,那就找证据为他洗脱罪名吧!”

花茶的脸已经通红了,看看前面开车的司机,那意思嗔怪孙良不该当着外人的面子说这事儿:“爸,谁……谁……说我喜欢他!”

孙良看看花茶窘迫的样子,关爱地抚摸着花茶的头发:“你是我女儿,我从小把你拉扯大,你什么心思,呵呵,我看得出来,这几天你总忙着工作也不回家,除了想尽快破案外,也是想借工作来冲淡上官博在你心里的影子吧……”

花茶噘着嘴,默许了孙良所说。

孙良叹了口气,目视着前方:“唉,现在,公安局和我的处境非常被动啊,杨副市长不出面,何书记老找茬,陈厅长再一出国,所有的黑锅都落到了我身上,我现在自顾不暇啊……”

“爸,我一定要找出证据,为……”

花茶的话还没说完,车外有亮光一闪,“嘭”的一声巨响,车子随着爆炸声剧烈地震动起来,把孙良和花茶都震到了座位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