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夕阳即将要被天边的小山吞没了,最后一缕昏黄的光线也将要随夕阳而去,太阳的谢幕使得温度又低了许多,经过一番枪战,本来应该熙熙攘攘的广场,也不见有几个人了。

被枪手击中的武警,已经被战友们用衣服拧成简易的担架用最快的速度抬走,只有不远处三五成群的警察、武警,持着枪向上官博跟花茶的方向小跑过来,边跑边左顾右盼地,象征性地做着警戒动作。

上官博从跳出柱子开始,就为了躲避子弹而不断地跳跃,翻滚,卧倒,现在已经累得瘫坐在地上,混身是土,衬衣的肘部也磨破了个洞,那条警用领带也像辫子一样甩到了后面,双手后撑着地,仰头大口地喘着粗气,在面前形成一片白雾,头顶也因为活动量大,冒起一缕清雾,袅袅向上升起。

假如,那个枪手再杀个回马枪的话,上官博也许会就这样束手就擒,或者,宁愿吃颗子弹,也不愿再挪动一下了。

上官博向广场远处扫了一圈,始终没发现琳卡的踪迹,倒是在不远处的地上看到了自己翻滚时掉落的半盒烟,做了个深呼吸,费力地手脚并用,慢慢挪了过去。

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又爬了几步拿到打火机,点燃后仰面躺倒,深深地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吐出去,就像是拳台上打输的拳手,借着香烟的麻醉,全身心的放松起来。

花茶也好不到哪去,头发乱糟糟的,额前一缕湿湿的头发紧紧贴着,鼻头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迷人的胸口也起伏得很厉害,看来刚刚的五梭连发加移动仰射,消耗了不少能量。

做为一个女人来说,那样的活动量,可以跟专业的运动员媲美了,而且在这种生命攸关的紧急时刻,人体潜能由于过度紧张,超额地爆发以后所带来的疲软是显而易见的。

她现在的右手已经抬不起来了,那只已经射出五梭子弹的手枪也摆在地上,一身黑色衣服也因为躲闪、翻滚,蹭得到处是白灰。

也许花茶是还想保持几分警察的风度和女士的矜持,坚持着没有像上官博一样摆成大字形躺下,不过从垮掉的肩膀可以看出,她现在撑的非常辛苦,给人感觉,好像只剩下呼吸的力气,随时都会被一阵风吹倒一样。

刚刚冲上超市二楼的武警也退了下来,一部分在和警察配合着做着收集弹壳,脚印等收尾工作,另一部分正对滞留在超市中没有疏散的顾客解释着刚刚的枪战,以免给警界带来负面影响。

跟上官博通过话的指挥官,那位武警支队长,一身戎装,迈着方正有力的步伐,向广场走了过来。

来到上官博身前,两人互相警礼,不过,上官博的回礼显得像大病初愈一般虚弱无力。

上官博把烟盒跟打火机用力抛给支队长:“自己点吧,我现在一动也不想动,就算是三岁孩子拿糖葫芦也能把我穿死!”

支队长笑了,点上一根烟,走到上官博的近前,蹲了下来,把烟和火机放到上官博身边:“没想到让他跑了,那小子不简单呐,准备也相当充分,特别是逃跑的路线安排,驾驶摩托车的技术,真不是一般的有能力。”

“我们刚刚冲入狙击点,他已经突破玻璃逃下二楼了,如果不是我们人多,而且是包抄他后路,说不定一个排的人也靠近不了,还好刚刚中弹的几个兄弟都是轻伤,多亏有防弹衣,没有伤到骨头跟内脏,如果要是打到头,嗯,那就麻烦了!”

一个身背狙击枪的武警大步跑了过来:“队长你看,这是枪手遗留下的弹壳!在罪犯藏身的二楼仓库发现的,我们已经询问过超市二楼的员工了,狙击点为超市二楼的鞋帽仓库,平时很少有人进入。”

“仓库外边就放置着音响设备,就算是罪犯开枪,从超市内部也很难听见,罪犯是潜入仓库的,没有惊动超市的工作人员!”

花茶已经恢复了一部分体力,也慢慢走了过来,拨开那缕湿发,从一边接过这枚弹壳仔细地看了起来:“做工精良的12.7×99mm大口径勃朗宁反器材狙击枪专用弹,可以跟重机枪子弹通用,威力极大。”

“如果打中头部,被击中者脖子以上会被子弹的冲击力炸掉,枪手逃跑时背着箱子,应该就是用来盛装拆卸后的狙击枪用的,此人应该是专业的狙击手,你从拐弯处下车,到跟那个……那个……”

“琳卡!”

“哦,琳卡,到跟她交手,后来她被你按在墙上,我估算了下时间,也就二十分钟左右,枪手不可能预知你们两人的移动方向,应该是早在至高点等候,发现你们进入范围后开始组装狙击枪,也就是说……”

说着花茶抬头看了看超市的楼顶方向,用手一指:“枪手虽然早已经在楼顶观察你们,但并没有把握会在这里形成狙击攻势,”

“你们两人进入射击范围后他在极短的时间内下到二楼,并且把登山绳从射击点一侧十多米外的位置顺到窗外,做好逃跑准备,摩托车也应该是早已准备好的,”花茶大喘了一口气:“绝对的高手!”

上官博理了一遍花茶的分析:“枪手,为什么不在楼顶对我们射击?那样不是可以节约更多时间?”

“这也是我觉得可疑之处,枪手一共开了六枪,可没有一枪射中目标,”

“但从他的射击频率到这一系列的准备来看,一个专业的狙击手,射击精准度再怎么差,也不会差到这种水平,”

花茶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准备工作十足而射击精准度一般……他给我的第一感觉,是有意放水,”

“就拿第一枪来说,狙击步枪的战术思想,强调的是首发命中,在你背后开枪,而且目标还是静态的,居然没有打中,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后面的几枪也一次次打偏,”

“像这么大威力的反器材狙击枪,就算是打到身体附近,只是碰撞硬物的爆炸力就足以伤到人了,可他却精确控制了子弹的击中点,对人体根本没造成伤害,这绝不可能是使用如此威力武器的狙击手,所应该出现的失误。”

上官博若有所思地说:“怪不得,我说怎么命这么好,蹦达了半天,一点没受伤,心里还笑话那个枪手笨得像猪一样,弄了半天人家是逗我玩啊,扮猪吃老虎啊,把我当傻小子耍的吧!”

“嘿嘿,完全可以这么认为。”花茶的冷笑让上官博察觉到一股戏弄感,使劲地站起身来,不再理会花茶。

“你再好好想想,从我开第一枪到包围圈收紧,他跳窗而逃,只有不到五分钟时间,他竟然可以这么短时间就把狙击枪拆卸完毕,应该是早就设定好逃跑路线了,”

“他能这么沉得住气,对于包抄堵截有恃无恐,而且,又不击杀目标,我只能想到两个可能,一是这人有精神病,二是枪手为了拖住你,故意把自己逃跑的时间压缩,好达到某种目的!”

“拖我干嘛,我又没泡他的妞!”

花茶一听上官博不正经的发言,立即板起了脸:“少废话,起来,天黑之前帮我把所有掉落的弹夹跟弹壳都收齐!”花茶深喘了口气,向弹壳的落点走去。

“你就算想抓壮丁,也得挑胳膊粗点劲大点的吧,”上官博用手指着旁边站着的武警支队长,还有附近的武警战士,“我现在都接近残疾了,都可以跟高位截瘫相媲美了,你还有点同情心吗?你的心理能不能阳光一点儿?”

花茶头也不回的撂下一句:“假如你想练练字,替我写枪弹报告的话,我会很乐意去捡弹壳的,别忘了,你的枪也开过。”

上官博叼着烟,冲上翻着白眼,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极不情愿地慢慢挪动着脚步,往弹壳的落点走去,他能想像得到,当一哥看到布满自己幼稚笔迹的报告纸后,会揉成一团甩过来,砸到自己脸上。

上官博嘴里哼着小曲,缓慢的弯腰捡起一枚弹壳,突然想到花茶所说的枪手拖时间,心里一惊,拖时间?难道是,为了琳卡逃脱而拖时间?

琳卡没有跑得太远,所有警察的注意力都放在枪手的身上,她反而可以轻松地躲进一家朋克酒吧,要了一杯百利甜酒加苏打水,滋润一下剧烈运动后干涸的嗓子。

但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程并没有躲过一双黑洞洞的眼睛。

黑洞洞的眼睛远远地望着琳卡,直到琳卡步入酒吧,这个躲在阴暗处,拥有黑洞洞眼睛的主人才掏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她安全了!”

女人喝酒是很冒险的,其形象要么特别堕落,要么就特别美丽,而琳卡恰恰是后者,一个漂亮的混血美女,一杯专为女士提供的百利甜酒,优雅的举杯手势,极具媚惑力的身段,再加上明显的孤身一人,使得周围静候猎物的色狼们都蠢蠢欲动起来。

有一只胆大的色狼,在同伴的怂恿下,壮着胆子靠了过来:“小姐,不要再品尝寂寞了,如果两个寂寞心灵产生规律的碰撞,会别有一番滋味的!”

琳卡略皱了下眉,目光转向这张令人厌恶的脸,随即露出了甜甜地笑,并跟随着酒吧的重金属音乐自然的扭动着腰肢:“假如,你请我喝酒的话,我不介意你坐在我身边。”

这只色狼顿时感觉周围开满了鲜花,好像还有运动员进行曲的音乐环绕在耳边。

他回头冲同伴做了个胜利的V字手势,同伴们都地笑了起来,并阻止了其它几个种群的色狼靠近,告诉他们,这只温顺的小绵羊已经被自己的哥们叼在嘴里了,外来狼,就不要再来抢食了。

“想喝点什么?”

“兰姆酒加毡酒加汤力水,两份。”

狼哥们瞪起了眼睛,脸上带着兴奋的笑意:“小姐好酒量啊,烈酒配烈女,够味。”说完一伸手,不一会两杯酒摆到了座前的吧台上。

“请吧小姐!”

请的手势还没收回,眼睛已经盯住了琳卡胸前的那两坨上,仿佛琳卡喝完这两杯酒以后,就要软绵绵地靠在自己怀里,等待着自己,或温柔或野蛮的爱抚了。

“不,一人一杯,自己喝没意思。”琳卡缓慢的语速,挑衅着色狼男人的自尊。

“好,”

“今晚就陪小姐一醉方休,今晚小姐的所有开销我买单。”其实他心里是盼着琳卡一醉,自己才方休。

琳卡把酒杯放在嘴边,一饮而尽,在酒精的刺激下,略皱了一下眉,然后温情似水地看着对面的色狼,又挑着眉毛,看了看他面前的酒杯。

色狼毫不示弱地一仰脖,喝了个干干净净,结果被呛辣地张大了嘴巴。

“好。”

琳卡轻轻拍了拍手,冲调酒师挥手,“再来两份。”

色狼没想到洋妞这么来劲儿,也兴奋地鼓起掌来,满心期待她能多喝一点,那样自己的就可以迅速实现了。

五杯烈酒过后,琳卡脸已经红了起来,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细线,在酒吧昏暗的灯光映照下,更增加了使人犯罪的迷人表情。

色狼酒力略差一点,已经开始微微地摇晃了,胃里像烧了一把火样,浑身躁热,眼睛也眯了起来,眼神已经多少有点涣散开来。

色狼用手松着领带,念头一转:“这小妞酒量不小,我恐怕干不过她,不能再喝了,她喝了这么多,也差不多到极限了,如果实在不行,我就硬上,好歹,后面还有一帮哥们呢,说什么我也吃定她了,哈哈,今晚小鸟就有得吃了,老子也试试混血洋妞是什么味道!”

想到这里,色狼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借着浓浓的酒劲,把爪子伸了过去,准备爱抚一下琳卡的玉手。

琳卡根本没给他机会,笑着将手抽了回来,色狼抓了个空,再伸手,又抓空,不禁张嘴骂道:“装什么B啊,老子请你喝酒,摸下手怎么了。”

“摸手可以,不过,所产生的后果,我怕你承受不起啊!”

琳卡的中文说得很差,但色狼的理解能力很强,一下子就听懂了琳卡话中的威胁:“屁,也不打听打听,这一片谁不知道我飘哥的名号,我看上的妞,别说是摸手了,就是拖**办了也不只几十个了,”

“嘿嘿,”

“走吧,小妞,别浪费时间了,”

“喝了这么多酒,也该找个地方放放水了。”说完站起来就抓住了琳卡的手。

飘哥后面的五六个狼友们也跟着起哄,给飘哥壮胆。

飘哥得意地挥手示意,转过身来拉琳卡:“走吧,别坐着了,今晚不光请你喝酒,把我伺侯高兴了,飘哥说不定还长期包你呢,包你穿金戴银的……啊哟!”

琳卡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卸掉妩媚的面具,不过手上明显是用力了,飘哥的手指跟手背折成了90度,疼得他呲牙咧嘴地哀号着,身子自然地向前鞠着躬。

酒吧的音乐声很大,飘哥身后的哥们儿,根本听不清飘哥发出的是什么声音,还以为在唱情歌,玩浪漫求爱呢,顿时起哄声更加热烈起来。

飘哥倒吸着凉气,撕心裂肺地骂道:“你们眼瞎啊,给我捆了这妞,快!”

后面的人,到现在知道,是飘哥栽面儿了,纷纷跑了过来。

琳卡的手,并没有松开,她根本无视这帮把自己围住的杂碎。

这帮人傻愣愣地围着,都看着飘哥,看来,飘哥平时规矩很严,他不发话,这帮混混没人敢动。

飘哥已经快疼得受不了了,嘴里不断“唉哟”着。

狠狠地看着眼前的洋妞,心里暗骂,这洋妞手不是一般的黑,自己的几根手指八成是脱节了。

飘哥一只手不断比划着,让后面的哥们儿赶快帮忙,嘴里不断地大口吸着凉气,挤巴着眼睛,话音都带上了哭腔:“你们傻呀……没看见我……手指快断了,给我打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