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确实对这些电子的小玩意儿有一手，当上官博拿着小鱼儿调试好的接收装置回到铁五所在的房间时，铁五嘴上的烟还没有吸完。

铁五看着上官博手里拿的东西，也明白个差不多了，伸手拈起一颗窃听器，眼睛在仔细打量，但却不住地摇头。

上官博将那个随身听放到茶几上，看看志强和麻七，露出一丝苦笑：“我试过了，效果相当好，声音非常清晰，小鱼儿说，如果时间充足的话，他可以加装几个放大器，这样，就是隔着一条街，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了，只是随身听大了点，他还在研究有没有更微小，携带更方便的仪器来代替！”

铁五听到这里，发出一声哀叹，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头发，把头埋到腿中间。

上官博拍拍铁五的后背：“五爷，我已经劝过小鱼儿了，但他这个年纪，越不是让干的事越要试一试，叛逆期都这样，我看，不如让他在这些东西上下下工夫，别让他掺和黑帮的事就行了，你说呢？”

铁五抬头看着上官博征求的眼神，大手往腿上一拍：“好，就听你的，这小兔崽子，哼，我听听效果怎么样？”

铁五伸手接过耳机，戴好后又拿起窃听器放到嘴边，轻轻喂了一声，耳机里传出非常大的声音，吓得铁五一哆嗦，转而又大咧咧地笑了：“哈哈，你还别说，还真清楚！”

上官博一看铁五思想转过弯来，不再为小鱼儿的事担心了，站起身来，把那三个窃听装置交到了志强手里：“这个怎么用你应该知道，注意隐蔽，别让刘伟发觉有人跟踪，不然，这个计划实施就难了！”

志强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像在部队接受首长检阅一样凝重。

麻七看到志强领了任务，也闲不住了：“那我干点什么？”

“明天你当老大，我跟着你，去那些混混集中的地方转转，看看有没有机会能造出一些混乱！”

“混乱？”麻七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继续问道：“胜利哥，要制造混乱太简单了，还用得着去找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混混吗？我一个人就行了，跑个大超市里，抢个包，然后再拿刀比划比划，等到警察来了，想办法再逃出来……”

麻七还没说完，志强就一指头捅到了麻七的软肋上：“猪脑子，就知道打打杀杀，警察把你围了，你怎么逃，到时候我可不去救你！”

麻七想想也是，不好意思地傻笑起来。

“别乱想了，有事明天再说，你们先去休息吧！”

志强和麻七告退出了房间，上官博当着铁五的面开始往下扯那些绷带和胶布。

胶布跟肉皮分离，发出了“嗞啦啦”的声音，听得铁五直起鸡皮疙瘩：“哎呀哎呀，真难听，得想个办法，不能再这么弄了，再弄几回，你的肉都要撕下来了！”

胶布粘牢了再往下撕是很疼的，可上官博硬是一声没吭，甚至连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

铁五看得直咂舌：“阿博，你变了，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上官博将最后一条胶布撕下，脸上已经充血红肿了起来，有些地方因为贴得时间过长了，皮肤发出了惨白的颜色。

“我变成什么样了？”

铁五端详着上官博的脸，心里一阵阵疼得抽抽：“以前你喜欢歪嘴笑，但分开这段时间，你已经不太笑了，脸板得比我还难看！”

上官博皱着眉头，干笑了几声：“唉，没办法，以前无忧无虑的，整天吃喝玩乐，再看看现在，东躲西藏的，你断了胳膊还被封了夜太美，我笑不出来了！”

屋里的气氛因为上官博的几句话而变得沉闷起来。

铁五赶紧转移话题：“明天你没事的话我和你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办法能让你改改样子，别整天戴着帽子，要不就老缠着绷带了，捂得难受！”

上官博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那明天一早，你我麻七，咱们三个上街！”

……

这一夜，上官博和铁五都没怎么睡着。

上官博老想着怎么收回夜太美的计划，而铁五，则更多的是在想小鱼儿的事情。

天才刚蒙蒙亮，上官博和铁五都红着眼睛从卧室出来了。

互相看了一眼，都知道对方没睡好，也没有多余的话，两人就坐到楼下的餐厅里，掏出烟来，一人一只，抽起了闷烟。

又过了一个小时，牛桂花起床了，一看两个老爷们儿对着抽烟，赶紧收拾一下，到厨房里准备早餐了。

志强和麻七也早早地醒了，但走到楼下的时候，上官博和铁五已经吃好了早餐，坐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了。

早晨的天安市新闻，都是重播昨晚的，新闻里除了哪位领导去哪里视察，就是哪个区县又拆迁了什么建筑，准备建设成新的住宅小区之类的消息，对于上官博和铁五来说，这些根本都提不起兴趣，也只是为了消磨一下早餐后的时间罢了。

半个小时的新闻快要结束了，铁五懒洋洋地拿起器要关电视。

突然，上官博喊了一嗓子：“别关，看完这条！”

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盯着电视屏幕仔细看着。

画面上出镜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市委的各部门头头们，是为了市政建设问题在开一个群众座谈会，听取一下当地老百姓有什么意见和可行性建议。

忽然，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电视机画面上一个熟悉的人影。

铁五最先开了口：“云立涛！”

不错，正是云立涛，被双规的天安市市委书记。

麻七说了一句：“他不是双规了吗？”

是啊，云书记不是双规了吗？怎么又坐在主席台上讲话了，而且桌子上摆的牌子写着呢：市委书记云立涛。

铁五揶揄地说：“我擦，被双规了都没事儿，也不知道是他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还是上面有人，拉了他一把！”

新闻很快结束了，电视台换上了广告，铁五一下把电视关掉。

各人都忙活着准备出门了，也没再把这条新闻放到心里，上官博却把电视画面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但他并不是在回忆云立涛的样子，而是在想着另一个人，那就是坐在云立涛旁边的杨晨光。

杨晨光一脸的严肃，微皱的眉目间还有点沧桑的样子。

麻七准备好了，拿了铁五的车钥匙出去热车，铁五也下楼来了，叫着上官博一起离开了别墅。

在车上，上官博拿出那顶带着下摆的布帽子戴好，一个劲儿地冲着遮阳板上的小镜子看着，以免出现什么纰漏。

上官博他们出来得太早了，才七点多，本来是想直接去混混们比较集中的游戏机厅，旱冰场看看，可这个钟点，别说那些地方还没开门了，就算开了门，那些属夜猫子的混混们也还没有起床。

顺着大道转了十几分钟，除了路上比较堵以外，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

铁五提议，去夜太美转一圈去。

上官博同意了，知道铁五心里放不下夜太美，去那里也好，看看自己闹过一场后，杨宁他们又怎么安排的。

由于现在的时间，道路上都被上班一族的汽车给堵满了，所以，在路过一个公园的时候，停下车来，几人站在车边吸烟，想等车流高峰期一过再去夜太美。

天安市内的公园很多，风景都很优美，假山人工湖，有些公园还安装了许多简易的健身器材，引得一帮老大爷老大妈们趋之若鹜地扎堆锻炼身体。

有一队穿得花花绿绿，手里拿着长穗扇子，腰间系着红绸带的老太太们在扭着大秧歌，带来的录音机放出高亢的唢呐声。

老太太们脸上都画着浓浓的腮红，眼睛也描得黑黑的，头上插着鲜艳的塑料花，正起劲儿地跟着节奏晃动身体，大冬天的，被这帮老年人的热情一衬托，倒也有几份暖意。

才看了几眼，上官博眼神就直了起来，盯着那些扭秧歌的老太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