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把烟盒跟火机塞到自己兜里,孙良显示出了跟他这个年纪绝对不相符的灵活,一把就抓走了,然后一屁股地砸在老板椅上,刚刚抽筋的地方又开始隐隐地疼了起来:“不理出个头绪来还想抽烟,你昨天拿走的火呢,还我?”

“嘿嘿嘿嘿,孙局,这送人的东西哪有往回要的,你说是不是,咱说案子吧,啊,开始工作,开始工作!”上官博转移了话题,冲花茶讨好似地点点头。

花茶根本不接受上官博的和解意图,继续数落着:“少来这套,我写了一宿报告,你干嘛呢?睡得倒香,惹这么大麻烦也有你一份。”

“哎呀呀,来劲了是吧?你以为我闲着啊,你以为我啥事都不干啊,你一宿没睡,我也没做黄梁美梦。”上官博刚刚平缓的心绪又被花茶激了起来,回想起停尸库的情景,不禁为牺牲的同事叹息起来:“唉,就算咱不睡觉,也没法挽回一条生命啊。”

上官博的后半句话并没让花茶听到,花茶继续不依不饶地教训着:“你没做美梦?哼,我就不应该用凉水招呼你,早知道你这么烂泥扶不上墙,我就应该拿砖头楔你脸上,把你脸夯得能辟邪!”

“越说越来劲了哈,”上官博用手一抹脸上的水珠,“别以为我不敢惹你,就你拿枪冲着阎副台长这一条,我就鄙视你,低智商,发育不良,脑子里全是三鹿奶粉……”

“啪”,两人都止住了争吵,齐刷刷地看向孙良。

孙良点着的烟,已经缺了半根,自己拍桌子的手早已把点着的烟头碰得折断后不知了去向,只有过滤嘴还露着烟丝留在嘴边。

孙良将过滤嘴狠狠扔在地上,手哆嗦着来回指向两个人:“都给我闭嘴,谁再多说一句,就给我滚出警察队伍!啪!啪!啪!啪!”

连着拍了几下桌子,上官博和花茶都站在原地不动了,两人互相送着对方白眼,脸上都摆出万分不服的表情。

孙良偷偷把拍得通红的手拿到办公台下轻轻按揉着,以减轻疼痛感,但嘴里却一点也没放松:“不想干了?不想干了都给我吱一声,公安内部有的是地方安排你们两个,各山区的派出所缺人好多年了,你们谁想去?吱一声,我立马下调令!”

孙良的高嗓门一出,震得上官博浑身一颤,想起了至今服务于山区的那个啃着咸菜的副所长,咽了口吐沫,大口地吸烟定神,转而冲孙良苦笑起来:“呵呵,孙局,那啥,我就不……‘吱’了,你们父女俩有事先谈,我先出去一会,我在这不方便哈!”说完就拔腿就想开溜。

“想跑就骑摩托车跑!”孙良阴着嗓门吐出这句话,他知道摩托车三个字会让上官博心跳加速的。

果然,上官博才扭转的头又转了回来,自嘲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哎哟孙局,原来你找我有事儿啊,哈哈哈哈。我不走,我不走,你看这话说的,哈哈哈哈。”

孙良轻轻点了点沙发的方向,上官博无奈地落座,偷偷看着孙良的表情,生怕他再用摩托车压人。

花茶在兴灾乐祸地笑着,又接了一杯水,也坐了下来,还不时地冲上官博挑衅般上扬着眉毛。

孙良看到了花茶的脸部表情,怒目圆睁,又“啪”地一拍桌子:“都给我收着点,这是工作时间,你们以为在幼儿园过家家呢?”

上官博赶忙接过话题:“就是就是,孙局,工作为重,咱们可不能再因为个人恩怨,公报私仇了!”

孙良重重地哼一声,上官博马上猥琐地跑上前去,拿起烟来:“孙局,身体要紧,别生气,气坏了可没人替。”

上官博借着点烟的工夫,凑近孙良的耳朵,小声嘀咕道:“您女儿到现在还没有个好的归宿,您可不能坐视不管啊,我可是咱娘家人,我得说两句,”

“干刑警这行太累,哪个男的找对象,愿意自己老婆整天不顾家,在外面跟一帮大老爷们轮枪把子啊,对吧?找个能理解咱刑警工作的把你女儿给嫁了吧!”

上官博说完就抬起身来,看到孙良还在若有所思的回味着自己的话,颇为自己调侃孙良成功而沾沾自喜。

孙良颇有深意地看着上官博的眼睛,向他招招手,示意靠近说话,待得上官博把脸一凑近,孙良一下揪住上官博的耳朵,强行拉到自己嘴边,声音压得低低的:“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看你就挺合适的!”

上官博使劲将耳朵挣脱孙良的魔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知道被孙良拿自己开涮,还不好意思反驳,只能强迫自己假假地笑着。

“切”花茶发出不屑的声音,她并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还以为上官博拍孙良马屁呢,却不知道,孙良已经将自己的姻缘戏说般许给了上官博。

孙良得意地看着吃憋的上官博,不再理他。

上官博悻悻地站到一边,做出武林外传中郭芙蓉两手食指向下的鄙视动作,比划着向孙良示威,又转头看看花茶,想想孙良的话,越看越觉得花茶令人恐怖。

孙良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往后一仰头,活动着僵硬的脖子,惬意地说道:“都正经一点吧,说说,对昨天发生的事有什么看法,下一步有什么计划,啊,上官博先说!”

上官博吸着手中的烟,想了想:“孙局,昨晚我说过了,电视台那边你来应付吧,毕竟你游历官海多年了,就是混不出名堂,也知道怎么拍马屁了,我们两个还是着手调查谢思雨案跟枪手案吧。”

“废话,”

“我要的是具体计划,电视台那边你们别管了,就算有麻烦也是冲我来的。”

孙良眯起了眼睛,轻轻地拍着桌子:“我只希望你们两个能尽快拿出点东西来堵他们的嘴,何书记也就不难为我们了,”

“雅君,你说说吧!”

花茶没好气地看着上官博,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昨晚我写了一宿报告,谢思雨案那边现在就只有那个电脑主机的比对结果能有一线希望,别的还不好说,”

“至于枪手案,我觉得,这个枪手很不一般,能用12.7MM子弹的狙击枪,虽然没打着,但是……”

花茶走到桌边,把放在桌上的报告翻开:“你看,枪手开枪的着弹点,都非常接近目标,但又不击中目标,”

“这里,这里,你看,而且控制子弹的爆炸力非常精确,一点也没伤到……”花茶皱起眉头,用手一指上官博:“这个鸟人。”

上官博呲牙咧嘴地冲花茶伸出中指。

花茶还了他一个卫生球眼,继续说道:“而且狙击枪跟炸药的来源,以我们的资料跟警力很难查实,还是借助国际刑警的帮助吧,”

“也许所用武器的军火来源不是国内,而是境外,枪手的水平如此之高,除非是军队出身的特种狙击手,国内的犯罪组织,还没有如此高水平的训练方法,”

“所以,有必要跟军分区联系一下,让他们帮助调查一下退役或者开除等原因离开部队的狙击手、观察手,而且要查清最近两个月内的入境资料,枪手也有可能是境外的犯罪组织派来的,”

“还有,现在的关卡还要加强检查力量,枪手没有了代步工具,必定要使用别的行动方法,所以从他逃跑到现在的十几个小时内,还不会逃出本市的包围圈范围,”

“我们严防死守,堵死车站,机场等枪手的一切后路,然后组织警力大面积下户排查,或许能逼枪手跳出来,不怕他藏,就怕他没了动静!”

孙良点着头,话语中多了后悔的成分:“我已经请求特警协助追捕,嗯……伤亡太大了,一开始估计不足啊,唉,上官博,你说说!”

“我没啥好说的,你们两个不是都怀疑那个洋妞跟枪手有关系吗,那我就去找那个洋妞问清楚,实在不行我就把她捆了严刑逼供,用尽我十八般武艺,逼她就范,哈哈哈哈。”上官博此时的样子,让谁看到都不会相信他是警察,倒像是一个行走江湖的采花大盗,正在计划胁迫良家妇女一样。

花茶厌恶地白了上官博一眼:“那谢思雨案怎么办,现在我的队员,都停下手头的案子,分到各路口设卡围捕去了,能调动的人数为零,就我们两个人,跑得过来吗?”

“一人跑一边不就行了吗?”

孙良赶紧摆了摆手:“不行不行,非常时期,不能打破必须两人以上走访办案的规矩,现在枪手的目标很可能就是你们两个,所以就更不能把你们两个再拆分开来,那样就给枪手制造了机会!”

上官博端起桌上的咖啡杯,讪笑着递到孙良手里:“我说局长大人啊,特殊事情特殊处理啊,活人总不能让……”花茶咳了一声,警示上官博别吐脏字。

上官博瞥了花茶一眼,“活人总不能憋死吧,我早想好了,今天我开车去找杨宁,用个人的身份会会这个官二代,争取能从她的女保镖身上套套看有没有枪手的线索,”

“孙队长就盯在技术处吧,仔细比对电脑主机,一有线索马上跟进,然后我再去一下机械加工厂,找找厂里的老师傅,把那个撬窗户的工具做出实体模型来,”

“然后,我再马不停蹄地回来跟王爷您请安,王爷您意下如何啊?”上官博边说着边撸撸袖子做单膝跪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