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晨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虚弱的眼睛缓缓张开,向病房四周慢慢地扫视着,许秘书安排的四人已经有两人离开了,看来是找地方睡觉去了,剩下的两人也在角落沙发里呵欠连连地聊着天。

杨宁昨晚喝了酒,又在医院闹腾了半宿,现在也支持不住,趴在病床边上睡着了。

杨晨光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斜眼往窗户看去,范友山正站在窗前,一手撑住窗台向远方眺望着什么,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屏幕还亮着,应该是刚刚使用过。

杨晨光深吸了口气,冲范友山喊着,声音因为虚弱而略有嘶哑:“友山……友山……”

范友山猛一转头,看到杨晨光醒了,马上迈步到病床前,凑近杨晨光。

“友山,给我倒杯水吧,有点渴。”

范友山点点头,转身走向饮水机,将手机放入口袋,倒了杯水,用嘴唇沾一下试试水温。

杨晨光想坐起身来,挣扎了几下,并没有成功,范友山看到,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想摇醒杨宁。

杨晨光摆摆手,话里透出对杨宁的爱护:“昨晚我这么一闹腾,弄得你们几个都没睡好,让宁儿多睡一会儿吧。”

说完,伸手示意范友山拉他起来。

也许是范友山的动作过大了,杨宁感觉到了晃动,也慢慢撑起了身子,眯着眼睛看到杨晨光正要坐起来,一下子站了起来,马上伸手帮助范友山将杨晨光扶起,并且冲坐在沙发上的两人喊道:“快去叫医生来,我爸醒了。”

坐在沙发上的两人昏昏欲睡之际,冷不丁听到杨宁喊了一嗓子,马上清醒了许多,其中一人立刻跑出门外去找医生,另一人赶紧走到病床前,恭敬之情溢于言表地向杨晨光问好:“杨副市长,您醒了,我是许秘书安排来照顾您的小黄,您感觉好点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小李已经去叫医生了,您稍等一会啊。”

杨晨光想开口答谢,却使不上力气,只能虚弱地握住那人的手,微微地摇晃表达谢意,范友山端过那杯水,递到杨晨光嘴边,微微倾斜着,让杨晨光润一下喉咙。

小黄向掏出电话门口走去,通知许秘书,杨晨光已经醒来。

喝了几口水,杨晨光感觉好受了一点,看看杨宁,用询问的眼光看看范友山。

范友山会意一笑,冲杨宁使了个眼色,杨宁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说道:“爸,是我不好,惹您生气了,我没去找上官博的麻烦,真的,不信你问友山。”

杨晨光在得到范友山肯定的回答后也安下心来,低声说道:“宁儿啊,别去惹麻烦,不要小看每一个人,你没去就对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

杨宁听着父亲的说教,脸上很明显地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刚想开口反驳,却被范友山一把抓住了胳膊。

杨宁抬头看看范友山没有表情的脸,咽了下口水,范友山使劲捏了一把,杨宁巴嗒巴嗒嘴,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范友山接过杨晨光的空杯子,柔声地说:“杨叔,你放心,有我在,小宁不会闹事儿的。”

杨晨光宽慰地看看范友山,满意地点了点头,摸了摸肚子对杨宁说:“宁儿,去买点吃的吧,我好像昨晚就没怎么吃东西。”

杨宁点点头,就要往外走,范友山一把拉住,面带笑意地对着杨晨光说:“杨叔,还是等医生来检查过后再买吧,你的身体这样,得听医生的话,应该是有好多东西不能吃,忍忍吧!”

话刚说完,小黄推开了门,医生随后跟了进来,并且有两名护士推着一个铁车子,上面放着几瓶配好的点滴药水,一番检查后,医生微笑着对杨宁点点头:“杨副市长的病情稳定多了,再静养十几天就没什么大碍了。”

范友山追问一句:“大夫,杨副市长现在可以吃东西了吗?”

“可以,喝一点流质食物吧,注意不能吃太硬的东西,一次不能吃得太多,病人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要多注意一点!”

“谢谢大夫!”

医生说完又向杨晨光提了几个关于身体感受的问题,确认没什么大碍后,缓步走出了病房,护士开始给杨晨光换针剂药瓶。

这时范友山抬头看看墙上的表,已经9点多了,拉拉杨宁胳膊,咳嗽了一声,收起了温柔的语气向杨晨光说道:“杨副市长,您稍等一会,我和小宁去买点吃的,”说着转头向小黄和小李询问“你们要吃点什么,我一起买回来?”

“我们随便吃点就行了,你看着买吧,什么都行!”小黄随和地笑着。

范友山拉着杨宁来到医院高级住院部的餐厅,这里是针对在医院治疗的领导们特设的,医院的高级医师,老教授也在此用餐。

餐品丰富,而且价格便宜,只不过要在医院办理特殊的磁卡,一般病人及家属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范友山并没有办卡,但在赵院长的提前安排下,杨副市长的秘书买饭,也就免去了这道手续,范友山所到之处一路绿灯,不但不用排队,而且,都是免费的。

范友山边用方便兜提着稀饭、蒸包等早点,边跟杨宁商量着:“现在九点多了,等过会买完早饭,你自己拿回病房,杨叔问起就说我接了个市委的电话,要看些资料先走了,我争取让琳卡能帮咱们一把,你在病房等我电话。”

杨宁点着头,肚子的饥饿感让他忘记了保持风度,拿出一个蒸包就塞到了嘴里,鼓着嘴大口地嚼着,然后提着早饭和范友山一起向外走着。

没走几步,范友山一下停住了,并马上拽住了继续向前的杨宁。

杨宁疑惑地回头看看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杨宁也惊讶地一愣,接着开始打起嗝来,在餐厅窗口的位置,有一个人站在外面,正把脸靠近玻璃向他二人的方向看来,虽然离玻璃很近,但一点也没有喷上白雾,这人,正是凌天。

范友山暗暗咬牙,小声跟杨宁嘀咕:“凌天肯定是怕我们去对付上官博的,来监视我们的。”

杨宁打着嗝,跑去餐厅提供纸杯的地方,接了杯水,大灌了几口,终于将嘴里的包子冲了下去,使劲捋了捋胸口,向范友山问道:“友山,那怎么办,凌天要是铁了心不让咱们去,咱们可就难办了,他的功夫,倒着走也能撵上咱们,你看怎么办啊?”

范友山想了想,趴在杨宁耳边叮嘱了几句后,然后,两人都惹无其事地走出了餐厅。

范友山不时地回头看看凌天,他总是不远不近地跟着,而且目光很直接地告诉二人,想把他甩了是不可能的。

范友山和杨宁故意绕了个弯,走到医院的露天停车区。

范友山走到自己的车前,打开车门,并扭动钥匙打着火,然后在凌天的目光注视下,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慢慢地从里面一瓶一瓶往外抽着矿泉水,并一瓶瓶递到杨宁手里,杨宁本来就提着几个方便袋,不一会儿,他就拿不下了。

范友山又往地上放了几瓶,然后将后备箱关好,从杨宁手里接过盛着十几个蒸包的袋子,走到车前将车熄火,又将地上的瓶子全部拿起,然后向远处的凌天笑了笑,两人开始往急救病房方向走去。

凌天见到两人都拿了东西,并且准备回病房,暂时松了一口气,也开始边注视着范友山二人边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范友山没走出几步,侧头跟杨宁使了个眼色,杨宁会意地一点头,咳嗽一声,转身面向凌天的方向站住,然后快速地向医院的大门那边跑了起来。

远处的凌天早已注意到杨宁的反常动作,急步跟了上去。

这时,范友山也开始跑了起来,方向是病房的方向,凌天一时不明白二人这是怎么了,看看杨宁,又看看范友山,最后还是决定往大门跑着的杨宁方向追去,毕竟范友山的方向是病房,再跑也出不去医院,如果让杨宁跑了,说不定他会纠集一帮人去砸上官博的场子。

这时范友山回转身,又往大门处跑去,凌天更加看不明白了,心想,反正两人都往大门处跑,我去大门处等着他们,看他们耍什么花样。

几个箭步就窜到了医院大门处,停下身来冷冷地看着正向这边跑来的杨宁。

再抬头看远处的范友山时才发现,范友山不见了,凌天心里这才明白过来,范友山肯定是去停车区开车了,刚刚熄火的时候没有看到范友山拔下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