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老天忽然下起了大雪,大团大团的雪花,随着呼啸的北风,“沙沙”地积满了大地,一片白雪皑皑景象。

年轻的男女们,大多趴在窗户上,哈着热气,注视着天地之间飘雪的壮丽,都在为能过一个白色圣诞节而感到兴奋。

孙良靠在办公室的窗前,嘴里的热气已经将玻璃蒙上了茫茫的一层,眼神也变得痴迷,心里开始担忧着明天的追悼会,不知能否顺利的进行。

花茶没有敲门,轻轻地走了进来。

看到孙良挺拔已经不如从前的背影,忽然感到一阵心酸,想喊一声爸的,终于忍住了没有出声。

花茶走到饮水机边,冲了一杯咖啡,慢慢地走到了窗边。

孙良早已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了花茶的动作,但他没有回头,眼神继续缥缈地看向远处的雪景,仿佛能够从中得到些什么。

“雅君啊!”

孙良忽然地开口,让花茶愣住了,赶忙回应:“爸,别站在窗户边上,小心感冒,平安夜了,喝杯咖啡庆祝一下吧。”

孙良心里暖乎乎的,慢慢地转过身来,向花茶挥挥手,示意她站过来。

花茶将手中的咖啡递到孙良手里,也透过窗户看向了远处。

“这洋人的节,我可没什么兴趣过,呵呵,雅君,酒吧爆炸案勘察报告出来了吗?”

“还没有,仍然在调查,那些同性恋都很顽固,可能是怕被别人知道了身份,所以,都不想承认,连酒吧的服务员都百般抵赖,死不承认他们酒吧有倍侍服务。”

“你说这次爆炸是猫妖干的?有什么证据吗?”

“爸,我是听……听上官博说的,他说跟他交手的那个就是猫妖,猫妖已经染了头发,换了衣服,但上官博可以确定,就是猫妖。”

“而且从现场遗留的爆炸提取物分析,还有酒吧走廓上提取的烟雾弹碎片来看,正是独脚鬼走私进国内的武器,国际刑警也已经确认了这条线索,而且除了独脚鬼,他们也没发现有别的大宗武器入境的纪录。”

孙良一阵一阵地咬着牙:“猫妖猫妖……又是猫妖,他倒底想干什么?怎么每次他的出现,都非得那么血腥,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是为了杀上官博?”

“爸,我感觉,他是想一点一点把上官博玩死,这次跟以往有很大不同了,前两次与上官博交战,都只是试探性的,而这一次,他伤了上官博的手腕,好像他在一点点培养自己对上官博杀机,熟悉一下上官博进攻的习惯,也有另外一种可能,现在他已经发现自己杀不了上官博,而要借助武器了。”“雅君,上官博现在已经停职了,而且,还有个阴魂不散的猫妖老是想要他的命……”

孙良喝了口咖啡,侧过脸看了花茶一眼,试探着问道:“雅君,你可要考虑好啊,这一辈子的大事,不能太儿戏喽,你妈……”

“爸!”

花茶皱起了眉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都说了没那事儿!”

说完这句话,花茶不禁想到了酒吧爆炸那晚,自己坐在上官博身边为他擦拭的情景,刚刚皱起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了,两颊甚至还添加了丝丝红晕。

孙良看在眼里,并没有说破,而是疼爱地摸了摸花茶的头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慈祥了:“女儿啊,我从小就跟你说过,只要你认准的事,就坚持去做,你也这么大了,自己有辨别事非的能力,不管你做什么,只要你觉得对,老爸就支持你,”

花茶刚想再开口反驳几句,没想到孙良一下子转了语气,重重地吐出两个字:“但是……你和上官博的事,我决不答应。”

“哎呀,爸,你又开始了,我都说过了,没那回事儿,你烦不烦啊!”

“雅君啊,我是以过来人的经验来看待你和上官博的事,上官博你不了解,我可是从他一进公安局就整天跟他打交道的,对于他的生活作风,我费了多少口舌……”

“爸,我走了,你慢慢说吧!”花茶转身就走,想赶快逃出办公室。

孙良愤怒地大喊一声:“雅君!你忘了警校的事吗?”

花茶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孙良的一句话让她想起了过去,让她想起了秦月,也让她想起了可恶的上官博。

一阵一阵的疼痛感,不断地从脑子中传来,花茶使劲捂着耳朵,拼命地摇晃着头,冲着孙良大声嘶喊着:“够了……”

孙良傻了,看着宝贝女儿痛苦的样子,急忙跑了过去,抓住花茶的胳膊:“雅君,你怎么样了,哪不舒服,跟爸爸说,雅君,雅君……”

花茶奋力将孙良的胳膊甩开,一只手扶着头,另一只手快速地打开玻璃门冲了出去。

孙良急了,赶快追了出去,刚要伸手把花茶拉回来,花茶突然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语速放得很慢很慢:“以后别管我的事!”

孙良看着花茶的眼睛,感受到了其中包含的痛苦,愤怒,还有一丝丝软弱。

等孙良回过神来时,花茶已经跑上了电梯,直视着孙良,按下了关门键。

孙良:“啊……”地大叫一声,紧闭着眼睛,重重地靠在了走廊的墙上。

孙良表情已经麻木了,心里想的,嘴里念叨的只有两个字:“雅君……”

花茶直接下到了一楼,拼命地跑着,使劲地跑着直接冲出了公安局的大门,疯狂的神经让她停不下脚步,愤怒的思绪让她张不开嘴呼吸。

一阵晕眩的感觉传来,花茶一下子扑倒在雪地里,两手已经紧紧地抓起一把雪,狠狠地砸着地面,直到再也无力挥起双手。

就这样,没有声息,静静地趴着。

直到远处有个骑摩托车的人“叭唧”一声,滑倒在地上,花茶才慢慢翻过身来。

娇嫩的一张俏脸,迎接着满天的雪片,直到一片片消融,化作晶莹的水滴,顺着粉嫩的面颊滚落下来。

此时的花茶,如梨花带雨般让人怜爱,脸上的泪水掺混着雪水无声地流淌下来。

花茶笑了,完全不顾雪花的寒意,笑地那么甜,笑地那么动人心扉,一直笑得声震如雷,笑得大口喘起了粗气……

实在没有力气再笑了,花茶大口地喘着,还想再笑两声,也许因为脱力,也许因为伤心,嘴角往上挑了又挑,始终没能摆出微笑的模样。

一滴泪水,从眼角处滑落,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连绵不断地传向了远方……

上官博和姚志,以前是上下级的关系。

对于姚志来说,现在他们依然是上下级关系,只不过,姚志已经高高在上了,而上官博,则坐到了姚志对面,审讯桌的后面了。

虽然,用姚志的话来说,这是私人之间的谈话,不需要第三人在场,但是,对于上官博来说,只要坐在审讯桌后面,那就证明自己正在被审讯,与正式审讯和非正式审讯毫无关系。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久久没有开口,一人手里夹着一支烟,也都好长时间不放到嘴里吸一口了,只是那么直直地盯着对方任凭烟灰跌落在手背上。

姚志终于沉不住气了,提高了嗓门发话了:“博队,昨晚在医院,我怕录口供会影响你休息,今天不同了,医生都说你恢复得差不多了,你看……是不是该说点什么了?”

上官博从来都是审问别人,今天换到了被审的位置,浑身的不自在,虽然还保持着玩世不恭的态度和腔调,可内心时却无比的别扭,自然而然地,口气上多少带了点情绪。

特别是对于姚志那付小人得志的嘴脸,更加的厌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