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的人们都已经心慌慌地站了起来,在警察的大力维持下才没有引起踩踏事故,陆续捧着那颗受惊吓的心撤离了。

有些年纪大的承受不了爆炸所带来的冲击,不是心跳过速就是跳不动了,120的急救车在广场外围停了十几辆,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在雪地上飞奔着,争取用最少的时间将伤者运送到急救车上进行先期治疗。

上官博已经醒了过来,他坚持着不上救护车,而是由铁五指挥着那些光头们抬起送到了自己的凯迪拉克上,花茶迅速地跑回自己车里,将黄军包扔给了瘫软的上官博。

陈厅长挂掉手机,低声地向大家宣布:“那个枪手猫妖已经逃走了,广场这边安全了。”

这些人里,属云书记的脸色最难看,粗粗的喘息声进入了附近人们的耳朵里,除了杨晨光,何书记,陈厅长,孙良,以及几位尽职尽责的秘书们围在云书记身边,其余的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愤怒升腾的云书记拿自己当成他发泄的目标。

云书记强压了一下情绪:“老杨,你现在还要替上官博说话?”说完,从许宁雯手里接过那瓶开了盖的茅台。

杨晨光闭起眼睛,使劲在向后仰着头:“唉,云书记,你也看到了,那个枪手,也就是那个猫妖,似乎只是为了杀掉上官博,他们之间肯定没那么简单,我想……”

“你是想让上官博去引枪手现身,然后落入设好的圈套中,我们来当黄雀?哈哈,简直太可笑了,我们不考虑一下伤亡吗?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好用吗?”

云书记猛地转过头来,边偷眼看着陈厅长,边冲着孙良吼了起来:“你们警察都干什么吃的?几次三番被一个枪手袭击,伤亡惨重,你们的脸面何在?啊?”

说完这话,也不等别人再说话,将那瓶茅台在地上洒了三行:“老陈……我说到做到了,这瓶酒,敬牺牲的英雄们!”

倒完了酒,云书记将酒瓶子递还给许宁雯,扭头就往广场外面走去,许宁雯紧跟着追了上去。

杨晨光皱着眉头,看看范友山,冲大家点了点头,也要离开了,可这时云书记突然回过头来,站在那里不动了,等到杨晨光走近后才说了一句:“上官博复职我不同意!”说完,只留下沉默不语的杨晨光和范友山,独自离开了。

广场上的人都疏散得差不多了,牺牲民警的家属们却没有离开,这次的爆炸,更增加了他们的悲伤情绪,有几位老人家趴在地上痛苦失声,怎么拉也拉不起来,甚至有一位还哭昏厥过去,又引得医护人员一阵忙碌。

花茶跟小梅面对面站着,头低得很厉害,就像是在忏悔一样,也不管小梅听得到听不到,嘴里轻轻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小梅经过这一番折腾,早已平静下来,脸上的泪已经被寒风吹干了,面颊也被带雪寒风吹得赤红起来,但她的表情却异常得很,完全没有了悲伤、愤怒和疯狂,有的只是面带微笑的宽容了。

“你叫雅君吧。”小梅柔柔在开口了。

花茶慢慢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通红,鼻翼处还留有泪水流淌的痕迹。

“你不用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小梅的声音继续温柔着。

花茶将头又抬高一点,跟小梅的眼睛对视着,眼泪再一次奔流出来。

小梅抬手拭干了花茶的泪水:“哭吧,哭过之后就会舒服许多了……”

小梅抬头看向周强的照片,送去一个甜甜的微笔:“周强……你看到了,又是爆炸……可惜,我没机会陪你去了,咱俩……咱俩,就下辈子吧!”

花茶再也控制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一下子扑了上去,将小梅紧紧抱住,让眼泪放肆地流淌到小梅身上,嘴里传来的“呜呜”声引得附近的警察都看了过来,但谁也没有上前劝阻,只是远远地瞟上一眼,然后转头继续工作。

“你喜欢上官博……”

小梅的声音好像是自言自语,让人听不出是问话还是对话,她并不需要一个回答,从花茶刚刚的表现上她就已经看出来了,不只是小梅,凡是经历过爆炸一幕的人都看了出来。

花茶一把推开小梅,甩着头,连连解释:“不……不……,他是个混蛋……我不喜欢他……我不……”

小梅用嘴轻轻地吹着飘到脸前的雪花,并微笑着,不时地用手接住几片,放到眼前看了起来,跟她向周强哭诉时的样子完全不同:“周强,老天爷的眼泪都被冻住了,呵呵,肯定是他老婆不让他哭吧……”

此时,她的笑让看过的人都会感觉到春风拂面的温柔,山花遍开时的烂漫。

小梅再一次将花茶脸上的泪水拭干,声音细腻地像是母亲劝哄婴儿入睡般的怡宁:“不要再欺骗自己,那样苦的只有自己,紧紧抓住吧,不管他是不是混蛋,他都是你爱的人,别等到自己编织的谎言破灭时,他已经远远地离开了,珍惜时间,别让时间带走一切时,你才后悔至极,呵呵。”

花茶听小梅说完,僵在了原地,只有雪花飘进眼里时,才眨一下眼睛,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小梅清澈的双眸。

小梅只是微微一笑,转头走向周强父母身边,拉起仍然痛哭不止的周妈妈:“妈,咱回家吧,今晚我来做饭,爸,你也别哭了,我第一天过门,咱一家四口好好庆祝一番……过会儿,周强就要去火化了……晚上,我也给他做好吃的……”

小梅柔情的目光再次看向周强的遗像,隔着空气向周强送了个飞吻:“周强,我和爸妈等你……”

周强父母身后已经默默站满了周强的同事,也都抬头向周强的遗像看去。

上官博开着凯迪拉克,另一只手摸着花茶送还的黄军包,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有好几次分神差点滑到路边的沟里。

车子在一心诊所前停了下来,由于车太大,根本开不进后院,后面的几十辆奔驰都跟着停了下来,堵满了这个郊区小诊所前的那条水泥路。

铁五在车上命令,除了凯迪拉克上的光头们负责抬上官博可以留下,其余人等立即离开,回夜太美守候。

命令一下,铁五也不管那些在雪地里不断打滑的车,就让凯迪拉克上的光头们将上官博抬进了一心诊所。

一进诊所大门,铁五的喊叫声就响了起来:“雷阳,雷阳……”

诊所里看病的人们都透过玻璃盯着一身白的铁五看,他们早已从窗玻璃上看到了几十辆奔驰车的场景,再听到铁五这么一喊,都带上了几份敬畏:“哎哟,好大的阵势,是混社会的吧!”

“这你都不认识啊,铁五爷,天安市有名的大佬,惹不起,惹不起啊。哎?你别看了,小心惹烦了他,你就不用吃药打针了,你那老寒腿,连治也不用治,直接给砍喽。”

被说的那人吓得吐吐舌头,立即将眼光收了回来,不敢再去看热闹。

雷阳手里拿着一瓶**,从后院的病房走了出来,一看铁五焦急的表情,马上关切地问道:“哪位兄弟伤了,这屋没人,快抬里头!”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光头们抬着眼睛紧闭的上官博挤进了狭小的病房门。

雷阳一下子张大了嘴:“啊……”随后,也赶紧冲了进去。

上官博被放到了病**,光头们都看向铁五。

铁五也没了主意,看看雷阳。

“让他们都出去,我要给他做检查,让他们在外面守着,谁也不许进来!”雷阳脸带焦急地安排。

铁五扭头看看那些无动于衷的光头们,马上吼了起来:“还愣着干什么,都出去……听到没有,都出去!”

光头们一阵骚乱,都急急地挤出了病房门。

“雷阳,阿博他怎么样,你快给看看,你看,这里有枪伤!”

“五爷,别急,别急我,我得沉住气!”雷阳嘴里劝着铁五别急,可他恨不得马上给上官博手术,将他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