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结束后,窦桑纯顺利继承皇位。

这天窦桑纯坐在议政殿上对着眼前的杨天和窦子唯两位要臣。

“两位卿家说说,要如何治理三寒镇的水患和瘟疫?”窦桑纯一双青葱白玉般的拿着奏折,皱着黛眉问着杨天和窦子唯意见。

水患光是修葺堤坝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唯一要找到突破口怎么把泛滥成灾的洪水引渡过来,浇灌庄稼。

窦子唯躬身一拜,“回禀皇上的话,不妨让臣前往三寒镇去救治水患。”

窦桑纯放下了拿在手中的奏折,她自然是知道窦子唯的心思,可她志不在此。

“你们可知道,天灾**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天灾之后,必定会引发一些我们所想象不到的疫情。三寒镇发了大洪水需要治疗水患,可惜其他靠北边一代却常年干旱,庄稼枯萎,民不聊生。朕自觉心力憔悴,这样吧!杨将军,你随朕北上考察,体验民情。”窦桑纯说罢,人从龙椅上起身走到了窦子唯和杨天面前。

杨天低下头与窦子唯做了个眼神交流,这登基没多久,朝中大有的是人想要窦桑纯死。她走出皇宫就凶多吉少,怎么能如此冒险去做不顾性命安全的事?

窦桑纯话音刚落下,杨天跪在了窦桑纯面前。他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皇上,臣恳请皇上三思。琉毓国经不起再一次的变故,若是皇上有个什么不测的话,臣担当不起。皇太后那边想必也不会同意的……”

她何尝不是呢!可水患必须要治理,朝中大臣认为女人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可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女性,岂能与这帮看不起女人的自大男人平起平坐。

“什么都别说了,朕心意已决。杨将军,你下去准备一下,明早朕就随你一同前往北方一代。至于丞相,朕不在期间,朝中大事就有丞相和皇太后多多提携了。”窦桑纯凝望着眼前两鬓染霜的年迈老父,走到今时今日她最对不起的就是窦子唯。

他不过是想要保护自己,报自己一生平安。想不到,为了琉毓国,自己却选择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帝皇之路,注定了充满坎坷的荆棘,前路凶险。

窦子唯领命,躬身一拜。“臣遵旨……”

窦桑纯想到了被关押在天牢里的轩辕卿,想去看看他,算是临别前的最后一面。

“杨天,你同朕一起前往天牢。有些事,朕想做个了结。”窦桑纯沉着声音开口。

杨天不太同意窦桑纯前往天牢看望轩辕卿,他怕轩辕卿偏激起来做出伤害窦桑纯的事。

“怎么?杨将军不相信自己的本事,凭你的身手在朕身边随侍,还怕遭到轩辕卿的攻击不成?”她一转身,戴在都上的顶戴珠串“哗哗”作响。

眼前的她威慑力满满,眼角稍稍向上挑起。一身明黄的龙袍穿在她身上遮挡住了阴柔美,却显示出男儿坚强的风范。

杨天知道是自己多虑了,“臣不敢……皇上,臣给您带路。”

窦桑纯在这才算是满意,不出声,对着杨天点点头。

就在她要离去时,窦子唯忽然出声喊住了窦桑纯。“纯儿……”

这一声“纯儿”,听的窦桑纯无比心酸。她的老父有话想对自己说,可她目前的身份是琉毓国的女帝,很多事已容不得她再三思虑。

“杨将军先行退下,朕同丞相说完几句话就来。”窦桑纯背对着窦子唯而立,却要杨天先行退下。

杨天对着窦桑纯打了个千,跨出议政殿后,偌大的殿堂内只剩下了窦桑纯与窦子唯。

窦子唯走上前,那略带心疼的眼神紧紧凝视着眼前变得陌生的女儿。

“纯儿,你这又是何苦呢!爹知道,翎儿的死对你有沉重的打击。可爹和你一样心疼,好好的孩子说没就没了。可是,纯儿你实在不该只身前往北方一代,那边不只是有瘟疫,还有此处作乱的暴民。那些暴民因为常年吃不饱,穿不暖对朝廷有着一种恨之入骨的愤懑。”窦子唯实在是担心窦桑纯这一去会有发生不好的事情。

暴民而已,她不过是去考察民情。既然她要代替轩辕烈守住琉毓国,必须要尽心尽力做好一切。不能让一个臣民挨饿,更不可以让一个臣民挨冻。这是身为天子必须要做的份内事,否则愧为琉毓国的皇帝。

民富国强,如果臣民都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试问琉毓国如何能强大。

“爹,这件事我必须要去做,亲力亲为的去做。琉毓国需要我,我不可以推卸责任。不要担心朝中有人会刺杀我,现在我不能让自己丢了性命,因为我要活着等阿烈回来。”窦桑纯坚定的说道,要窦子唯不要担心她的安危。

窦子唯伸出双手,他略带粗糙的双手包裹住了窦桑纯的双手。“纯儿,爹不希望你活得那么痛苦。若是翎儿能活着,这些苦根本不应该要你一个女儿家去承担。爹知道你有本事,可爹更自私的想想,宁愿你回去了南郡国,而不是在琉毓国受苦受难。”

被窦子唯提及了伤心事,窦桑纯的双眼逐渐泛红。

“爹,我曾经千百遍问过我自己,要是当初能拿出勇气来,能同轩辕卿和羽纤斗到底的话!兴许阿烈就不会丧命,而翎儿也不会被谈么害死。走到今时今日我身边再也没有了他们的陪伴,爹,纯儿好累。”窦桑纯情难自禁的抱住了窦子唯,靠在他的身上。

只有在此时此刻她才轻松一些,自从登基后她未曾睡过一天的安稳觉。无风对她寸步不离,窦桑纯怎么会不知道朝中文武百官们对她的痛恨。试问一群男人被一个女人踩在头顶上方,那是何等的耻辱。

这些食古不化的臭男人们,怎么会了解她心底里的伤痛,谁都不愿意当女强人,轩辕烈若还在,她愿意带着翎儿,在后宫之中过着惬意的生活。可是不能,如今的局势不得不逼迫自己振作起来。琉毓国需要她,皇太后需要她,天下臣民需要她。

“纯儿,别担心,有什么需要爹帮忙的你尽管开口,爹会不惜一切的协助你。”窦子唯拍拍窦桑纯的背脊。

只有在无人的此刻,他才能像个普通人家的父亲那样给女儿安慰,给女儿力量。

窦桑纯擦掉眼泪,笑着面对窦子唯。“爹,事情还没你想象的那么差,放心吧!水患的事和干旱的事我能处理好。”

看来,她从前要白连修他们做的事,如今派上了用处。

窦子唯无声的点点头,不再劝眼前的女儿。这个女儿像极了当年的先帝,一旦决定好了就会义无反顾的去做。

可惜,先帝英年早逝,他希望这个来之不易的宝贝女儿能活得长久一点。

窦桑纯打起精神走出了议政殿,带上杨天前往天牢的方向。

冷风吹起她的龙袍下摆,龙袍上的九天飞龙像随时都要冲上九重云霄。

走到天牢之外,重兵把守。侍卫们见到窦桑纯前往他们的方向走来,在侍卫长的统率下跪在了地上。

窦桑纯摆摆手,“免礼,起身吧!”

杨天始终站在窦桑纯身后,距离刚好。他扫了跪在地上的侍卫长一眼,侍卫长这才起身。

“皇上深夜造访不知可有要事吩咐卑职等……”侍卫长垂下头问着眼前的窦桑纯。

窦桑纯对站在身后的杨天投去一个眼神,杨天走上前,侍卫长这才敢抬起头来。

“还不快给皇上带路,钦犯轩辕卿可还是老样子?”杨天问着站在面前的侍卫长,说出了窦桑纯今晚的来意。

侍卫长马上靠边站,“回禀杨将军的话,轩辕卿自从被关入天牢之后便神志不清,总日在笑,卑职也奇怪他到底在笑什么。”

窦桑纯不想再听侍卫长废话,“杨天,带朕进去,朕倒是想看看他是装疯还是真的疯了。”

轩辕卿你作恶多端,无恶不作,今日这个下场根本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我夫生死不明,吾儿无辜枉死,连带我都身中剧毒,毒虽已解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杨天不再多言,侍卫长行在最前头带领着窦桑纯走进了天牢内。

这天牢她来过,那将近快要一年的事仿若发生在昨天,一切历历在目。

天牢内阴森可怕,寒意阵阵,地上有肥耗子四处作乱,滴答滴答的水声滴在地上犹如叮当作响的环佩。为这鬼魅的黑暗平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氛,微弱的月光从高处折射进天牢内,飞舞的尘埃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难闻的霉腥味令人作呕,这里状似无间地狱。

侍卫长突然停下了脚步,那一阵紧接着一阵的狂笑声打断了窦桑纯的冥想。果不其然,侍卫长说的没错,轩辕卿的确有些神志不清。

“把牢门打开……”窦桑纯命令着站在最前面的侍卫长。

杨天怕轩辕卿是假装的,不想让侍卫长打开牢门。窦桑纯脸色一沉,双眼里布满了凌厉的精光。

“杨天,朕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窦桑纯说话的声音带着愠怒,要杨天快点把牢门打开。

就在他们脚步声慢慢靠近时,轩辕卿就知道有人来了。

他依旧兀自笑着,丝毫不介意窦桑纯相不相信。

侍卫长拗不过窦桑纯,最终还是乖乖的打开了牢门。杨天也随着窦桑纯走进了监牢中,窦桑纯低头看着一眼坐在肮脏,凌乱的干稻草堆上的轩辕卿。

堂堂英俊不凡的琉毓国摄政王会落魄到如此地步,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杨天,你出去等候朕……”窦桑纯轻声说道,要杨天出去。

知晓她是说一不二的人,杨天不想违抗皇命,又怕轩辕卿对窦桑纯下手。她抬起头,对杨天安抚的点点头,杨天只好走出了牢狱外头,站在牢门外等候着窦桑纯。

窦桑纯看了坐在地上的装疯卖傻的轩辕卿好半晌,终于她开了口。“你做了这么多亏心事,还笑的出来,轩辕卿可见你仍旧不知悔改。”

轩辕卿听到窦桑纯对他说话的声音,停下了傻呵呵的笑。

他缓慢地抬起头,原本白净的脸污脏不堪,发丝散乱,像是遭受了一场浩劫。

“我有什么错?你告诉我,我有什么错。如果,我真的有错那就是本王不够狠毒,不能够忘记你,太过于妇人之仁,否则也不会被你一介女流反将一军,如今可好,想必我轩辕卿三个人已经成为了全天下的笑柄。哈哈……”他说罢,仰起头猖狂大笑起来。

窦桑纯对眼前的轩辕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在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心如冷夜。浑身刺骨的寒意蔓延在周身,对于眼前无可救药的轩辕卿彻底感到绝望。

到了今时今日他居然还不知道错,还不知道要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