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儿,你何故倒在地上?”太后在魏公公的搀扶下走上前来,却见到轩辕翎坐在地上嚎哭。

轩辕翎像见到救星似的,连滚带爬起身,快速躲在了太后身后,一双小手不安的扯着太后的衣裳。

她不解的望着眼前的默不作声的轩辕卿,“卿儿,你说说这翎儿好端端的为何会摔倒在地上。你是他王叔,见侄子摔倒了也不会扶他吗?胡闹之极,要是摔伤了他,哀家看你如何向皇后交代。”

太后盛怒满满,对眼前的轩辕卿十分不满。谁都可以做错事,也可以做错离谱的事,唯独不能伤害她的宝贝孙儿。

轩辕卿露出为难之色,太后的话他并没有放在心头上。“母后教训的极是,儿臣不是不想扶翎儿,不过是想让他自己站起来。当年先帝也是这般教育儿臣的。”

他不想同太后争辩这个话题,只好搬出先帝来。

太后见轩辕卿态度有些奇怪,不说什么,转身抱住了正在抽泣的轩辕翎。

站在凤仪宫外的窦子唯清清楚楚把院中他们之间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看来,轩辕卿还是同六年前一样,没有长进,也没有深思。他担心轩辕卿回来就是不安好心,当年轩辕卿离开琉毓国他私底下是十分赞同太后的做法。当年先帝驾崩,事情因果也只有他与太后知道。

先帝死之后,大批量的宫女和太监都被毒杀。这是下下策,不能留一个活口。做法实在残忍,可为守住皇室的丑闻,任谁谁都会这么做。

显而易见,轩辕卿是有备而来的。趁着轩辕烈现在不在皇宫中,而窦桑纯又陷入了昏迷状态。趁乱想造反吗?

太后带着轩辕翎步入了凤仪宫,窦子唯看了孙儿一眼。他发现轩辕翎眼底里有一丝狡黠一闪而过。这孩子,莫不是假装的吧?

不敢相信在孙儿的神情上会有这种与年龄不相符的老成举动惊现,窦子唯开始觉得轩辕翎不是个简单的孩子。他真是看走眼了,一个六岁大的孩子能在皇宫中安然无恙的生存下来,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就连当年女儿被皇帝冷落,连带他一并成了无人问津的孩子。

想想这六年来,他过得不好。本来生在帝皇之家就是一种错与痛苦,他还失去了被疼爱的机会。试问,这绝非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那么,能承受住的他,相反比轩辕卿更有心机与城府?

窦子唯有些心寒起来,是他们的错,导致了孩子在长期失去关怀的环境下变成如此。

三人走进了凤仪宫,不久轩辕卿也走了进来。

轩辕翎紧挨着太后,不敢抬头看轩辕卿一眼。

窦子唯突然觉得好笑,这小子看来是与轩辕卿卯上了。见好要收,他倒是不出一口气不罢手。

“太后,皇上有消息。”魏公公躬着腰,尖细的公鸭嗓在凤仪宫外响起。

一听轩辕烈有了消息,太后要魏公公赶紧进来汇报。

魏公公身后跟着杨天,而杨天一身狼狈,衣衫破损。手中捧着一个锦盒,用明黄布包裹住。

“臣杨天给太后,丞相,王爷,皇子殿下请安。”杨天梗咽的说道,眼睛望着手上捧着的锦盒。

太后看了杨天手上的锦盒一眼,再看杨天。“杨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皇上回来了吗?怎么不见皇上,皇上人呢?”

按撩不住的太后朝杨天反问道,杨天双膝重重一跪。双手高举起,把锦盒放置高于头顶的位置。

“皇上……皇上驾崩了。”杨天悲痛不已的吐出真相。

太后一听轩辕烈死的噩耗,来不及做出思考,双眼一闭,整个人倒在了软榻上。窦子唯面无表情,心底里的不安逐渐扩大。轩辕翎不相信的望着杨天手中举着的锦盒,他平静地走上前。

想也没想,狠狠地一耳光打在了杨天的脸上。“胡说,你胡说。父皇不会死,他答应了我,就一定会回来的。父皇和翎儿闹着玩的对不对?杨将军,父皇回来了是吗?”

杨天不敢回答,通红的双眼粗略瞥了轩辕翎一眼,心泛起了痛。这么小,他才六岁。再两个月便又长了一岁,可皇上却不能陪伴着他成长了。

轩辕卿听到杨天汇报的消息,他看似波澜不惊,内心却又惊又喜。目的达到了,终于他有了机会登上帝位了。纯儿是他的了,琉毓国的江山也是他的了。

“杨将军,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说我皇兄已故。是否能把皇兄的遗体抬上来,好让我们眼见为实。”轩辕卿冷静地说着,要杨天做出一个交代。

杨天把锦盒呈上前,“轻骑卫队只剩下一个,带着皇上下山时,尸体早已僵硬,臣怕路上有所耽搁,再加上路过南郡国的交界点,千叶国一年四季都是炎夏,尸体经不起折腾,臣不得已才做主,火化了皇上的遗体。”

轩辕翎站在杨天面前,他伸出双手从杨天手中捧过锦盒。未语泪先流,那双不符年龄的双眸里透出着绝望。那是渴望已久的父亲,只求他能看自己一眼。临走前,答应他回来后会好好疼爱他,好好疼爱他的母后。可,为什么会是这种结局。

“你骗我,你欺骗我。说好的,要陪着我,要疼爱我。六年来,你从未看我一眼,从未看过母后一眼。不可以死,父皇你回来。哪怕不爱我,可儿臣也不想您与儿臣天人永隔。皇奶奶怎么办,你要母后醒来后如何活下去。她会成为罪人,成为整个琉毓国的大罪人。会成为罪后……这就是你对她最后的疼爱吗?”轩辕翎跪在地上,削瘦的手臂紧紧抱住怀中的锦盒。

窦子唯听得泪眼纵横,寝宫内,寝宫外的太监与宫女,齐齐下跪。轩辕翎一番感人肺腑的话令他们动容……

太后在御医的治疗下,缓和过来。“烈儿,哀家苦命的皇儿啊。”

轩辕翎走上前,把锦盒放在了太后的面前。

“皇奶奶,翎儿没有父皇了,父皇不要我们了。我恨他,恨死他了。”轩辕翎趴在太后的软榻前,跪在她面前,眼泪泛滥成灾。

躺在床榻上的窦桑纯依然没有知觉,早在轻骑卫队进宫前,就命人把药引送到了御医院。

御医带着解药前来凤仪宫,太后望着御医端进来的解药。气得走下软榻,双手一横,作势要掀掉御医手中的托盘。

“不要……皇奶奶不要掀掉解药。翎儿失去了父皇,不要再让翎儿失去母后。求求您,皇奶奶就当是可怜可怜孙儿好吗?”轩辕翎跪在地上,一路跪拜上前,求太后手下留情。

背后传来孙儿悲切的痛哭,连窦子唯都跪在了地上,轩辕卿也一并了下来。

太后生生忍着冲动,只要想到这碗解药令轩辕烈命丧九泉,她就情绪失控。

烈儿,你怎么忍心丢下你年老的母后啊,要我白头人送你黑头人。这碗解药能救窦桑纯一命,也始终救不了她陪葬的命运啊!

她生气的慢慢放下手臂,转过头,泪如雨下。真是活得太久了,什么事都看到了。先帝,臣妾活得好累,要能随时随地双脚一瞪两眼一闭去见您,那有多好。这些儿孙琐事,哀家都不想理会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