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人不过是关心本王,皇上难道还要跟一个妇道之人计较不成。”句句带刺,可是莫御宸论起毒舌来,也是不差,甚至更胜几筹。

从小到大,这一群皇室子弟,几乎都是在莫御宸的光环下被压制着成长的,尤其是轩辕澈,即便是他被皇帝隐藏起来,成为最肃杀的一颗棋子,他会成为九五之尊,这一件事情,从他8岁开始,就注定了。

即便是如今莫御宸站在他的面前,即便是他已经登上那个最高的位置,可是,偏偏在他总是觉得自己与他的距离远到几乎连他自己都追不上,第一次,有一个人,让一向骄矜自大的他尝到了挫败感。

这种挫败感,一有便是十几年的时光,而今,季安然毫不犹豫的选择,更是伤到他的心,偏生,还不能做什么,可是还是想要做些什么。

声音陈冷,“战王妃如此舍不得战王,加之先皇曾经甚为喜爱战王妃,那么这盖棺便有王妃吧。”

“皇上?!”众位大臣惊讶的抬头,原本不是说由善亲王盖棺定论吗,整个朝堂,也只有战王和善亲王能够为先皇盖棺。

轩辕瑾一惊,率先跪下,“皇上,这万万不可!”然后是安相也顺势跪下,“小女不行的,请皇上收回成命!”

“朕意已决,战王以为如何?”轩辕澈声音冷静,似乎并不是一时激动,倒是莫御宸,依旧淡然飘逸,一袭墨衣,无风自动,扬起万千发丝,风姿瑰丽。

轻描淡写的回答,“既然皇上意已决,那本王就替王妃应了。”

“此时全权交给战王,众卿起身吧,此事已定!”轩辕澈深深地看了莫御宸一眼,随后转身离去,身姿端正,可是却看出了一种孤寂之感,可见即便是荣登帝位,也是高处不胜寒。

如诗如画的容颜上,在众人回头之时,扬起了淡淡的嘲讽,眼中沉静如同深渊,

让人看不懂,猜不透。

若不是全了他曾经对然儿的一片赤诚,今日就算是拒绝,他也不能将他如何,莫御宸如是想。

低低的笑出声,自从认识了然儿,他便也不是他了。

莫御宸没有亲自回去,而是让云清带了一句话给她,原本得知消息的季安然决心与轩辕澈对着干到底,可是偏偏不能拒绝莫御宸的诱惑啊。

咳,莫御宸让云清说,只要她这次乖乖地去盖棺,无论她怎么对老皇帝定论,他都由着她,并且明日就启程陪她去云迷国。

想念父母,而又想要找到真相以及她的身世之谜的季安然,一咬牙,去就去,那个老皇帝活着她都不怕,现在死了,正好要他看看,她和莫御宸是多麽的幸福,最好气的他在地狱中也不好过!

果然,最了解季安然就是莫御宸了,云清看着自家王妃,心中默默想到,一切都跟王爷所说的,王妃果断是恨不得将老皇帝鞭尸,想起刚才看到自家王妃恶狠狠地奸诈神情,忍不住打了一个寒蝉。

“云清,还愣着干嘛,不快随本王妃前去。”云清颤微微地指着季安然一袭大红色的烟水裙,“王……王妃,您就穿成这样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去参加自己的婚礼呢,呸呸呸,他在想什么呢,王爷和王妃的大婚早就过了。

一甩水袖,“怎么,本王妃这一身不好看吗?”

这样一挥手,衣袖上的大朵的曼珠沙华像是绽开一般,朵朵妖娆,果然是盛开在地狱的彼岸花,就是让人心惊。

怕也只有王爷和王妃能够将这样的花纹穿出清冷矜贵的风姿,云清狗腿的扶住自家王妃,“王妃穿什么都好看,不过,这样不太好吧?怎么着都是先皇大殡,就算王妃不为自己考虑,也要考虑一下王爷吧。”

“哦?说来听听。”季安然抬眸看了一眼一脸讨好的云清,高冷的开口。

见自家王妃也并非是不好说话的,云清胆子大了起来,“若是王妃一身红衣参加先皇殡天之礼,不敬是小,可是天下人会怎样看王爷。”

其实季安然本来就是说说的,真要她一袭红衣去了,估计明日舆论就会把他们夫妻淹没了,她可以不顾及自己,可是偏偏见不得莫御宸受一点的委屈,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人心,不能因她一朝全费。

正是知道季安然之心,莫御宸才会只让云清告诉她一件事。

“行了,本王妃怎么会脱你们王爷后腿,外面等着。”走到他们的院落,季安然嫌弃的摆手,“让人在外面等着。”

后退几步,“是。”声音带喜,王妃果然是最爱王爷的。

换上了未出嫁时的白衣,而没有穿皇宫发下来的苍白的衣衫,只要是不穿艳色,就没人敢说什么,季安然有这个信心。

当云清等在门外,看自家王妃一袭白衣,只在发尾处系了一条墨色的绸缎,乌发素衣,格外的耀眼,对比格外的明显,眼眸一低,尤其是自家王妃如同点墨一般漆黑的眸子,更是让人心惊胆寒,就连他都会不寒而栗。

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王爷,让人不敢靠近,不敢直视,“王妃请!”

宫中也来人了,见战王妃如此冷厉的眼神,都不敢上前,远远地行礼之后,便随着季安然的马车去了皇宫。

而今的皇宫大门前,已经站满了人,远远地打开车帘,季安然就能看到站在最前面的一袭黑衣的男子。

尊世风华,王侯不如。

就算是身边都是风姿迥异的男子,他也鹤立鸡群一般卓尔不凡,自成一派,如诗如画的容颜上在与她对视的时候,漾起浅浅的波纹,别人无法看到,偏生季安然能够如此清晰地感受到。

他们本就新婚,如今一面都舍不得分开。

而今,不过是两个时辰,他竟然觉得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她了,苦涩一笑,果然,他是已经中毒已深了。

比起当初的蛊毒,还要让他肝肠寸断,唇角染笑,看着季安然一步一步而来,眼中没有别人。

虚虚的落在莫御宸身后的轩辕澈,亦是看着季安然,比起上次见到她,如今的她,眉宇间带着与莫御宸如出一辙的艳色,更是让人拔不开眼睛了,白衣乌发,倾城绝色,百官皆是眼中划过惊艳,这才是真正的战王妃吧。

如此风华绝艳,像是步步生莲,这样的倾国倾城,才配得上华冠天下战神战王吧。

直到如今,原本将季安然当成废材的众人,才深深地觉得,曾经的他们是多麽的有眼无珠,错把明珠当鱼目,齐刷刷的将眼神放到一脸苍白的季相身上,怕是如今毁的肠子青的是当初闹出非季相之女的季相了吧。

因着叶皇夫妻二人在喜堂上便消失了踪迹,所有人便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恶作剧罢了,毕竟在场很多人都认识季夫人,季夫人是曾经的帝都第一才女,虽然没有人知道她出于何处,可是那样的一个女子,没有人会忘记她的存在,即使是她已经逝去。

大家都装作失忆,当初的一场不过是闹剧罢了,加之新皇的亲自压制,所有人都选择性的忘记了。

季相看着一步一步而来,逐渐展露风华,却没有将眼睛放在他身上的‘女儿’心中一片冰凉,早就有了想法。

在众人思索的时候,战王已经将王妃占有欲强烈的搂在怀中,也不顾身后的皇上和旁边棺木中的先皇,似乎一切都没有怀中的女子重要。

事实上,也本就如此,整个世界上,无论的权倾天下的势力,还是财倾天下的金钱,都没有他怀中的暖玉温香的一个笑容重要。

她的笑容,是他唯一的珍视。

“来了。”声音大概是许久没有说话了,所有一些细微的沙哑,而季安然听了之后,心疼不已,“怎么没喝水?”

她的关心就像是泉水一般浸透了他的心脏,“乖,先去跟皇上行礼。”

季安然顺着莫御宸的力道看向轩辕澈,眉眼低垂,“皇上万安。”

“王妃请。”

盖棺之礼已经准备好,只等季安然的到来,盖棺定论之后,便是前往皇陵,不过送葬本来是不需要季安然他们,可是偏偏轩辕澈自己不好过,也不想他们好过,步行千米之外的郊外皇陵为先皇送葬。

当初莫御宸是答应先皇为他主持的,本来能够让帝尊支持殡天大礼是一间荣光之事,也是对他帝王生涯的认可,所有没有得到帝尊认可的皇帝,事后不能进入皇陵,只能在皇陵之外的一个陵墓安葬。

生前老皇帝要的权倾天下,死后也要荣光归于皇陵,这也是他最后被莫御宸所逼要求。

想来,没有人会喜欢要葬于皇陵之外吧。

即使是晚了几日,先皇依旧是干净整洁,身上更是因着一刻‘防腐珠’而保持死前的神态,没有一点的腐烂痕迹。

看了一眼算计了一辈子的老皇帝,季安然眸光清冷,手一扶,声音清寂,“盖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