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九兮立时应声叫道:“不错!你这臭小子啰啰嗦嗦,莫非想与中原武林为敌么?”

钟无仇见群情激愤,唯恐程天任吃亏,忙向他道:“敝派上下都承程兄弟好意,只是这件东西先前确已说好胜者为主,程兄弟不必执着。”说罢连连向程天任使眼色。程天任登时会意,大声道:“原来其中还有这许多曲折,倒是在下的不是了。我现在就交出来……”说着自怀中取出卷轴,众人目光立时落在那卷轴上,眼中都露出异样的神色。

程天任把那卷轴在众人眼前晃了两晃,忽然缩回手,故作为难的道:“只是不知道这东西该交给哪位?”

彭阳山一抖鬼头刀道:“这个好办,方才打了两场,高下未分,咱们接着打过就是。”

陆剑芸面色平静的望着丁剑广,轻声道:“师哥,我现在只想平平安安的把咱们的孩子生下来,再也不想劳什子藏宝图了,咱们这就回山,好不好?”

望着妻子期待的目光,丁剑广犹豫了一下,道:“好,听你的。”

陆剑芸欢快的点了点头,向程天任抱拳道:“程兄弟,我和师哥要回山了。有什么用得着我们夫妻的,只要你托人带个信来,我们随叫随到。哪天你有闲了,记得来嵩山做客。”

见二人要走,程天任竟有些不舍,他强笑道:“陆姊姊、丁大哥,你们好好保重,等你们的宝宝出世,我一定要去喝一杯喜酒。”

陆剑芸羞涩的一笑,道:“一定。”说着拉起丁剑广的手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却与进来的一人撞了个满怀,那人也顾不得道歉,一溜烟跑到钟无仇身边,附在他耳朵上轻声嘀咕了几句。钟无仇先是皱着眉头,接着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来。他向程天任轻声道:“程兄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太子殿下带着大军攻城了。”

程天任心中一阵狂喜,禁不住轻声道:“太好了,大哥终于回来了。”

吴月生瞅见他们交头接耳,大声道:“嘀嘀咕咕的,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望着眼前乱哄哄的样子,程天任忽然心中一动,向丁剑广夫妇道:“丁大哥、陆姊姊先别走。”二人也正好奇发生了什么事,闻言住脚,转身走回来,陆剑芸奇怪的道:“程兄弟,发生了什么事?”

程天任笑道:“有一件事要求陆姊姊与丁大哥。”

丁剑广早想离了这事非这地,不知程天任求的是一件什么事,正在犹豫,陆剑芸已爽快的道:“说什么求不求的,程兄弟的事便是我们夫妇的事,师哥,你说是不是?”

事到如此,丁剑广也只得笑道:“这个自然,程兄弟有事只管咐吩。”

程天任却抬起头来,向大家道:“大家都是武林中的大豪杰、大英雄,一时也难争出个高低。在下倒有个主意,既能决定这东西的归属,又不伤了大家的和气。”说完,目光便在大家脸上逡巡。

宁丽华心中正在担心自己与丈夫两个人对付不了玄铁十三骑,听说有不伤和气的主意,忙道:“程兄弟的主意必定高明,你快说出来与大家听听。”

吴月生却道:“这臭小子能有什么主意?有主意也未必高明。”

程天任也不理吴月生的话,向大家道:“方才那帮西夏人把咱们逼到绝路上,我一个无名小卒也不罢了,可诸位这般大英雄、大豪杰,难道这口气也咽得下?”

话音未落,吴月生已怒声叫道:“提起这事来,老子就一肚子的鸟气。这事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褚云飞却声色不动,眸子闪着精光在程天任脸上晃着,沉声道:“依程兄弟的意思,这口气该怎么出?”

程天任等得便是这句,他不疾不徐的道:“现在兴庆府中全由镇西王嵬名昧勒作主,方才的西夏兵必是他派来的,要报仇自然是找嵬名昧勒了。现下正有一个绝佳的机会,西夏国主原本有一个太子,名叫李仁孝,没成想老皇帝死后,这嵬名昧勒却私自篡改遗旨,让李仁孝的弟弟当了皇帝。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把持朝政,欺下媚上了。大家说,这人不是大大的奸臣?”

夏九兮高声道:“他是忠是奸,干咱们甚事?”几个人听了立时附和起来。

程天任也不着急,接着道:“现在李仁孝带兵围住了兴庆府,嵬名昧勒正自顾不暇,咱们不是正可趁这机会报仇么?嵬名昧勒不但手握重兵,而且身怀上乘武功,也只有大英雄大豪杰方能报得了这仇。依我想来,也只有这等人才配得到这件宝贝。”说着,他把那卷轴举了起来。

这话立时引起一阵低声议论,宁丽华早在心中盘算几番,目前的形势对自己极为不利,不论是玄铁十三骑还是峨眉派,都人多势众,自己夫妇二人实在没有必胜的把握,蓬蒿书生叶知秋虽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其实力却也不可小觑。这样看来,宝物到手的机会微乎其微。但若是对付那个镇西王,又另当别论了。他虽兵权在握,但这不是冲锋陷阵,便是有千军万马也不济事,程天任虽说他武功高深,西夏偏僻之地,能有什么武林高手,退一步说,即使打不过他,总还逃得掉,也不至吃了大亏。于是她第一个应道:“就依程兄弟这主意,这样公平的紧。”

程天任目光向一直未说话的仪真师太瞅去,仪真师太思忖片刻,缓缓道:“出家人本不应有事非争竞之人,但降妖除魔是我辈职责所在,像嵬名昧勒这等恶人,正该借助佛法之力。我们峨眉派听凭程少侠吩咐。”

程天任正担心仪真师太不肯帮忙,闻言大喜,忽听褚云飞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沉声道:“程兄弟对西夏之事了然于胸,老朽实在佩服。”

程天任抬头望去,正与褚云飞两道凌厉的目光相遇,知道他对自己生了疑,心中打了个转,正色道:“李仁孝是晚辈的结义大哥,是以晚辈对此事知之甚详。”

褚云飞早就猜到程天任与此事有什么瓜葛,但程天任如此爽快,实在出乎他意料,一时倒不好再说什么。他对目前形势早已充分估量,自己兄弟十三人虽在数量上占了优势,但若以武功高低而论,其中只有三四人能胜过吕定山与宁丽华,那叶知秋一向深藏不露,看来也是个敌手。若自己恃强夺宝,这些人联起手来,自己未必占到什么便宜。丁剑广夫妇虽声言不插手此事,但此刻他们成了姓程的小子的朋友,到时必不会袖手旁观,再加上玄花剑派一帮,胜负孰难逆料。更何况还有仪真师太——这个老尼姑虽大义凛然,她若果真对藏宝图没有任何居心,那她来西夏做什么?若依了程天任的主意,报仇事小,这样一来,对方便不会联手,自己兄弟十三人个个武功不弱,加上自己的心机,胜算便大了几成,到那时,众人再也无话可说了。想到这里,他微笑道:“程兄弟如此光明磊落,褚某实在佩服。此事就全凭程兄弟做主,我们兄弟决无二话。”既然大哥说话,玄铁十三骑中虽有人不服,却也不便横生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