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他内力强劲,双掌东遮西挡,那些东西还近不了身,但时间一长,渐渐后力不继,出掌也慢了下来。何况那些东西不畏他掌力,打中了只缓得一缓便又扑上来,使他竟心中也生出一丝疲惫来。终于有一只从他掌风中穿过,直撞到他小腹上。程天任只道这东西恁小的身躯能有多大的力道,却不料被那东西一撞,犹如中了别人一拳,一阵巨痛使他不由弯了弯腰。这当儿,左右各有一只扑了上来,各咬住了他的一只腿。一阵钻心的剧痛由腿上传了过来,程天任皱起眉头,大喝一声,两手各抓住一只,用力一扯,把两个东西扯了起来。只是这一扯带起一阵牵心的疼痛,他知道必是被这两个东西撕下了两块肉。他心中一阵恼怒,抡圆双臂,把两个东西向一起撞去。那两物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程天任尤如被雷电击中一般,浑身巨震,两股强大的内力由掌心向上逆行。两股内力所过之处,如遭了针刺一般,内力入了他的体内,且并不循经络而行,只在体内乱蹿。登时感到身上如被万鼠所噬,痛苦无比,伸手去乱抓也无济于事。这时黑暗中那些不知名的东西趁势扑了上来,向程天任身上乱咬乱撞。内外夹击之下,程天任已近乎癫狂,双手双脚只顾狂抓乱踢,手脚不敷用时便以牙齿相代,此刻他力道大的出奇,凡被他抓捏撕咬的必死无疑。可煞奇怪,但凡他手口用力所触,那东西便会放出一股强大内力,这内力籍由程天任的手口入了他的身体,在他体内胡乱蹿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些不知名的东西已被程天任悉数杀死。这些东西虽然死了,却仿佛化作了厉鬼进了程天任的身子,每一只厉鬼都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在程天任体内盘旋往复,又不即刻要了他的性命,一会儿蹿到足底,一会儿又游走到丹田,一会儿又攀升到头顶。程天任只觉五内俱焚,恨不得一掌毙了自己,来个痛快。但在意识深处,他又提醒自己决不能就这样死了,他强运起内力,想以自己内力抗拒这几股内力。谁知他自己内力实在相差太远,一触即溃,反使自己更加痛苦。他终于忍受不住,扬起手掌,使出浑身力气向石壁上拍出。这一掌拍出,发出“轰”的一声闷响,整个石室似乎晃了一晃。这一下连程天任自己也吃了一惊,心想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道?拍出这一掌之后,虽然体内的多股内力依然游走不停,却明显舒服了许多。但他刚一停下,便又感到噬心的苦楚。他不及细想,再次倾全力拍出一掌。体内的痛楚立时又减轻一些,他心中大喜,双手不停接连拍出,每拍出一掌,必在石室内引起一声巨响,体内的多股内力便减弱一分,身上便舒服一分。

盏茶功夫他连续拍出二三十掌,那多股内力已渐渐隐去,浑身的不适也渐渐消失。若依平日他如此消耗内力,早已疲累,但此刻他却只觉精力旺盛,竟无任何不适之感,浑身反而无比的舒泰。程天任停了手,细想其中缘由,却又理不出个头绪。就在他住手之时,体内那多股真气突然由四肢百骇显现出来,齐向他丹田冲去。程天任大吃一惊,想要举掌拍击,手脚竟不得动弹。程天任只觉有几十枝利箭由四面八方射向自己,这些利箭已割破了自己的皮肉,沿着经络射向自己的心脏。蓦然间,他记起那个怕热的汉子教得导气之法,便依法行起功来。这行功的法子本是要以自己的内力引领,把杂乱的真气导入经脉,但实际情况却并没有象程天任设想的。正如敌兵压境,派兵去抵挡,派出去的军队临阵倒戈一般,自己的内力一遇那些内力,非但不能导引,反倒被那些内力吸纳,乱蹿的力道竟越来越强。程天任知道如此下去凶险已极,但自己的真力已越来越弱,根本无一丝抵抗之力。那多股内力在丹田附近突然融到了一起,形成一股强大无比的洪流,这洪流略停了停,突然间冲入了程天作的丹田之中。在这一刻,程天任脑海中发出“轰”的一声巨响,他感到自己的身体突然间被撕裂开一样。顷刻间,他似乎由一个完整的人变成了无数的碎片。时间一下子停顿下来,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似乎什么都不存在了。

不知过了多久,灵魂似乎渐渐的回来了,大脑中的空白被一些想法渐渐填充着。他首先想到的问题是究竟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接着就想转头看一看自己的手脚是否真的碎成了无数片。他低头看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脚仍好好的,除了几处被咬过的痕迹外并没有其它损伤,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也依旧灵活自如。转头向石室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了地上的枯骨,隐约还能看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尸体——一些比猫儿小很多的尸体。他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恍如在梦中一般,只是这梦也忒真实了些。他想看清地上的尸体到底是什么东西,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一事,不觉骇然驻足。

为什么突然间都看见了?莫非是幻觉?他惊奇的想到。揉了揉眼睛,再仔细观看,虽然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但确实是看见了。他抬头向四周张望,只见石壁上隐隐透出星星点点的光来,他忙大步来到透光处,凑近去看,原来壁上有些小洞,光便是由洞中透出来。既然有光,必有出路,程天任心中大喜,在石壁上摸索着希望找到出去的机关。摸了半晌,不见什么异样,不免有些焦躁,向着石壁猛然击出一拳。随着拳头落在壁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扇石壁竟突然瘫塌。碎石飞溅过后,一条通道出现在程天任面前,他心中大喜,大步跨进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