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该死!你们都该死!”萧成忆大喝一声,脸色突然黯淡了下来,披散的头皮遮住他的半个脸庞,倒使他看来起更象个孤魂野鬼,“你们知不知道我多么爱她,在她嫁给我的那一天我就发过毒誓,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委屈。可是……”他的目光怨毒的在众人脸上扫过,“你们竟然杀了她!杀了我可爱的雪儿,便是杀你们一千次一万次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他声音凄厉,目光恶毒,眼神所过之处,众人竟都悄悄低下了头。

“夏雪儿才是真正该死之人!”不知什么时候,众人身边已多了一个不停摇着蒲扇的瘦高汉子。

“前辈!”程天任已失声叫了出来。

这汉子微笑着向程天任点了点头,却转向焦婆婆与酒葫芦道:“焦夫人与乔兄都不认得我了?”

焦婆婆鹰隼般的目光在这人身上犹疑的晃动着,一时没有认出,便疑惑的向酒葫芦望去。酒葫芦一边搔着头皮也摇着头道:“你是……”

汉子苦笑着道:“你们当然认不得我了,这些年连我自己也认不出自己了。可是,你们总该认识这根萧。”他从腰里抽出一根玉萧,伸向焦婆婆与酒葫芦。

“‘玉萧断魂’韩玉亭!”酒葫芦失声叫道。

焦婆婆不相信的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人:“你当真是武林第一美男子,令少女一见断魂的韩玉亭?”听了这话,众皆愕然,眼前这个坦胸露怀,瘦瘦高高的汉子实在很难与武林第一美男子这个称号关联起来。

韩玉亭看了一眼暖轿中的沈无极,缓缓道:“沈兄虽受寒毒之苦,但还可以重裘加身、红炉环绕,我却深受热毒所害,一年四季都如身处酷暑,终日体内如有火烧,便是在最阴冷处也汉流浃背。四十年来这只蒲扇未曾一刻离手,便是睡梦中我也要扇着这扇。你可知道为何我所受的苦更深些?只因我知道一件更大的秘密。”

萧成忆忽然一声狂吼,一掌向韩玉亭拍来,这一掌使出了全力,竟带起一股狂风裹向对方。韩玉亭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看来我不需这蒲扇了!”一边身子转动,玉萧斜斜指向萧成忆掌心一边道:“这个天大的秘密就是萧成忆的妻子,也就是夏雪儿就是杀手堂首领。”

这句话实在出乎众人意料,一时都忘了出手,愣愣瞅着眼前的情形。萧成忆也顿住身形,两只眼睛阴冷的凝视着韩玉亭。韩玉亭笑着道:“夏雪儿是个野心极大的女人,她容貌既美,武功又高,笼络了一批武林高手,起名‘杀手堂’,妄图以此控制中原武林,甚或控制整个朝廷。”众人听了无不倒吸口冷气,心想这女人当真野心不小。只听韩玉亭接着道:“萧成忆虽早知此事,但他对妻子爱意颇深,竟整日埋头于医患之中,对妻子所作所为不闻不问。但往往有被杀手堂所伤之人到通幽谷求医,此事着实另萧成忆痛苦不已,镇日价借酒浇愁。一日与好友聚饮中竟无意露了口风,中原武林得知杀手堂与通幽谷有关,才有了后来那场恶战。”

萧成忆恨恨的盯着韩玉亭道:“我当时把你引为生平知已,没想到你却出卖了我!”

韩玉亭叹了口气:“不错,这件事确实是我对不起你。我虽未提及你夫人的名字,她却终究因此丧命。”

程天任道:“韩前辈因此受了四十年的煎熬,不论怎样的过错也都抵得了。”

萧成忆冷笑道:“那又怎么样?我的雪儿还能活过来么?”

焦婆婆厉声道:“老贼,你那贼婆娘活不过来,难道我的丈夫、儿子就能活转了么?”

欧阳不羁朗声道:“还有因此丧命的诸位武林前辈、峨眉派的小尼姑!今日都要算个清楚!”

萧成忆纵声狂笑道:“好,好!雪儿,当年害死你的大恶人都在这里了,我现在就杀了他们给你报仇!”他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一字一顿的道:“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他身形暴起,左手一掌向焦婆婆拍去,右手却成爪向酒葫芦抓来。

“黄山七煞掌!”

“幽明鬼爪!”

焦婆婆与酒葫芦几乎同时吃惊的叫道,酒葫芦不敢大意,展动身形避开爪力,反手一招“冰封长河”向萧成忆拍去。焦婆婆却并不躲闪,双掌迎向萧成忆,二人掌力相交,萧成忆身形不动,焦婆婆竟被震退四五步。此时酒葫芦的掌力已到,萧成忆变爪为掌,右掌与酒葫芦相交,又硬接了酒葫芦一掌,酒葫芦大叫一声:“好浑厚的内力。”凌空倒翻,化去这一掌之力,萧成忆也退了一步方才站稳。仪真师太为徒弟报仇心切,在萧成忆身形甫动时已然出手,一招“大雪无痕”向萧成忆背心几处穴道点去。萧成忆并不回头,却反手一弹,一股劲风破空而出,“叮”的一声脆响,竟把仪真长剑撞得歪向一边。

无遮神指!程天任大吃一惊,以指御石自己或可撞歪对方武器,但单凭内力自己却望尘莫及了,萧成忆的修为当真已臻化境,他受了自己一掌,竟似浑然无事!正自思索,忽听一阵琴声响起,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暖轿中的沈无极面色凝重,膝头摆了一把古琴,他双目紧盯着萧成忆,十指在琴弦上移动,那琴声时而急骤,时而舒缓。韩玉亭竟扔了蒲扇击掌笑道:“好一个‘十面埋伏’!小弟不才,也吹一曲为沈兄助兴!”话音方落,萧声已起。琴韵铿锵,隐含杀气,萧声却空洞缥缈,使人听了顿生寂寞萧索之意。随着这琴声萧音,萧成忆似受了些牵绊,掌上的威力竟降了许多。蓦然间萧成忆身形一转,竟向武功最弱的清远扑去,程天任大吃一惊,身随念转,已抢身挡在清远面前,使出石门神功向萧成忆迎去。二人掌力相交,发出“逢”的一声巨响,竟都退了一步。

萧成忆对付酒葫芦与焦婆婆本已稳操胜券,欧阳不羁与仪真、清缘、清远出手,他犹能应付自如,稳占上风,程天任方一出手,却登时感到有些吃力。酒葫芦呵呵笑道:“乖徒孙,好俊的功夫,让这老儿看看咱们天山派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