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任见无相如此郑重,心知这剑定然十分厉害,依言与呼延娇后退十步。

只见陈西之二目微合,双手紧握剑柄把铁剑高高举过头顶。少倾,双目张开直视无相,他神色间竟仿如换了个人,两眼精光大盛,神气逼人。

“五丁开山!”陈西之忽然吐气开声,大喝一声,与此同时,铁剑向无相头顶直直劈下。这一剑看似平淡无奇,一招之中却蕴含五种变化,无论对手左闪右避上腾下蹲抑或后退均有后招跟进。

无相明知如此,但见来势凶猛,却不得不连退三步。陈西之见无相退后,手腕轻点,口中叫道:“为山九仞!”铁剑立时化出几道乌光罩向无相“承泣”、“下关”、“四白”、“颊车”诸穴。

无相矮身缩头,身子向一旁斜移开数尺,避开这一击。那柄铁剑如附棍之蛇,紧随无相身后袭来,只听陈西之大声道:“陌路奇峰!”这一招竟把一柄铁剑舞出十几条剑光,无相前后左右都被剑光封死,剑影已罩住他全身十八处穴道!

程天任与呼延娇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设想若换了自己便有几条性命也一并丢了,恨不得生出几双手来为无相挡得几道剑光。二人正在担心,只见无相双手拢在袖中向地下拍去,一股真力撞在地上,无相借反弹之力,身形凌空而起。

陈西之见无相轻易避过自己三剑吃了一惊,趁无相身在半空后力不继,挺剑向他落处刺去。无相身在半空,向陈西之道:“开山三剑,虽没十分却也有七八分象了。三招过后,休怪老衲无礼了。”

陈西之冷笑道:“谁稀罕你让,有本事的只管使出来。”

无相也不答话,在半空身形一翻,双腿在上,双掌向下向陈西之铁剑拍出,陈西之只觉一股刚猛之力撞在铁剑上,铁剑不由一歪,无相已落到地下。接着右手拈指向陈西之弹出,内力破空击出,直向陈西之面门击来。陈西之甩头避过,铁剑一转,平平推出。

二人掌来剑往战作一团,初时尚能分辨二人招式,后来二人出招越来越快,众人只见两团人影在院中空地转来转去,竟不能分辨哪一个是无相,哪一个是陈西若。

程天任看无相出指手势忽然记起一事,沉吟道:“这位无相大师的指法与不羁大师同出一门,莫非这就是不羁大师落发的禅院?”

呼延娇听他如此说,喜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咱们寻了半晌,却被误打误撞了进来。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不羁大师在不在寺中。”

程天任摇摇头道:“定是不在了,若不羁大师在寺中焉有不出面的道理。”

二人说话之间无相已占了上风,举手之间大开大合,陈西之只能勉强招架,毫无还手之力。呼延娇在一旁不由高声喝彩。陈西之见程天任与呼延娇在一旁全神贯注观战,心念电转,举剑挡封住无相攻来一掌,另一只手已自怀中摸出二支小剑。这两小枝小剑样式与陈西之掌中剑无异,大小却不及十分之一。陈西之取了剑大声道:“我与大和尚比武,你们只管在一旁聒噪,实在惹人生厌,看我的飞剑!”扬手向程天任与呼延娇一抖,两道乌光直向二人射来。

无相正待一掌攻取陈西之左路,见他忽向程天任与呼延娇施毒手,吃了一惊,立时转身,宽大的僧袍一摆,向双剑罩去。那两点乌光立时没入僧袍中,无相截下双剑不由长出一口气。忽然之间,身后一股强大内力排山倒海般袭来。原来陈西之使诈,佯攻程呼二人,其意却在偷袭无相。

待无相发觉之时,铁剑已到背后,情急之间,无相脚尖点地,身形疾向前蹿去。他轻身功夫本是极好的,提气之间已向前蹿出一丈远近,铁剑堪堪擦到他的衣衫,“嗤”的一声剑锋在无相僧袍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无相身形落在地上,却不立时转身,缓缓道:“少庄主的霸剑之气已练到七成,实在令老衲佩服!”话一说完,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程天任见无相避开陈西若一击,本在为他庆幸,见他忽然咳了起来,心中立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果然见无相每咳一口,竟都带出一口鲜血,他心中大骇,身形一掠,来到无相身边,伸手相搀。无相脚下早已站立不稳,被程天任一搀反而坐倒在地上。

陈若之见无相中招,缓缓收起剑,仰首望天,悠悠道:“老和尚,现在你可知道铁剑山庄的厉害了么?”

程天任气的双目尽裂,怒声道:“什么狗屁铁剑山庄,就凭这些下三滥手段也敢在江湖上走动!”

陈若之刚要发怒,忽然望着程天任身后道:“你们终于肯出来了么?我还道你们要在这里躲一辈子呢。”

程天任转头望去,只见上山时见到的那一群女尼由僧房中鱼贯而出。清缘向众人吩咐道:“清远,清雨你们去照顾无相师伯,其余姐妹随我来。”说罢拔剑在手,挡在无相身前,遥指陈若之怒道:“你这恶贼,咱们的账自有我峨眉派承担,为何用阴毒手段伤我师伯?”

听了清缘吩咐,那个清秀的小尼姑与另一个女尼立时来到无相身前,她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塞子,倒出一粒丹丸与无相吃了,头也不抬,向程天任道:“多谢少侠援手。”

倒是另外一个尼姑向程天任抱拳道:“在下峨眉清雨,不知少侠高姓大名,日后峨眉必报今日援手之恩。”

程天任忙还礼道:“在下不是什么少侠,只不过看不过眼,说句公道话罢了。”心中想道:方才清缘说要清远、清雨照看无相大师,这个自称清雨,那小位年纪稍轻的定是清远了。望着那个小尼姑,总觉的在哪里见过面,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清远似乎感到了程天任的目光,脸上一寒,低下头去照看无相的伤势。

“阴毒?”陈西之仰天打了个哈哈,冷冷道:“若论起阴毒我倒是甘拜下风了,我的手段哪里比得过你们峨眉派。”

“胡说,我峨眉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几曾象你这等无赖使些阴毒手段?”

“光明磊落?若果真如此,凭你峨眉派的功夫又怎伤的了我二弟的性命。当时必是使了无赖手段,再不然必是合力围攻我二弟,枉你们自称名门正派,却只会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