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漫漫,飞雪里,几点绿见。

望远路,小重山,人魂断。暖风吹皱池水,惹三分凌乱。

浮萍动,无限空眷恋,燕衔泥,繁忙为哪般?

尺素千千,传与谁,任相思迷了愁眼。

凭阑醉,结新欢,怎销黯。朦胧梦却断。

早明了,心绪不堪裁剪,难续缘,从此天涯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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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修竹凝神。

白傲元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身旁小几之上斜斜放着一张似干非干,好像才写成不久的词。

字迹潦草,甚至还有两处错误。如此种种似乎表达出作者那凄凉无奈,彷徨焦急的心情。

小院很静,仔细听听,竟然连鸟叫虫鸣之声都没有,这可是怎么回事?要知道白傲元平素最喜欢倾听自然之声,所以才在这草木繁盛翠竹遍地的地方居住,平ri里这地方最是热闹,翠鸟鸣柳,夏虫相和,透出无限生趣。可是今天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安静的有些可怕。

细看白傲元,竟然比起昨天要苍老许多,面容憔悴,眼窝深陷。

是什么让这个一派之主,江湖大侠劳心伤神,偏又不能解决呢?

躺在摇椅之上良久,白傲元起身,向着院中的小屋走去,那里正是放置白衣女子的房间。

“嘭”的一声,房门关起。

不片刻,房屋渐渐露出白sè的光芒。

过了很久,那白sè光芒中,突然涌出一缕绿芒,只一闪就向着屋外冲去。

闪了几闪就消失在空中。

这时,小屋的房门轰然破碎,只见白傲元带着漫天飞溅的木片冲了出来。

他站在院子中,闭目凝神,仔细寻找着……

蓦地,他猛然睁开双眼,只听“轰”的一声,小院中尘土飞扬,砂石漫天。

待到尘土消去,那白傲元已经不见踪迹,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彰显着他的强大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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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青霓刚刚吹熄了油灯,轻笑着向蜃走来。

而蜃,则将眼睛闭起,打算仔细体会死亡的感觉。

“蜃大哥,我来了……”

说着,青霓就要将手中的铁钩勾向蜃的锁子骨……

突然,原本黑暗的房间中涌出道道绿芒,那突然出现的亮光让青霓下意识的捂住了双眼。

那光来的突然,去得也突然,只闪了几次,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放下手臂,睁开双眼,让视力再次习惯黑暗的青霓,突然发现,捆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蜃,现在是踪迹全无,不光他不见了,就连他那一身白衣,那柄竹剑也都跟着不见了。

“该死的,竟然让他跑掉了!”

青霓气的将手中的铁钩甩向墙壁,只听“轰隆”一声,那面墙壁竟然破开了一个大洞,难道是被那铁钩砸的?

当然不是了,因为那破碎的石块是向内飞溅的,有几块差点就砸在青霓身上。

被吓出一身冷汗的青霓刚想发火,却发现自打墙壁破口走进一人,身上白光闪烁,头发花白,面庞古奇,不是那白傲元还能是谁?

看见白傲元进来,青霓连忙拜了下去,温柔说道:“爹爹!”

这白傲元竟然是青霓的爹爹,难怪青霓姓白,进的也是白府大门了。

白傲元哼了一声,也不理自己的女儿,只是盯着屋子仔细观瞧。

青霓心中奇怪,这里爹爹平时也来过,也不见他有多大的兴趣,这次怎么……

半晌,看过屋内每一寸土地的白傲元张口问道:“霓儿,你这刚才可有古怪的事情发生?”

“古怪的事情?”听白傲元一问,青霓立刻就想起刚才一闪而逝的绿芒来,于是将之前发生的种种详细的告诉了白傲元。

听着女儿叙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白傲元的脸sè十分古怪,尤其是听到大福那段时更是古怪万分,青霓看在眼中,奇怪在心,却也不好去问,只好将疑惑埋在心中。

听完事情始末,白傲元沉吟半晌,说道:“此事就这样了,霓儿不用再管,也不要去找那个叫蜃的家伙的麻烦,安心去做你的善堂吧。”

说完,也不待青霓回答,自顾自地施展轻功,不片刻就消失了。

青霓追之不及,气得连连跺脚,心想:老家伙,你说不管就不管?这事明明有古怪,我怎么可能错过你,你不是真以为我要当你一辈子女儿吧!哼!

还有那个家伙,本小姐言出必行,一定要让你好看,呵呵!呵呵!

边想着心事,青霓也展开轻功,向着自己的小楼掠去,刚才一阵尘土飞扬,让她周身不爽,这会当然要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

至于其他事情,不急,只要留心总会有线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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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大院,很大,很大。

白傲元与白青霓二人只占了整个府邸的小小一角,其他部分都是空着的。由于府中家丁稀少,根本无力照顾这偌大的宅院,所以一到夏天,那树木花草风风火火,长得到处都是,尤其是后宅的一大片竹林,更是郁郁葱葱,茂密非常。

这里本来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但是今天这里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只见这人贼头贼脑,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不住四处观瞧。

此刻,这人正蹲在一簇灌木之后,盯着远处一座二层小楼。

目光炯炯,说不出的yin荡。

那人正看得入神,冷不防绿芒一闪,一个庞然大物带着一股恶风就砸向了那人,只听“噗通”一声,“哎呀”一声,那人就被砸倒在地不住口的呻吟,而那庞然大物却也不住口地呻吟着,那叫的比那人还惨,还响。

这个疑似小偷的倒霉蛋,唉呦了一阵子后,才反应过味儿来,感情这除了自己在叫唤外还有一个声音啊。

而那声音的来源正压在自己身上。

他连忙睁开眼睛,只看见一人,雪白的衣服现在沾满尘土,整齐的发簪现在散乱一旁。可能是摔得狠了——下面还有一个垫背的怎么会摔狠呢——此刻这位正爬在自己的身上,不住哀叫……

这人是谁?

当然就是我们的大帅哥,小蜃同学了。

又叫唤一阵,估计蜃被震荡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于是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委屈又愤怒的眼睛近在咫尺,忽闪忽闪地直喷火。

这可把蜃吓了一跳,只听他“哎呀”一声蹦起老高,然后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那双眼睛。

跑到一边,蜃才注意到,这里已经不是那个黑暗的房间。

这里也没有那个神经女人,这里只有一个躺在地上,“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的大老爷们。

蜃一脑门子冷汗。

半晌,他才弱弱地问了一句:“那个,大哥,打搅到你午休了?真不好意思啊……”

那人怒道:“呸,你才午休呢!我是被你砸的……”

“砸?”蜃拍了拍脑门,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是飞在半空中,正风轻云淡,感觉良好的时候,突然遇到高空气流,导致发动机熄火,然后连个反应时间也没有,这家伙就掉了下来。

想明白前因,看了看躺在那里的后果,蜃挠挠头,讪笑道:“那个,实在不好意思啊,没伤到你吧?”

那人一翻白眼,心说:没看都躺在这儿了嘛,还问伤着没有……

估计蜃也觉得自己问得有点蠢,所以赶忙走上前去,将那人扶起,又是掸尘土,又是赔不是,好半天那人才顺过气来。

也不能怪这人矫情,只因为这哥们身体太弱,小胳膊小腿禁不起折腾。

一同忙活后,那人也原谅了蜃,毕竟这事也属于天灾,谁叫自己要做偷窥的小贼呢……

相互通报姓名后,两人倒觉得一见投缘,索xing找了干净点的地方,双双坐下。

看似有千言万语,但一坐下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两人一时间沉默起来,好半天后,还是蜃打破了僵局,他轻轻咳嗽一声,问道:“大全兄,你是这院子里的人?”

原来这人叫做高大全,名字倒是挺男人,但是长得却没有一点男子气概了。

只见他生的五短身材,细胳膊细腿,杨柳细腰好似随风而断,细细的脖子也是脆弱万分。一经坐下从脑袋到屁股就跟拐了八道弯似的。

脸sè苍白,坐在那里不住喘气,好像刚跑了几公里的样子,天知道,他刚才只不过走了二十来米就坐在地上了。

未曾说话,高大全先是深吸了几口气,像是要把肺里的气息调匀一样。

只听他叹息一声,细声细气地说道:“蜃兄,我并不是这白府中人,而是……”

话没说完,就被蜃打断了,只见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明白,明白,大全兄肯定也是被那神经女人捉来的,那女人果然可怕,竟然把大全兄折磨成这个样子。”

蜃一脸悲痛地看着眼前瘦弱不堪的高大全,心里头一阵庆幸:好在老子够幸运,跑了出来,要不也成这位这样了……

蜃一边庆幸一边可怜高大全,而大全兄却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位在说什么。

这白府什么时候出来神经女人了?满打满算整个府中也只有四五个女人啊,这其中也没有一个是神经的啊……

摇摇头,高大全不解地问道:“什么神经女人?这府中怎么会有神经女人啊,就算真有,也会让老爷还有小姐赶走的,我又怎么会碰上呢……”

这高大全不是白府之人却也是很了解白府,而且还心存敬畏,从他叫白家人为老爷小姐上就能看出这人平时当是说过二人的好处。因为那种发自内心的感激敬畏,一听就能听出来。

而除了感激敬畏之外,在他说到小姐时,蜃还听出了其他一些情绪,于是他心中一动,那跑到嘴边上的神经女人的名字又让他咽了回去。

挠挠头,蜃问道:“大全兄,既然你不是这白府里的人,为何会在这里啊?”

听蜃问到自己来此的目的,那高大全突然扭捏起来,眼神闪闪烁烁,就连那苍白的脸上都沾染了一层红晕。

他吱吱唔唔,吭哧半天也没说出自己的目的来。

看见高大全的表现如此诡异,蜃对自己心中的猜测有了七八分把握。

只听他嬉笑道:“呵呵,听说白府千金,人生的风华绝代,端资无双,加之又心地善良,于城南开了善堂每天接济穷人,可谓是神仙下凡,菩萨在世啊……

一翻夸奖白青霓的话,说得高大全是眉飞sè舞,真比夸奖自己还要兴奋。

蜃撇撇嘴,心道:小样,果然是喜欢上人家了吧。可惜那妞xing格有点问题,要不也算是当老婆的首选了。恩,有些事情就不要和他说了,免得摧残了这孩子初恋的美好心灵。

蜃一阵嘀咕,表现的好像他是过来人,有多丰富的经验一样,其实这家伙到现在也还是光棍一个,每年十一月十一ri也会抱着小猫高唱独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