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打了个冷战,动作也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外面是谁?胖子在一楼睡觉呢,这外边是谁在开门?他开的又是哪间房间的门?越想越害怕,身上不由自主地出了一身细密的冷汗。我知道楼里所有的房间,在相应部门人离开时应该都锁上了,四楼的房间更是都得锁上。这个人或者有钥匙,或者就是撬门而入,他来干什么?偷东西还是有别的目的?又想了一下,我觉得不能再这么干等着,他一会要是摸到我的房间怎么办?我悄悄地下床,拿起了放在桌边的手机,这是我随手能拿起的唯一武器,我慢手慢脚地来到门边,小心地躲在门后,准备如果有人敢进来,就和他拼了。“吱呀”又响起了一下,看来是又开了一个房间的门,这实在是太让人毛骨悚然!看了下手里的手机,我想起了楼下的胖子,发短信?那没用,胖子睡得太实了,响那么一两声,他根本就注意不到。只能打电话了,好在胖子的电话我经常打,不用拨号,只重拨就行了,响了能有两分钟,在我意识中就像两小时那么久,手机里传来胖子的声音:“你还让不让人睡觉啊?这时候打什么电话,有事明天再说呗!”

我哪敢回话啊,还得小心地用手捂住手机扬声器的位置,怕胖子的声音让门外的人听到。突然听到胖子说了声:“妈的!”好像胖子觉察到什么了,手机就挂断了。这时我听到门外也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可惜我整个人已经吓蒙了,实在是判断不清这声音是在离开还是走近我的房间。

过了能有两分钟,我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外边响了起来,知道这是胖子跑上四楼了。赶紧出门一看,胖子已经跑到我门前了,看了我一眼,问道:“怎么搞的?你没出什么事吧?”

“有人刚才在这走廊上,还进进出出房间。”我尽量克制着哆嗦,稳住心神给胖子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

胖子带着我赶紧看了一下四楼的几个房间,唐总、江总、研发部的门都虚掩着,看来都被打开过。现在的问题是,那个人现在还在不在这几个房间的某个屋子里,他手里有武器吗?

胖子抄起走廊尽头放着的一个拖布杆,眼睛示意我跟着他,就先推开唐总的房间,打开灯四处寻找了一圈,没人!之后就是照样进其他的房间,结果都没人,找到最后,胖子猛然醒悟,大喊一声:“坏了!”撒腿就向楼下跑去,我也赶紧跟着。

到了一楼,看见走廊里面小桂他们调研部的门口,弥漫着一丝淡淡的烟雾,胖子跑过去猛推开门,只见靠在房间旁边的档案柜已经起火了,其实火并不算太大,也没烧到旁边的物品,毕竟时间有限。我和胖子拿着楼里备的灭火器,先找了把锤子,砸开了档案柜的锁,再一顿狂喷把火扑灭了。胖子又跑到门口看了一下门上挂着的链锁,果然已经被人撬开了。胖子这才定下神来,告诉我:“不用怕,人已经跑了,让他耍了一回。”

“怎么跑的?”我还没想明白过程,气喘吁吁地问。

“这人先是从大门撬锁进来的,看我睡觉呢,就直接上了四楼,开了那几个房间,不知道找什么东西。之后他惊动你了,你再打电话给我,我上来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他就从走廊那边的楼梯跑下去了,临走前还在小桂他们房间放了把火,真他妈的镇静啊!”胖子刚开始还很平静,说着说着就骂起来。

我们这是那种老式的小楼,走廊两边的尽头处都有楼梯通到楼下,看来这个神秘人物应该了解整个小楼的格局,否则他也不敢跑到四楼。

“小桂他们的档案柜里应该没有什么重要东西啊,都搬走了,这人烧的是什么?”胖子不解地自问。

我俩又回到调研部,档案柜是铁的,没有什么损害,只是里边的东西已经化为灰烬,估计应该是些不重要的文档,否则不会留在这。这人应该是把汽油顺着缝隙倒进档案柜里,再点的火。

胖子那边已经在给唐总打电话汇报了,说了几分钟就挂了,对我说:“唐总说人没出事就行,东西烧了就烧了,都是些不重要的破烂。告诉咱们继续安心住在这,明天公司会派几个人过来日夜值班,看来唐总没当回事,认为就是个小毛贼。”

“你觉得呢?”我问胖子,我感觉这个贼有些神秘。

胖子看了眼他睡觉的钢丝床,摇了摇头说:“至少不是一般的贼,我放在床边的手机、钱包他都没拿,四楼的笔记本电脑也都没动。这个人冒险进来为的是什么?他还随身带着汽油,显然是有备而来,总不会是半夜来咱们这旅游参观吧?”

我没心思和他开玩笑,问道:“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继续睡觉呗,唐总都不心疼,咱们操什么心!明天再想吧,你也在楼下睡吧,现在让你上楼去也得害怕了,我还在大厅睡,你去小桂的宿舍睡吧,我有他房间的钥匙。”胖子很体贴地为我着想。

现在让我再上楼一个人睡,还真是不敢了,刚才的一幕实在是太吓人了。我就到小桂的房间休息了,小桂看来很爱干净,房间收拾得非常整洁,一夜无话。

胖子第二天起得很早,我起来后看他正在大厅里抽烟,就走过去问他:“一会咱们去哪吃早饭?”

“等唐总派来的人过来吧,以后得小心点,这个小楼里随时得有人在,晚上也得有人值班,再出事那咱们就说不清了,江总时时刻刻虎视眈眈地盯着咱们呢。”经过昨晚的事,胖子也变得小心翼翼了。

八点钟,唐总调过来的人到位了,想不到居然过来了八个人,领头的大家叫他赵叔,他安排了值班顺序,四人早班,四人晚班。我和胖子不在其内,可以自由活动。

胖子和我出去吃早饭,边吃着,胖子边和我说:“看来唐总嘴上说不算回事,心里还是很重视,本来再来两个人就够了,弄了八个人过来,也好,咱俩这回自由了。”

“昨天那个人真是奇怪,他来偷什么啊?”昨晚的事我还是处于不解中。

“别想了,想不出来的,有些重要的线索咱们不知道。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个人非常了解小楼的结构,和咱们公司的人肯定有关联。不用管它了,有利益的地方,罪恶就会紧随而来。”胖子看来不想太深究昨天的事。

“现在怎么办?”我只好听胖子的,现在我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搞定那个帅哥李思,他的个人资料我弄到手了。”胖子吃了口肉包子,笑着说。

“你什么时候弄到的?”我惊讶地问。

“早晨我的朋友发到我手机里的,你会下围棋吧?我好像听你说过。水平怎么样?”胖子认真地问。

“会啊,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我琢磨不出胖子的用意。

“你的水平是几个弟弟?那个李思是一个弟弟的水平。”胖子拿出手机,仔细地看着屏幕问。

“几个弟弟?什么意思?你可真逗!哈哈!我明白了!”我一头雾水,围棋没有弟弟这一说啊?突然之间醒过味了,不禁哈哈大笑。

“怎么了?你笑什么?”这回轮到胖子糊涂了。

“那是几D,不是几个弟弟,估计给你打听情况的那个朋友也是棋盲。这是围棋的专业术语,一D就是业余初段,我也是一D的水平。”我总算能在胖子面前当回老师了,心情极其愉快。

“靠,我说的嘛,这围棋怎么还扯上弟弟了,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就好办了,咱们就用下棋来接近这个李思。”胖子看来已经有计划了。

“上门就说找他下棋?这有点不太靠谱吧?”我马上对胖子的想法表示怀疑,李思又不是三岁小孩。

“李思住在这个小区一个朋友家里,每周六下午都会去这个小区附属的那个会所下围棋,咱们这回就来个守株待兔,准备好了到那等着他。”胖子这消息打听得还是真详细,办法听着也像那么回事。

“你哪弄到的这些东西?准吗?别咱俩在那傻等半天,他再不来。”我很好奇这些消息的来源。

“都是朋友帮打听的,王胖子没别的优点,朋友就是多。这个李思三十一岁,以前在英国留学,前几个月才回来,开了个小公司,生意一般,在他的朋友圈子里被称为极品帅哥。家里有个六十多岁的老母亲,父亲三年前去世了。和唐总怎么认识的不清楚,有可能是在这个小区里碰上的。咱们要做的是通过下棋和他认识,之后扯到公司和唐总上,他就能对咱们信任一些了,再喝几回酒,一步步地把他交下。”胖子打算得很长远。

“问你个问题,这次算是碰巧了,如果他要是不喜欢下围棋你怎么办?”我真是好奇胖子交人的手段。

“是个人总会有几样爱好,在他的爱好上下工夫就行了。”胖子根本没心思和我聊这个,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

“明天就是周六,咱们开始行动?这个小区的会馆咱们进不去吧?”我想起这种高档小区的会馆可能都不对外开放。

“证件中午会有人送过来的,你不用管那些。你只要记住了,一定要输给他,但又不能让他赢得太轻松。”胖子胸有成竹地嘱咐道。

“我尽力吧,我就只管下棋,其他的归你了。”我得先把任务划清,让我和李思套交情,我可没那个能耐。

“那当然,放心吧,俗话说好,有胖子在,一切皆有可能!”胖子很自信地拍了拍他那大肚子。

一切皆按胖子的计划进行着,中午有人把会馆的会员证送过来了,胖子又打了几个电话,把李思家的位置确定了,看来这家伙还准备登门拜访李思的母亲。

第二天下午一点多,我和胖子来到了会馆,进了棋牌室,胖子指点我坐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上,那是李思平时经常坐的位置。胖子找了个旁边的位置坐下,旁观几个人下象棋。我就一个人在那自己摆摆棋,偶尔来个人想和我对下,我就告诉对方已经约好人了,忐忑不安地等待李思上钩。

两点多,李思进来了,直奔我这方向走过来,看了我一眼,问道:“请问,这有人了吗?”

“没人没人,我也在等对手呢,您请坐吧。”我控制住激动的心情,心中佩服胖子真是强人。

“好,那就打扰了,我是一D的水平,您呢?”小伙子很客气地问。

“您好,我也是一D的水平,其实咱们业余爱好者大多都是这个水平。”我也礼貌地回答。

由于水平相当,就不用让子了,我们两人猜先后,李思执黑先行。棋一下起来,我就大约能感觉到,李思的棋力的确和我差不太多,应该比我强一点,但也非常有限,这棋对双方来说就都很紧张了,因为一个不留神就会吃亏,虽然我抱着输的打算,但那得到收官子要结束时再认输,开局时还是得好好下。

我们两人都下得很认真,由于没有限定时间,棋下得很慢,一小时才下了五十多手。棋这时已经慢慢进入了中盘,李思长思了一会,走了一步冲断,把我的两块棋分开,准备凭借子力的优势和我的一块棋进行对杀。我仔细计算了一下,自己的气不够,设想了很多对策,但都是要差几气被杀。这可怎么办?一个多小时就认输了,会不会影响胖子的计划?李思会不会觉得下得没意思转身走人?我边想着棋,边苦恼地想着自己承担的任务。再往棋盘上一看,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想起了胖子前几天的话——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