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胡娜的水平大家都清楚,技术部经理是要负责操盘的啊,就算调过去一个有经验的肖利,感觉也有点悬。不过江总可能会有办法处理,有操盘任务先分给一部和二部,轮到胡娜的机会就比较小了,唐总估计心里也明白这些,也是在给江总面子吧。

沙兰可能真是不想接触股票了吧,这样也好,方经理那边基本上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忙,她也能清闲点了,连小楼都不用去,也不用四处出差了。虽然这么安慰自己,可我还是感到有点别扭。

我想起胖子提起过的档案柜的事,既然他没成果,我也试试去。上午空闲的时候,我就装作闲逛,到了调研部。

正好只有小桂一个人在屋里。我就没话找话开始和他聊天:“小桂,想胡娜呢吧?”

“我正工作呢,别开玩笑啊。”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小桂还是很开心,一提到胡娜,他连眼角都带着笑。

“这有什么的,现在又不忙,不做股票了,你们也不用那么认真了。再说有时候认真忙了一场不也是白费工夫吗?”我笑着坐在他旁边,开始有计划地引导谈话内容,这是在胖子那儿学来的。

“怎么是白费工夫呢?这是操盘的必要保障。”小桂有点不高兴了。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们的工作很重要。可是有时候你们辛苦了几个月,好不容易出的成绩,结果最后被一把火烧了,那还不是白费工夫啊?我都觉得可惜,这放火的人太损了。”我装作放松的样子,暗地里注意小桂的反应。

“你说小楼那把火的事啊?那没关系,东西我们搬家时都拿回市里了。再说那个档案柜从我们住进那个屋就没打开过,大家都没有钥匙,有文件都放在别的档案柜了。”小桂恍然大悟,才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不在意地向我解释。

“你们都没钥匙?那怎么不想办法打开啊,万一是谁留了重要文件在里面呢。”这个结果我并不满意。

“两个老总都不过问,谁管那些闲事啊,反正我把自己负责的文件保管好就行了。”这小子倒是很现实。

“你在这呢?我正找你呢。”胖子突然走了进来。

“有事?”我站起来问。

“民以食为天,你说什么事?吃饭呗!”胖子大大咧咧地坐下来。

“恭喜啊,小桂,你媳妇升官了!哈哈,中午请客吧?”胖子口气虽然欢快,却也透露着不屑。

“她那就是挂个名,哪像王经理是实力派啊!”小桂还是听出来胖子的不满了,安慰道。

“哟,都在这呢!胖哥、王哥你们好,以后要多帮帮我啊,我什么也不懂!”正说着呢,胡娜也笑着走进来,可能是来找小桂的。

我注意到她不再叫胖哥哥,改称胖哥了,小小的一个字的差别,说明双方的距离已经拉远了。

“胡经理,您好,您好!您看您客气的,以后我得向您多学习。”胖子的话应该说更有打击力。

“开什么玩笑的啦!胖哥不好欺负人哟!江总让我试试干几天,说不定下个月就撤下来呢。”胡娜感觉到胖子的敌意,主动让步了。

“唐总和李思要结婚了,你们两个是不是也一起办了啊,江总还能给你俩当证婚人,多有面子啊。”胖子也见好就收。

“郎才配女貌,豺狼对虎豹。李思是郎才,唐总是女貌;江总是豺狼,胖哥哥是虎豹。哈哈哈,有意思。”胡娜拍了拍手,开心地乐着说。

我心里不由得一惊,这小姑娘也太敢说了,她和江总的关系难道就那么铁?居然敢这么开玩笑?我感觉至少得像我和胖子这样的关系才可以无所顾忌地取笑对方,否则这话传到江总耳朵里那还有好?

“嗷!”胖子装作老虎的形象吓唬胡娜,胡娜一副害怕的样子躲到小桂的身后,这一刻我才感觉她像以前那个娇滴滴的公主胡娜。

“那就中午请客吧?你们小两口要是有诚意的话!”开了会儿玩笑,胖子也适时打住,开始讹诈中午饭。

闹来闹去,最后中午胡娜请大家吃水煮鱼,胖子私下告诉我,不吃也浪费了,狠狠地吃!

吃完饭,人人一身大汗,胖子和我沿着宿舍楼散步。我把刚才从小桂那打听来的消息告诉胖子,胖子说和他搞到的情报差不多,公司好像没有人知道那个档案柜里装的是什么,也没人有那个档案柜的钥匙,事情有点诡异。

我俩讨论了半天,还是没有什么头绪。胖子最后主动说:“算了,这事先放一放吧。我尽快领你去见个高人,让你长长见识。”

“您老人家眼里还有高人?”我恭维地问。

“当然有了,虽然不是太多,但这个人的确让我从心底里佩服,到时见面你就知道了。他以前也是大庄家,后来转行,做起小本生意了。”胖子眼睛盯着天上的白云,像是在回想着往事。

其后的几天,沙兰一直对我避而不见,我只好托方经理给她捎过几次东西,也就是一些逗人笑的小摆设。

胖子的话更是没准,说是马上,实际上是过了大半个月,胖子才在一个星期天叫上我同他一起出发。

上午十点多,我俩从公司这边打车到了老城的东北角,找到了和平门旁边的一条小街,街上都是经营各色工艺品的小店。在古城西安由于旅游的人很多,这种小店到处都有。胖子来到街尽头的一个小店门口,站住了,整理了一下衣服,很恭敬的样子。我大致看了一眼,这小店门口摆的都是雕刻成各种各样造型的葫芦,看着手艺倒是很精巧。

我也来不及细看,就和胖子走进店里。

外面是晴天,太阳光很足,但这小店的位置不太好,屋子里有些阴暗。我定了定神,适应了一下。才看清屋里靠墙的地方,有个老人坐在把摇椅上,正注视着我们。年纪应该不小了,花白的胡子,脸有些胖,穿着一件蓝色的大褂,有点脏了,像是工作服。最吸引人的就是老人的眼神,非常凌厉,没有这个年纪的人通常有的那种慈祥、和善。

“我来看您老人家了,您还记得我吧?”胖子上前一步,弯着腰说。

“记得,你有几年不来我这了,翅膀硬了!”老人拿起桌边的茶杯,喝了口水,慢条斯理地说。

“哪敢啊,我要是总来您这,您不是得嫌人多烦吗?知道您爱清静。”胖子小心地赔着笑回答。

“先说好了,在这里聊天行,要买葫芦也行,就是不许谈股票。”老人突然脸色一紧,冷冷地说。

“不谈,不谈,绝对不谈,谈那东西多败兴啊!这是我在东北认识的小兄弟,和张跃明关系不错。”胖子指了指我,我赶紧笑了笑。

“你买葫芦吗?”听到张总的名字,老人愣了一下,之后突然问我。

我哪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啊,只好尴尬地笑笑,看了眼胖子。

“买,买,来了哪能不买呢。您老人家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我都看得眼花了,这个多少钱啊?”胖子马上反应过来,指着墙边架子上的一个小葫芦问老人。

“八百元。”老人看了眼,胖子指的是个很小的葫芦,上面应该是猪八戒的形象。

老人这个开价吓了我一跳,想想也可能是自己不懂行吧。这么个小东西,也没看出多好啊。这都得八百块,那架子上那些大家伙不得几千几万啊,这一屋子的葫芦全加起来怎么说也得几百万吧,哪还敢这么随便放在这,不早被强盗抢光了。

“这个得多少钱啊?”怀着好奇心,我指着架子上的一个大葫芦问,这葫芦上是幅山水画,虽然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不过按那个小葫芦的价格来估算,我心想这个至少也得开价两千元。

“一百元。”老人回答得干脆利索,我听后一晕,不由得又仔细看看胖子指的那个小葫芦,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好处来。

“好,这两样我们都买了。”胖子恭敬地拿出钱放在桌上。

“既然认识张跃明,有机会你带句话给他——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老人又看了我一眼,一字一顿地说。

“好的,我记下了。”看胖子这么恭敬,我也不敢大意,忙俯身点了点头,用心地记下了。

“还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别再绕了!”老人根本不再看胖子和我,眼盯着手中的茶杯。

“说起来还是和股票有那么一点点关系,您知道唐施芳那儿有个装档案的柜子吗?只有锁没有钥匙的那个档案柜。那柜子前一段时间不知让谁把里面的东西给烧了,我有点好奇,就来请教您了。”胖子说出了来意,我才知道胖子原来志在于此,还是想搞清楚那件事情的内幕。

“烧了还不好?一了百了,就怕不了啊!你也这么大岁数了,还想好奇几年?多少江湖事,都付灰烬中。放手吧,钱挣得再多也不够,到你觉得够了,也就放不开了。你的弱点就是太聪明,有几次退出的机会你都不走。你自己想想,三十年后,你有把握能过上我这样的日子吗?拿上东西走人,不送!”老人说着说着,突然翻起脸来,一摆手,根本就不理我们了。

“谢谢您,我知道您老人家是为我好。我走了,过几年再来看您。”胖子走到老人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哽咽地说。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就和胖子出了小店。

胖子手里拿着两个葫芦,走得飞快,我也只好紧跟着,不知道胖子怎么情绪变化这么大,进屋时还嬉皮笑脸的,出来就无声无息了。

到了老城中心的解放路,胖子找了个饭店,要了酒和菜,无声地开始喝起来。我已经是忍了大半天,终于还是好奇地问:“刚才是怎么回事?谁惹你不高兴了?是那个老爷子?”

“没事,就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这老爷子是个好人,以前曾经帮过我,现在也想帮我,可我现在真是离不开这行啊。”胖子大口喝酒,激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