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就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啊?

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董叔在骗人,但马上意识到,在今天这种场合,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开这种玩笑的!

“真的……你亲眼看见的?”唐居士坐在座位上没动,慢慢地,吃力地问。

“是真的,我对不起您啊!我没照顾好它们!”董叔一边说着,一边“咚咚”地跪在地上磕着响头。

“冤孽啊!”唐居士悲愤地喊了一声。大家都惊呆在当场,不知应该如何劝慰。

“噗”的一声,唐居士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子也软软地瘫坐在椅子上。

大家大惊失色,楚伯一个健步走了过去,把唐居士抱在怀中,向他的小院慢慢地走去。同时口里告诉沙兰,快去请过师傅到庄主的院子来。

这个过师傅,我前一段时间听沙兰提起过几次,也是个牛人,据说以前他在外边给人看病时,从来都不问病人的病情,手一把你的脉,过一会就能说出你的病情。

你认为他说得准,他就会给你开药,否则就端茶送客。有些人习惯性地主动开口要说自己的病情,他也拦住不让你说。他收费更是一绝,根本就不和你谈价钱,他背后有个抽屉,里面放的都是各种大票、小票,还有硬币,你自己走过去往里面放钱,放多放少全凭自愿,他从不过问。据说还有人曾经从那里拿钱……可是他也不在意。

比较牛的一次,就是他曾经通过把脉诊断一个大老板是肝癌早期,要给这个大老板开几服药。可是这个大老板根本就不相信,马上去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各种高级仪器检查了一遍,花了几万元的检测费,结果出来了:一切正常。

这个老板跑到当时过师傅的住处,把过师傅好好地损了一通!过师傅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也没争辩什么。过了能有半年的时间吧,这个老板感觉身体不对劲,去医院一检查——肝癌中晚期!

赶紧再去找过师傅,可惜过师傅早就云游远方,不得一见了。后来听说过师傅与唐居士一见如故,就来到这小岛上与唐居士结伴礼佛了。

沙兰急急地去请过师傅了,我们这些帮不上忙的人都在大厅焦急地等待,希望能有个好消息传来。我更是心如刀绞,一阵阵地**,沉沉与我的感情已经非常深厚了,谁会对两只不会伤害人的动物起杀心呢?

过了一会,沙兰回来告诉大家唐居士没事了,只是一时着急,气血攻心,过师傅已经给开药了沙兰还让大家都各回住地,不要随意乱走动,唐居士要开始彻底查清这件事情。

大家沉默地往外走,我想这时候最失望的应该就是江舒燕了。如果董叔再晚来一会,那唐居士公布的继承人基本就是她了,这一番变故的发生,使事情有了变数。

走到了外边,我小声地叫住了沙兰,和她商量想看一下沉沉去。但沙兰表示唐居士有命令,所有人都必须回自己的住地,不许随便乱走动。我没有办法,只好和胖子回到我们的小楼。

到了胖子的房间,我闷闷地坐下,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江舒燕当接班人的事出现变化,按说我应该高兴,可沉沉与平平被毒杀,让我像失去亲人一样悲痛。

“别想那么多了,冷静点,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要勇敢接受。现在要做的是怎么应付下一步的局面,想不到江舒燕这女人居然能使出这么狠的招数来。”胖子给我倒了杯水,安慰我道。

“是啊,你展示出这个祝寿庄之后,我也以为这个接班人肯定是你了,没想到这个女人来了这么一手。”我尽量平静心绪,也安慰一下胖子,他受的打击也很大。

“这件事情不会轻易结束的,到最后总得有个了结。她害了唐总,也间接害了李思、我干娘,太多的人都受牵连了,我绝不会放过她!”胖子恶狠狠地说。

“可唐居士病好后,最有可能选的还是她啊。你没看今天那架势,如果不是沉沉它们突然出事,也就直接宣布了。”我忧心忡忡地看着胖子。

“说什么也不能让张总为我白费这番心思啊,合我们二人之力居然没斗过这个骚娘们,那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了?”胖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情看来很烦躁。

“张总白费什么心思了?怎么成了合你们二人之力?你的祝寿庄张总也参与了?”我一时感到不解。

要知道张总是刚来山庄啊,而胖子的祝寿庄已经进行三个月了。

“祝寿庄是我自己做的,张总并不知情。我指的是今天的出场次序,张总是故意要在我前边出场的。他知道他那张字肯定会让大家不高兴,这样我的寿礼不管是什么,只要在他后面拿出来,正反一对比,反差巨大,就算我的寿礼平庸一些,也显得不俗了。他这是为了突出我,牺牲了自己的那份可能性。当然了他本来也不想做这个接班人,正好也能帮我一把,否则没必要非赶在庄主的七十大寿献上这幅字。”胖子看了眼张总他们招待所的方向,很动情地向我解释。

“想不到张总计划得如此长远,可没想到江舒燕也出了狠招,她就是赌唐居士要找个心狠如狼的人来做接班人!结果她还真赌对了。”我这才恍然大悟,不禁佩服张总计划的周密和胖子分析的透彻。

“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那句话吗——偶然中有必然,人算中有天算。江舒燕这回就是被老天爷给算计了,看似非常偶然的突发事件,其实就是必然的报应!多行不义必自毙!人在做,天在看!”胖子使劲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可她现在应该还是你们几个人之中可能性最大的吧?”我小心地提醒胖子。

“对,不过有今天这场风波,事情就有转机了,现在主要看唐居士的态度了。另外不知道凶手找没找到,这个下毒的人也很重要,是哪伙的?出于什么目的?这些因素都能影响唐居士最后的选择。”胖子说到这也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之中。

过了二天,大约是上午九点钟,沙兰和楚伯过来通知我和胖子,让我们到唐居士的小院去开会。

到了唐居士的小院,我看见张总和老孔,还有江舒燕和胡娜已经早早到来了,都坐在临时放在院子里的小凳上了。

唐居士坐在一张大木椅上,脸色有些发白,过师傅站在他身后,紧张地注意着唐居士的脸色。

“大家都来了,坐吧。咱们一起好好聊聊昨天的事。”唐居士很平淡地开口,似乎并没受什么打击。

我心里却感到一阵阵寒意。我有过这种经验了,当初李思在唐施芳意外出事后,也是平静得吓人,结果最后却跑到西藏去了。

这种平静很可能表示当事人内心已经彻底崩溃了!这种表面上的从容自如,还不如他大吵大骂,歇斯底里地发泄一下更让人放心。

“表面上的凶手已经知道是谁了,就是那个和董叔一起负责照顾河马的小马。他本人已经在自己的宿舍服毒自杀了,经检验他服的毒药和毒杀河马的毒药都是同一种高强度进口化学药品,服药后三分钟,就没有再解救回来的可能了。这种毒药在国外也是军方严控的产品,市面上根本买不到,一百毫克重量的价格就可以买到五克拉的钻石。现在小马自杀,留下的遗书只说自己对不起庄主,以一死谢罪。没留下其他的线索,但他的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否则他根本就弄不来这种高级毒药。这件事情的幕后指使人应该就在这个岛上,这一段时间小岛看守严格,不经准许,外人根本就进不来的。”楚伯冷冷地介绍着情况,说到后边,不时用眼睛观察着我们几个人的脸色。

我听他的意思应该是,这个指使小马下毒的就是我们中的一个,心想按说最大的嫌疑就是我啊?我经常陪着河马玩要,当然和小马接触的机会最多。但我相信唐居士应该不会怀疑我。至于其他人呢?说实话,我也想不出哪个有做这事的动机。

江舒燕胜券在握不会自己给自己添乱吧?张总已经表明退出竞争了,他也没必要这么做啊?再说他也不是这种人啊?胖子?也不可能,他的祝寿庄出人意料,本来很有获胜的希望,而且从为人来讲,也不会出此损招啊?

我这边还在胡思乱想,那边楚伯可能没从大家脸上发现什么破绽,就俯下身低声在唐居士耳边说了句什么。

“那个小马,好好地收殓了吧,火化后的骨灰派人给他妈妈送去。和他妈妈别说太多,就说是在咱们这出事故意外身亡的。都是可怜人,不要追究了。给他妈妈留下笔生活费,再在当地雇个人负责照顾好他的母亲。王侯霸业概化尘埃,还是心存感激吧。”唐居士先是说了对小马的处理。

我原以为以唐居士对平平和沉沉的浓浓之情,小马的骨灰可能得不到好下场。想不到唐居士却有如此豁达的胸怀,不但不计较,居然连小马母亲的后半生都作了安排。

“咳!事发时,在座的几位都有不在场的证明,现在也看不出这件事对各位有什么利益影响。不破本参不住山,不破重关不闭关。看来我真要参破这一关才行了。”唐居士又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八风吹不动。”一直不开口的张总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跃明提醒得好,我是应该好好想一想了。明天开始闭关,不见外人了,山庄的事由楚伯处理吧。出关后,我会宣布接班人的事。各位就委屈一下,多在山庄住几天吧。现在开始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了,只要不出这个小岛,其他的就都不限制了。”唐居士听了张总的话笑了一下,紧接着宣布了他的打算。

大家都没有不同意见,就各回住处等待唐居士闭关后的决策了。

下午沙兰来找我,让我陪她一起去给平平和沉沉送行。我们一起目送着工人们把母子俩埋到小岛的一角,上面没有立碑,而是种了一棵小树。完事后,其他人都回去了,只有我和沙兰还站在小树前,回想着与沉沉和平平的那些快乐时光。慢慢的天色暗了下来,旁边的流水声格外清晰,时不时有小鸟的叫声响起。

“这次事情结束后,不管是谁掌权,你还是离开这里吧。这种环境不适合你,你回去后还是听我的劝,离开股市为好。当然了,我知道你可能不会听我的,大主意你自己拿,尽量多考虑一下吧。”沙兰幽幽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现在心情很乱,太复杂了,搞不清这些人心中都在想些什么?不管是谁做的这件事,他对这两只河马下手干什么啊?还有江舒燕,她害死了唐总,间接逼迫李思落魄流离,虽然没有证据,在法律上不能拿她怎么样,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再说就算我们肯罢手,江舒燕肯定也不会收手的。我感觉她还会打李思的主意,以这个女人的手腕和心计,李思根本就不是她对手。如果她这次真当上了这个接班人,可能连张总他们她都敢动,这种时候我没办法置身事外。而且我是真的越来越喜欢股市这个思维的竞技场了。”我不想伤沙兰的心,她现在已经非常难受了,但也得告诉她实话,让她知道我现在的内心感受。

“唐居士说过你有慧根,很适合做大波段,这点我也承认。但你也看到了,现在就连唐庄主这种股市教父级的人物,一样都有人敢暗算打击他,你可以想见这个市场的凶险与复杂了。张总以前和我说过一句话——能在阳光下看得见的对手都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看不见的力量。”沙兰不知是在劝我,还是在提醒我,但她提到张总的这句话还是让我感到心中一震。

“我会小心的,你也要小心啊,注意保重身体。估计唐居士出关后,很多事情就都会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了,到时候咱们再商量下一步的具体安排。”我很为沙兰担心。

她现在的处境其实还不如我,我身边至少有胖子和老孔他们,她却一直是一个人,有事情只能自己承担,没有人可以商量。

此情此景,已经没必要再说多余的话了。

我们两个人心中都明白,对方一直在默默地关心着自己。

以后的日子,大家都在等待唐居士最后的决断。

终于在半个月后,沙兰过来通知我们,山庄的所有人都要到大礼堂去。

唐居士出关了!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虽然有些害怕,但总比天天这么心悬一线好受。按胖子的说法,大不了鱼死网破和丫的江舒燕拼了!

到了礼堂,人已经到了很多,大家座位的安排还是和寿宴那次一样。唐居士这次没坐在下面,坐到了舞台正中央。

人已经都到齐了,场面安静极了。每个人都注视着唐居士,他今天的一句话能决定大多数人的命运。

“先讲一个小故事吧,大家放松一下。”唐居士笑了笑,看了台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