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反正咱们也不搭什么!我还能当把经理了,嘿嘿,虽然是副的,只要没人管就行啊。”我想了想也不错,自己终于能当官了,虽然职位小了点。

“那过几天,咱们就搬回去。到了宿舍那边,说话、做事就得小心点了。张总和老孔的住处、行踪什么的别泄露出去。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胡娜快和小桂举行婚礼了,听小丽说,胡娜正在忙着买别墅、买车呢,这丫头当时说的话居然还真都实现了!小桂这小子真是有福啊,稳稳地坐在家里,未来的老婆大人就把一切都包下了,他只要在婚礼当天出个人就行了。我算是发现了,这种美事他妈的总轮不到我身上!”胖子说到后边就怒火冲天,声音也大了起来。

“小声点,你想把饭店的保安招来啊。小桂以后的日子,我看也不见得好过。胡娜太有主意了,当初真是没看出来。而且她和江舒燕走得这么近,我真是有点替小桂担心。”我想起小桂老实巴交的样子,心想这孩子以后有的受了,胡娜在公司那边是老总,在家里肯定也是女王啊。

“他们小两口,一个愿打,一个原挨,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说不定人家小桂就好这一口呢。”胖子一脸看不起我的样子,低下头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好,王总说得对,我得先敬未来的王总一杯啊,以后要多多照顾小弟啊。”我看胖子情绪不错,也就开起玩笑来。

“没问题,王经理不是也要上任了吗!同喜,同喜!”胖子拿起杯子,和我碰了一下,也开始取笑我。

我们两个官迷举杯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过了两天,我和胖子到公司报到。

又搬回了原来的公司宿舍,看到那熟悉的环境,真是让人百感交集,往事一幕幕地回映在脑海中。现在胖子做了大官,由于是公司的二把手,副总,他有权住在公司给他配的二室一厅单独宿舍里。据说还可以请个用人,工钱也由公司那边负责报销。但胖子说和我们几个一起住习惯了,也喜欢大家聚在一起的那份热闹,于是就还住在我们原来的那个三室一厅的屋子。

小桂因为要和公司的大BOSS结婚,已经提前搬出去好久了,加上肖利,正好我们三个人一人一间屋子。

肖利看到我们回来也很高兴,跑前跑后,不住地问长问短。我和胖子只好含糊地回答他,说一起去外地待了几个月,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回来了。山庄的事是不能随便提的,否则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胡娜现在是公司的老总了,见到我和胖子后,对胖子的称呼也从胖哥哥到胖哥,再过渡到现在的王总了,对我到还是客气地叫一声王哥。

有胖子加盟,对这个公司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一方面是因为胖子操盘的能力,现在应该是全公司最高的,胡娜这种生手可以放心地把业务交给他来负责。另外胖子这回做的祝寿庄慢慢地也会在道上流传开,要知道这可是五大名庄之一,可以想见,对公司的形象必然会有极大的好处,肯定会吸引更多的资金来和公司合作。如果真是江舒燕这个女人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话,那她这步棋走得真是非常高明,令人佩服。

我到了销售部,几个员工见了我都有些讪讪的。他们都知道当初江舒燕给我加的一月十万任务的事情,这回看我过来当副经理,心里的感受都会很复杂吧。

销售部的经理姓马,很开朗的一个中年人,和我一样,比较瘦,有些江苏口音。他向我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销售部现在的基本情况。

原来公司的产品线现在已经从以前的办公OA软件,发展到了ERP企业信息管理软件。公司已经全面代理了几家大型ERP软件公司的产品,正在做员工培训和市场调研。由于现在公司没有什么大的操盘任务,所以大部分精力都用在软件销售这一块,以争取实现利润的最大化。听他的介绍,我心里不禁想起方达,他是第一个向我提起ERP这个名字的人,想不到公司现在已经开始销售这类产品了,而他却莫名地失足于公司的小楼。

到了中午,我和胖子到外边找了个小饭店。主要是需要碰一下头,交换双方对公司现状的感想。

“胡总,呵呵,我叫得真是不太适应,当初叫娜娜多顺嘴啊。”胖子好像还在回想去年的快乐时光。

“你就省省吧,今非昔比了。你不都当上副总了吗?怎么样?有江舒燕的影子吗?”我打断他的空想,直截了当地问。

“这个胡娜就是个标准的傀儡,现在我也明白了江舒燕的良苦用心,为什么会让她坐在这个位置上。因为胡娜能让江舒燕放心,要是换个能力强的,说不定江舒燕杀回来那天,早就一朝天子一朝臣了。而这个胡娜,根本就不具备那个能力,差得太远,溜须拍马倒是一绝。江舒燕很懂得驭人之术啊,不怪在一归山庄胜我一筹,的确不简单。你那边怎么样?没人难为你吧?”胖子大发了一顿感慨,最后才想起来问候我。

“还行,公司的业务拓展了,不过和咱们关系不大。我就是挂个名吧,估计也不会让我真的出去销售软件吧,那还不谈一个砸一个啊。我现在就等着你们了,看公司什么时候开始新一轮的坐庄。”我心里根本没认真对待过销售部的事情,关心的还是坐庄的事。

“当初那个奸细还是判断不出来,隐藏得真是够深的。”不知哪句话触动了胖子,他的思维又跳跃到了那个奸细事件上了。

“沙兰应该没有嫌疑了,这三个人还真是看不清楚。”我立即先替沙兰澄清一下,毕竟她的事唐居士已经和大家解释清楚了。

“还旧情难忘呢?别急,别急。我也承认,沙兰是不像了,可这三个人谁像啊?按说应该是胡娜,她现在的位置最高,得到的利益最大。可关键是她这利益是人家和江舒燕处好关系得来的,和张总那事没关系啊?小桂,老实孩子一个,看不出什么迹象。肖利,有点心眼,也有手腕,但没什么直接的证据,说白了还是一团乱麻。”胖子挨个分析,越分析越灰心。

“那就先别管了,慢慢总会水落石出的。我听公司的人讲,胡娜和小桂的婚礼就要举行了吧?咱们得送点什么礼物?”我突然想起这事,赶紧向胖子讨主意。

“你就别土了,婚礼就直接送钱吧,最实惠了。你送东西万一人家看不上,不是自己找没趣吗?妈的,这个胡总不会结完婚,收完咱俩的礼钱,再把咱哥们开除了吧?那可就丢大人了!”胖子好像让江舒燕算计怕了,连这种离谱的念头都能想得出来。

“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你现在这状态明显不对头啊?是不是别人结婚你受不了这刺激啊?”我看胖子居然有如此搞笑的念头,也不遗余力地打击他。

“说妒忌,是有那么一点点。她这一切来得也太容易了,一年前还啥也没有呢,一声声地胖哥哥叫着讨好我。现在可好,在市内高档小区买的大别墅,宝马也坐上了,我也成她手下了。没关系,胖子能想得开,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大家都是这样子,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点背时,恶心事一件接一件。这个社会,让大家越来越疯狂!”胖子大大方方地承认,我倒不好意思再多说他了。

接下来的几天,公司上上下下,各色人等,都在忙着胡总的婚礼。

能讨好公司老总的机会,除了我和胖子,谁会不上心呢?

胡娜特意和胖子打了招呼,让他给张总和老孔捎个信,邀请他们也来参加婚礼,毕竟两位新人都曾经是他们的员工。另外我和胖子猜测胡娜的想法,恐怕也是想和张总他们通过这个机会搞好关系吧。

张总得到消息后,也通过胖子传过话来,到时他们会准时参加的。

婚礼定在十月一日,现在是万事俱备,只等那一天的到来。

二○○一年十月一日,天气晴。

一对新人的婚礼开始了,神情还有些稚嫩、欣喜的胡娜,略有慌张却又木讷的小桂站在了一起,接受大家的祝福。

小丽是女方的伴娘,肖利是男方的伴郎。

司仪在尽职地背诵着台词,鼓动着现场的气氛。

台下的胖子神情复杂,可能是想起了李思和唐施芳的好事未成吧。我也在心中默默地回想,如果我和沙兰能走到这一步,那场面可能也和今天差不多吧。

世间从来没有后悔药,没有失忆丹,更不存在孟婆汤。

该来的总是要来,你只有接受,不论是喜是忧。

台上的新人已经在互相交换戒指了,小桂的神情略微有些紧张,胡娜的眼中尽是开心的笑意。

胖子和同桌的老孔在小声地打趣,好像在聊什么酒店的地下赌场如何好玩、刺激。张总静静地坐着,注视着台前的新人,眼神非常慈祥。

台上已经在开香槟酒了,大家起身热烈地鼓掌祝贺。

紧接着是切蛋糕,喝交杯酒,最后随着胖子的低声欢呼,婚宴开始了。

或者庸俗地说,可以动筷子开吃了。

老孔首先敬了胖子一杯:“恭祝王总高升啊!”

“少来这套,这不是骂人吗?”胖子根本不领情,但也一口喝干了。

胖子看来的确是准备把随的礼钱吃回来,胃口极其好。

新郎新娘开始逐桌敬酒、点烟了,胡娜看到胖子就紧张地一笑。胖子也非常争气,没有辜负她这一笑,大口吹气,导致胡娜点胖子这根烟足足点了能有五分钟,还是点不着,最后还是张总开口说情才算点着了。

“祝你们幸福,小桂以后要多操心家里的事情,胡娜也要注意身体。”张总只简单地说了一句祝福的话。

胡娜和小桂连声道谢,客气地应酬了几句,就又赶紧奔赴下一桌。由于刚才胖子这么一闹,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

婚礼快要结束了,有些宾客已经在提前退场。

我们这桌的几个人也都准备离开了,这时一个年轻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中等个,朴素的穿着,国字脸,长得很耐看。他慢慢地走到我们桌前,很有礼貌地一躬身:“请问哪位是张跃明先生?”

我看着这年轻人的面孔,感觉我好像在哪里看见过他,是在郊外的小楼那边?还是在M市,或者是在唐居士的一归山庄?

“我就是,你找我有事?”张总站起身来,客气地回答。

老孔跟着站了起来,手也条件反射地揣到了衣兜里。

“这是有人让我捎给您的,再见!”年轻人把一个信封双手递给张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我盯着那个年轻人的背影,脑中还在努力地回忆着,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他?

“终于来了!你们也看看吧。”那边张总已经从信封里拿出张信笺,仔细地看了一下,眼中精光一闪,又笑了笑。之后就把信笺顺手递给了我,自己又坐回到座位上,无言地沉思起来。什么内容,居然要我们也看一看?我疑惑地接过信笔,老孔和胖子也围了过来。

淡蓝色的信笺,内容不多,只有四行小字,一行署名,一共才十九个字。

资产化灰,沉沉成仙,逐鹿中原,一解恩怨。——闻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