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至冬深发艳葩,菊因秋后有黄花。
文心苦处奇方见,始信天公是作家。
却说耿家自泗国兄弟死后,棠、康、荆、合四位夫人俱是寡居。只有棠夫人无儿无女,原要与康夫人住在一处,将产业均分。后因朝议要与泗国公立后承祀,故此棠夫人不便迁移。康夫人这边,仍照泗国公在日之例,令五房轮流去与伯母为伴,非止一日,又是正统三年,棠夫人与康夫人商议:“与其教众侄妇来往替换,莫若在五房内接一房去,犹如过继的一般。一则可以代办家务,二则可以日久相托。侄儿耿朗,仍按五房轮流息宿次序,前往伯母家过夜。又可以不时察查内外。”康夫人与耿朗俱皆应允,只是五房内除云屏不可出继外,惟有在爱娘、香儿、彩云、春畹四人中推出一人。香儿得了这个消息,先在康夫人面前百般献好,耿朗身上万种乞怜。又偏遇顺哥染患瘟疫,两个月方好,复传染了春畹,几乎不曾出事。这期间,管门户的索妈妈在九畹轩看见梦卿,一惊得病而亡。
香儿因借这个缘由,便道东一所方位与六娘顺哥年命不合,若不迁移,恐有大害。且又二娘灵魂屡见,必是葬地不利,亦宜斟酌。耿朗心中大疑,便令地理先生看了东一所,又去看梦卿的坟。那地理先生原是有名无实,一味奉承道:“土脉滋润,草木畅荣。来龙迢遥,结穴端正。
真吉地也。至于东一所住宅,想是与夫人公子年命有碍,不然为何屡见怪异?”耿朗越发疑心,又令《周易》先生占算,那先生用三个金钱摇动,依次摆去,一连六次,口内念道:“折、折、折、折、单、折。”一一写在纸上后,又配了日月干重,乃攒着眉道:“卦得《比》之《蹇》鬼持世爻,恐有丧服之忧。”耿朗大加疑惧,香儿又私向耿朗道:“若论年命,三娘与我俱合。住的方向不对,住了这些年,并无一毫灾异。这分明是信者有,不信者无。然东一所毕竟有些蹊跷,地理说不好,占卜亦说不好,俗语云,宁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免得后来追悔。”耿朗道:“你与五娘,宜于东边。三娘、六娘,亦于西边。你四个何不对换了?”香儿道:“我原有此意,只是三娘、六娘,俱未想到。我要强强的去换,知道的说我一举两得,不知道的必说我欺大灭小,我所以在你面前并不敢提出一字。”耿朗道:“三娘、六娘,不是不知事的人,你何妨早言?可太强。鬼神疾病,乃人间常事。
倘或搬到西边来还是不吉利,岂不怪我多事!所喜者,西一所独门独院,又有花厅,又有花台,三娘爱清净好游戏,正该居住西厢内。南有花厅,北有高楼,六娘顺哥乳母侍女分开居住,你去时亦省却多少嘈杂。我这些话并非沽名讨好,亦不是舍己从人,不过为一家和顺而已。”耿朗深以为然,禀知康夫人,亦说有理。正在商议迁移,彩云亦私向耿朗道:“大伯母家除了大娘,是我们四个应去。三娘乃大娘帮手,六娘又有顺哥牵连,四娘早已与你说明,独有我一人无依无靠。西厢一所,已是居住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