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陕抚晏公,接了圣旨,着他在秦地选举将材,无论已仕未仕、本省及侨寓之人,但能提兵灭寇,即行荐举奏闻。限以两月之期,不准迟误。

  这晏公接旨后,细想一遍,并无所知之将才,从何处保举,实在为难。那知吴公已闻其事,阅过邸抄,心中大喜。想道:这真是天从人愿,藉此可以复仇,除去一害。而且冠冕堂皇,旁人说不得闲话。若不乘此时下手,等待几时?主意打好,即乘轿往拜晏公,晏公请会。

  两人本是同年,素称知己,无话不说。晏公请进吴公归座,谈了些近事,说到旨意下来,着他举荐将才,又是钦天监所说将星现在西方,应于秦地得人,所以天子特旨,命抚臣荐举。如今陕西那些武官,平庸无甚出色,至未仕之人从何处去访察,这真是一件难事。吴公闻言道:“公祖同年要将才却也不难,只要结实写一奏折,请皇上重用其人,管保成功。”晏公闻言,惊喜非常,遂问道:“奏折容易,其人安在?果是将才否?万一偾事无功,这荐举之人难逃公道,此事非比儿戏。非有真才实学者,弟不敢滥荐也。”

  吴公道:“那钦天监说的将星出西方,应其人在秦,如今秦中果有其人,荐举出去,用与不用,由朝廷做主。折内申明,但能知其人有才,能否成功不敢决定,请旨召入,面试云云。若皇上竟不召见,就教他领兵,他日偾事,早有言在先,何罪之有?”晏公闻言,如梦方觉,喜笑颜开,说道:“不错。但其人果是何人,乞明白示知住居,弟往拜敦请。”吴公道:“不是别人,即小婿屈翰林也。”

  晏公闻言,呆了一呆,说道:“老兄还是顽话,还是真话?”吴公道:‘焉敢戏谈?”晏公道:“屈太史文章华国,是文臣出色之员。那行兵交锋,恐非所长。况且是吾兄爱婿,怎好令他从军?弟若荐举,日后令爱闻知,岂不怨恨于我?这个断不敢保奏,还请另择一人。”吴公道:“公祖你以貌取人,难怪以小婿为书生,那知他曾受异人传授,深通兵法,虽无千钧之力,却能运筹帷幄。昔韩信一懦夫耳,而能定三齐败项羽,岂专靠一刀一枪上阵争战哉?弟曾与他算过命,命中有武功封侯之兆,所以才托你荐举也。只管放心,小女与内人决无怨言。”

  晏公道:“原来屈太史是文武全才,弟真是有眼不识英雄。若非吾兄指示,弟还在梦中。既然如此,一二月内弟即缮折奏闻,请旨召用,如何?”吴公道:“此所谓一举两得。又是为国,又是提拔后进,连弟也叨光不浅。”

  两人又谈些闲话,晏公道:“郑皇亲现已收禁,吾兄仇人已去,何不出山?”吴公道:“弟年已六旬,功名富贵,视若浮云,只望在家受享清福,较之开府中丞更觉快乐,何必又令人呼冯妇也?”语毕别去,归家一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