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扈家出来,武大便又去找李应。
对于李应,武大可就没那么有信心了。
毕竟,武大与扈三娘有那一层关系在,扈家不支持他,又支持谁?但他与李应,没有丝毫关系,只有兄弟江湖义气在。
到了李应的家门口,武大让李家下人去通报。
等了片刻,李应匆匆迎出门来,喜形于色道:“哥哥,你怎地来了?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武大笑了笑,一边走,一边道:“李应贤弟,你在家作甚?”
“叫哥哥笑话了,我正在家中学习哥哥传授的术算之法,尤其是练习书写那个阿拉伯数字……”李应笑道。
武大点了点头,一脸赞赏:“李应贤弟,勤学苦练,孜孜不倦,不错,不错。”
在《水浒传》原著中,这李应,身为李家庄庄主,颇善经营之道,产业繁多,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箱笼家具,牛羊骡马等,不计其数,人称李财主。
后来此人上了梁山,迫于形势,不得不将自己的这些财产全部贡献出来,最终换来排名第十一位的座次,与柴进一道,总管山寨的钱粮金帛。
可以说,此人在经营方面颇有几分天分。
如今,武大主事梁山,自然会对此人予以重用,非但没有让他捐献全部财产,反而让他与柴进一道,继续掌管梁山的钱粮金帛,还传授二人科学而有效率的会计做账之法。
自那之后,李应便像是着了魔似的,整日扎进知识的海洋里,好学不倦。
“哥哥谬赞了,可惜小弟才疏学浅,很多地方,都未能掌握透彻,真是惭愧得紧。”李应叹道。
“无妨,贤弟若有甚么不明白的,大可以问我便是。”武大笑道。
“既是恁地,那便叨扰一下哥哥了。”
李应也不客气,随即将自己心中的一些有关会计做账的疑惑说了,武大一一作了耐心而详细的解答,听得李应霍然开朗。
事后,李应对武大自是一番感激。
武大一笑而过,表示无妨。
“是了,哥哥来我家,莫非有甚么要事?”李应忽地问道。
来了,正题来了!
武大不动声色一笑,反问道:“贤弟,先问一个问题,你认为,历朝历代,包括当下,民不聊生,贼寇四起的根源,是甚么?”
“朝廷无道?”
“非也。”
“皇帝昏庸?”
“非也。”
“官逼民反?”
“非也非也。”
“那究竟是什么?”
“简单,土地兼并。”武大笑了笑。
“土地兼并?”
李应一脸疑惑的神情。
“不错。”
武大重重地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
“纵观历史上的无数次王朝更迭,无一不是从农民暴动开始,像秦朝末年的陈胜吴广起义,东汉末年的黄巾起义,乃至于隋末的瓦岗起义,一桩桩,一件件,最终都导致天下大乱。而这根源,正是土地兼并。”
“这土地兼并的后果,首先不必说,是导致许多靠土地吃饭的农民衣食无着,沦为佃户,而更多的,却沦为流民。”
“其次,朝廷赋税、徭役减少,威胁到朝廷的治国根基。纵观这大宋一朝,更是放开此一政策,导致大量土地集中在地主手里。”
“当然,这并不影响宋廷的财政收入,因为它实行的是两税制,也即是按照土地收税,而非人口收税。”
“但是,这物极必反,这产生了一个极为严重的后果,那便是很多农民无地可种,不得不沦为流民,甚至落草为寇,为祸一方。”
“你看我们梁山,之所以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聚众上万,就是因为大量流民入伙的缘故,不是么?”
说完,武大看了李应一眼。
李应点点头,道:“哥哥所言甚是。不过,哥哥与我说这些,莫非有甚么用意?”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武大打了个响指,笑道:“贤弟,你我是要做大事的,将来一统天下,开国立邦,希望的便是长治久安,是也不是?”
“不错。”
“那好,不知贤弟你有何高招,教我杜绝土地兼并现象?”武大笑道。
“这……”李应有些为难,“哥哥,小弟才疏学浅,能有何高招?更何况,此事非我职权范围,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啊。”
“哎,贤弟,此言差矣。”武大摆摆手,“如今你掌管我梁山钱粮金帛,将来说不定便是我户部大员,负责全国的税收,事关国体,岂非你职权范围?李应贤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说完,他笑眯眯地看着李应道。
他这分明是给李应下套,就看他接还是不接了。
他若接,便好,若不接,也没关系,武大还有后招。
李应摸不着武大的脉门,小心翼翼地道:“哥哥,小弟真的才疏学浅,着实想不出甚么办法来。若哥哥有甚么高招,便请说来,让小弟一解茅塞。”
滑头!
武大暗自好笑,道:“其实,办法也忒简单,那便是将全国的土地,收归公有,禁止买卖,但是,允许以家庭为单位,进行承包。换句话说,承包之人,只能有使用权,却无所有权。如此,方能保证国家税收,又能保证耕者有其田,不至于沦为流民,落草为寇。”
李应点了点头,道:“哥哥,此法倒也不错,不过,据我所知,北魏至唐初时期,曾颁布过均田制,起初确实对土地兼并现象起到了遏制作用,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不错。归根结底,还是当时的当权者,并没有彻底废除土地私有的国策。像皇家有皇庄,士大夫有私田,假以时日,地方豪强便纷纷效仿,甚至不惜依附皇家、权臣为靠山,大肆圈田,久而久之,这均田制自然形同虚设。”武大沉声道。
“那听哥哥的意思,不知哥哥该如何杜绝这种现象?”李应问道。
“要杜绝这种现象,也不是没有办法,倒是需要贤弟相帮了。”武大笑了笑,笑容充满了奸诈。
李应被他的笑容弄得心里发毛,道:“不知哥哥要我如何相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