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高俅放下榜文,询问张叔夜道:“军师,如今我二十万大军已进驻登州,要不明日一早便挥军杀入济州,收复失地,如何?”
张叔夜一听,急道:“大帅,不可。”
“军师,这是为何?”高俅愣道。
“大帅,我二十万军初至登州,立足未稳,又不明敌情,不宜贸然进军济州啊。”
张叔夜急忙阻止,接着劝道:“大帅,更何况,眼下奉旨前往济州梁山招安的钦差范举范大人,仍在梁山与梁山贼寇洽谈招安事宜,我们若于此时动兵,已然失信,叫天下人如何看我等?如此岂不有损朝廷颜面?”
“军师所言甚是。”高俅沉吟半晌,不住点头,接着道:“那依军师之见,该当如何?”
“大帅,我还是那句话,三分军事,七分政治。我们既然要用兵,至少也得等我们与梁山贼寇谈判破裂之后。”
“那眼下,我们该如何行事?”
“以我之见,不若先派我去梁山,与钦差范大人接洽,了解一下谈判的最新进展……”
“这如何使得?若是梁山贼子对你不利,将你扣押,岂不坏本帅大事?”高俅急道。
“大帅放心,我此去梁山,并不公开身份,而是秘密前往。”张叔夜急道。
“可是万一……”高俅仍有些顾虑。
“大帅,实不相瞒,此番我去梁山,还有一个目的。”
“甚么目的?”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此番去梁山,主要是想会会梁山贼首武大,加深一下对武大的了解,说不定,今后我们与武大对阵,多少能针对其弱点用兵。”张叔夜正色道。
“原来如此。”高俅见劝他不住,便叮嘱道,“既然你要去,那本帅就不拦着了,不过,务必要小心。”
“大帅放心便是,我此去定会小心谨慎。”张叔夜点头,“不过,我听说梁山细作无孔不入,为了不让他们察觉,我走之后,会留下一名替身,迷惑梁山细作。”
“好,为了做得更逼真一点,本帅会照旧召见你的替身,商议军机。”
“大帅英明。”
……
次日一早,张叔夜便乔装打扮,化名张霖,带了十余名对济州情况较为熟悉的随从,同时公开打着宋廷招安的旗号,策马往济州梁山而去。
一路上,张叔夜发现,各村各庄都有小拨人马,手持兵刃,在远处警惕、窥伺。
张叔夜也不在乎,因为他早已判断出,这些小拨人马,其实就是梁山的乡勇队,不值得大惊小怪。
不过,越深入济州,张叔夜渐渐不淡定了。
原因很简单,他发现,这一路上的每村每庄,均存在乡勇队神出鬼没的踪迹,可以说,己方一举一动,均在乡勇队的监视之下。
“这梁山武大着实不简单,虽说他们正规军人马不过数万,可这每村每庄都组织有乡勇队,算下来,这整个济州少说也有数十万乡勇队吧?”
“这乡勇队的战力,或许不强,但是,如此众多的乡勇队,充当眼线,支援后勤,保卫一方,倒是绰绰有余。”
“另外,有了这乡勇队,梁山军便有了充足的后备兵员,即使战损较大,也可以及时补充。”
“如此制度,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令人佩服。”
张叔夜暗暗感叹道。
忽地,前方探路的随从高声道:“张大人,前方有人拦路,该如何是好?”
张叔夜闻言,抬头望去,却见上百村民,手持扁担、锄头、棍棒和刀剑等五花八门的各种粗糙武器,将己方拦住,不让过去。
张叔夜随即下马,走上前,对众村民道:“各位乡亲父老,勿要紧张,我等乃是朝廷所派使臣,前往梁山水泊,还请乡亲父老让开一条路,让我们过去。”
为首一青壮村民哼声道:“就知道你们是宋廷派来的使臣,否则我们早将你们抓了。听好了,我们村眼下正在大兴土木,涉及不少机密,你们不能过去,要绕道才行。”
“绕道?”
张叔夜顺着那青壮村民所指的方向望去,却见前方不远的一处村庄,果然正在大兴土木,其中,一座座高大的建筑拔地而起,蔚为壮观。
“不准看,赶紧走,赶紧走……”
那青壮村民喝道。
张叔夜无奈,只得领着队伍绕道离开。
其实,对于这高大的建筑,张叔夜早已心知肚明。
这数月来,朝廷派出的细作早已将这种高大建筑的情况,汇报给了枢密院。
身为枢密院秘书少监的他,对此再熟悉不过。
这种高大建筑,正是用钢筋混凝土筑成的碉堡工事。
此前,朝廷大军屡屡进攻,之所以战事毫无进展,便是这些高大坚固的碉堡工事阻挡所致。
为此,朝廷派出的细作,一直都在设法弄到这种碉堡工事的技术工艺,尤其是水泥的配方,可惜,梁山方面对此防范极严,朝廷最终一无所获。
远离了那处村庄后,张叔夜领着队伍继续赶路。
这一路上,到处都在大兴土木,看得张叔夜暗暗鄙夷:“这梁山贼子也忒小瞧我朝工匠了,殊不知,我朝工匠早已仿制出了大批火炮和炸药,威力极大,一旦使用,这小小的碉堡工事,还不给夷为平地?”
黄昏时分,队伍出现在梁山水泊。
守在此处水寨的童威和童猛兄弟,立刻带兵围了上来,不过,当得知张叔夜一行人来意后,随即安排船只,将他们护送到梁山。
张叔夜一行人在金沙滩下船,钦差范举等人听到消息,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见着范举,张叔夜当即躬身施礼:“下官张霖,见过钦差范大人。”
范举并不认识他,也不知他底细,赶紧将他扶起,道:“张大人,快快请起。”
二人寒暄一阵,范举这才小声道:“张大人,我收到消息,高太尉领了二十万兵马进驻登州,可有此事?”
“范大人所言不差,确有此事。”张叔夜道。
“眼下我们仍与梁山方面洽谈招安事宜,朝廷为何又派高太尉领军前来?”范举追问道。
“自然是给范大人撑腰。”张叔夜笑道。
“此话怎讲?”范举一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