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广蜀县城的霓虹灯闪烁着诱人的光彩。

晚饭后,圆滑和重飞各自手里提着一瓶纯净水,漫步在滨河路上。

圆滑心平气和地问及重飞:“现在你在公司怎么样?”

重飞平心静气地告知:“可以,常流对我恩爱有佳,公司给我报销学费,让我参加电大的函授学习,同时委任我担任开发部副经理、第九工程队的队长。兼职兼薪,我现在的工资报酬是年薪六万元。你呢,你的情况如何?”

圆滑也毫无保留地坦诚相待:“我的处境也相当乐观,龚才伦奖赏给我总厂5%的股份,现在虽然我的职务任然是厂长助理,除了三万元的年薪,年终能够得一笔厂里的效益分红,估计和你的收入差不多。”

重飞推心置腹地谈感想:“这些老板能够慷慨大方的关照我们,我们就应该感恩图报,踏踏实实地做好工作,感恩戴德。”

圆滑迷惑不解地问道:“难道你真的只想挣工资?改变了原来借用办旧厂建设办手续的机会捞一把的计划吗?”

重飞心驰神往地倾吐对近期内发生的一些事情的感悟:“最近,发生在姜成品身上的事,让我感触很深。当初,他在白阳镇担任镇领导时,呼风唤雨,唯利是图,即使他得到金钱地位又如何?为办竹筷厂的事,把他弄得声名狼藉,尤其是现在,他患鼻窦癌之后,更是悔之晚矣,成天心如止水,万念俱灰的躺在病**。特别是刘佚、严文政、陆水等人,虽然没有捞取外款,他们只有国家发的工资,我发现每天都是过着衣食无忧,舒心快乐的潇洒生活,谈天说地,快活自在,我看透了,准备用积蓄的钱,在白阳镇买一套住宅,买两个商辅,把全家人都接来,做点小生意,过安居乐业的日子,真的不想过哄骗过日子的事了。”

圆滑讪笑道:“你啊,现在的心态是幡然醒悟呢还是愚不可及,简直是中了这一伙人的毒了,你也没有认真想想,现在物价天天涨,人民的生活水平不断在提高,原来在农村修楼房,现在往城镇挤,我们现在手里的钱买了房子后还能养活一家老小,做噩梦!不要坐井观天,我们还这么年青,不能过这种老态龙钟的日子,只想在家吃粗茶淡饭,真是没出息。”

重飞还是苦口婆心地开导他:“表哥,你细想想,我的外公、外婆,他们腰缠万贯,到了你爸爸的手里,也是富甲一方,后来又如何?我们是一个普通农民的子女,能够挣到现在这种地位已经很不错了,一年的工薪收入高于有正式工作的同龄人,大不了在买份保险,老来不能工作时有生活保障。还要贪图什么?”

圆滑点燃了一支香烟,仍然固执己见的劝导他:“我们原来商量的,在办理旧厂搞商品房开发的机会,争取从中捞取一把,又不是抢老板手里的钱,是在他们的盈利中抠出少量的钱,如果我们有这么好的机会,该赚钱不赚,老板这笔生意做下来,至少要赚取几百万,还有可能上千万。再说,那些手握审批图纸权力的人,光是凭借我们的一张嘴,不给他们送红包,就是一张小嘴说得口若悬河,口干舌燥,他们能行方便之门吗?如果我们上班的企业,一旦破产垮掉,我们又到那里去赚钱?现在养家活口,那样能离开钱?如果老年人患病睡在医院里,就要我们用钱去换人命!我们的生存之路在何方?市场经济,市场激烈竞争,任何企业的随时都面临生死存亡的风险因素。原来那些红得发紫的军工企业、国营企业,现在有多少下岗职工?前车可鉴,我们是否应该把握机遇,巧取豪夺?捞一笔算一笔,你自己好好想想嘛。”

重飞被圆滑振振有词的剖析,也感到毛骨悚然,心惊胆战:“让我仔细想想再回答。感谢表兄今天的招待哟。”

圆滑看他举棋不定,补充启迪道:“举手之劳的事,能否把握,全在一念之间,古人说得好,晴带雨伞,饱带饥粮。要想一家人丰衣足食,一定要有充足的资金作后盾,我们可是没有国家提供退休金的保障的人喽。”

重飞反问道:“假设我同意你的意见,在送红包时虚报费用,所得之钱如何安排?”

圆滑不假思索就回答:“还是我们原来商量的观点不变,从龚厂长手里弄出来的钱,我们当然是平分秋色。要想把这个钱弄到手,必须要我们俩一起给他汇报,才能排除他的怀疑,如果任何人单独行动,他绝对不能相信。他虽然给我谈话时,口头承诺,让我负责办理此事,同时授权我可以表态确定送红包的事,这样的大生意,捞少了难得开口,捞多了他舍不得。只有我们两个联手,才十拿九稳。”

重飞却仍然犹豫不决:“龚才伦和常流是同学,一旦他们之间碰头,我们的事被戮穿,凶多吉少。”

圆滑不以为然:“你把这事看得太复杂,他们碰头我们也不怕,你们公司经常要办这类的业务,轻车熟路。我们厂难得搞一次商品房开发,经办人固然要刮目相看,狠敲一回,这就是最好的托词。即使是他们为这件事碰头,常流不一定能为此事出面说情,这样的事染指的人多了,有很多弊端,查出一个就要牵一大串出来,再说,常流要经常求建设局的人,找别人的次数多了,自己也有难言之隐。经办人也要为自己打算,国家的法网戒备森严,行贿受贿是同样的罪过,他们也害怕被人戮穿,丢了工作还要坐监狱。正因为这样的事难登大雅之堂的丑事,更不敢光明正大地抖出来,我们才有机会下手,我们钻的就是这个空子。就算是东窗事发,他也只好吃哑巴亏,不敢把这样的事捅马蜂窝,倘若谁敢这样做,我们把责任往龚才伦身上推,他丢钱丢面子威信扫地,还要承担法律责任,他现在是腰缠多少万贯的企业家,舍得吗。我们只是打工跑腿的,拍拍屁股可以干干净净的脱身。”

听了圆滑的话,重飞虽然有些心动,却仍然担心:“人家赚钱是合理合法,有这样的机会该他们赚。”

圆滑不以为然:“土地是国家的,他们是凭运气赚钱,我们就是要借用一下子他们的好运,发点小财。”

重飞在他苦口婆心地劝说下,终于动摇了:“既然如此,我先打听一下具体途径,再初略估算一下实际经办价款,再商量我们增添的水份,我们统一口径后再请示龚厂长,他表态后我们就跑这档子事。”

圆滑通过算账的方式,再三给他鼓劲:“我们还要通过计算增加商品房面积和增加收入的账,促使龚厂长心甘情愿的上钩。”

这时的重飞,完全被圆滑劝诫成功,心悦诚服地点头:“你做好龚厂长的工作,我就做好摸底探路的工作,有了结果,我们再联系。不过,我再三提醒你,虚报出来的钱,我们之间要绝对平均分配,谁都不能耍心眼喽。你如果耍心眼,我这辈子就绝对不会谅解你。”

圆滑提醒他:“你放心嘛,我们毕竟是亲血表,血管流着同样的血,你没有必要提防我。不过,有件事我得提醒你,我们在办这件事的时候,绝对不能在电话里细说,要商量,也只能找一处僻静之处面谈,预防万一。”

重飞点头赞同:“好吧,我把运作途径了解好这后要约你,就说约到一起喝茶,你就明白是谈这事,地点临时确定,不能老在一个地方,免得碰到熟人。”

圆滑护议:“对,就应该这样。我们两个办这件事,对家里的人都不能透半点风声,防止他们说漏嘴,到头来,落个羊肉没吃成,惹一生骚味。”

重飞诚恳答应:“我每次回家,老母亲都要唠唠叨叨的叮嘱一番,你要老成持重的做事哟,我们宁愿吃粗茶淡饭,也不能让人说三道四的,有损重家的清誉哇。”

圆滑反过来安慰他:“老人嘛,她是长期在农村生活,朴实无华、正义、真诚,有情可原,这是多年来积累优秀的传统美德,也是最值得我们崇敬和学习、传承的优秀品质。好了,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我请你去喝夜啤酒。”

重飞连忙推辞:“算了,今天中午、晚上连续喝了两台酒,现在我的头还有些昏沉沉的,现在去喝夜啤酒纯粹是花钱买罪受,不去了,回去洗漱后就睡觉。”

新的一天来临,刘佚上班后,来到办公室,打扫、擦拭清洁卫生,打开热水器,坐在办公桌前,整理会议记录,阅读文件。他等到热水器的水能泡茶时,泡了一杯茶。他拨通唐局长的电话:“唐局,您现在是否有时间?”

唐局长温情脉脉地寻问:“刘局,有事吗?”

刘佚笑容满面地征求意见:“我想在您有空余时间,向您汇报关于旧工业园区转办用地性质之事。”

唐局长及时回复:“到我办公室来,我们共同研究。”

“好的,我马上就来。”刘佚说完,便将文件、笔记本收入公文包中。他一手端茶杯,一手提公文包,走出办公室,关上办公室门,来到唐局长的办公室。

唐局长客套的招呼:“刘局,请坐。”

刘佚在唐局长坐在的办公椅对面的椅子上入座后,从公文包取出一份带红头字的文件递给他:“这是县政府关于清理核实旧工业基地用地性质的文件,应该及时贯彻落实。”

唐局长接过文件,认真阅读了关键章节,领会了文件的精神实质。便认真询问:“昨天,你去参加县政府召开的专题会议,县政府有什么要求?”

刘佚翻开工作笔记本,简明扼要的汇报:“县委、县府召集计委、建设局、国土局、财税局分管国有土地主任、局长专题会议,竹成林副县长传达了县委、县府的决定,这次是统一规划工业园区大搬迁,统一规划、统一缴费标准、统一办事程序、统一办理时限、会议决定,半年内之内,如果旧工业基础的土地转办用地性质,从工业用地转成了商品房建设用地,允许原业主在原占地面积搞商品房开发,前提条件是手续齐备,如果不能在限期转办手续,这些土地将公开挂牌对外拍卖,由我们建设局最后把关。会议要求,今天务必将会议精神及时传达贯彻到应搬迁业主。这次会议在我们局召开,竹成林副县长要出席会议,涉及到的单位派分管领导和相关股室的负责人参加,新闻媒体要派记者进行采访报道,电视台要派记者对会议摄像直播。”

唐局长表态:“我们按照县委、县府的统一部署,马上安排办公室发组织召开原工业基础应搬迁业主紧急会议的通知,业主到后先由办公室主任负责签到。今天的会议由我主持,你传达贯彻会议精神,参加会议的业主人人表态,我提点要求,最后请竹县长对此项工作作强调。安排相关股室的负责人参加,办公室人员一定要做好这次会议的记录归档工作,防范业主们秋后算账。”

刘佚恳求道:“我是外行,只能按会议精神和文件要求死板硬套,在讲话和安排工作中,难以避免会出现差错或漏洞,在你提要求的时候请您予以补充完善。”

唐局长笑呵呵地答道:“刘局,你就别谦逊了,如果不是年龄关系,你绝不会屈尊副职的,这是行政事务,你就按县委、县府的要求大胆的安排贯彻,我提要求的时候从业务角度予以完善。并且,还有竹县长扎墙子,怕啥子。”

属于乐观主义者的刘佚笑逐颜开的接受:“有您这句话,我踏实多了。好吧,我马上就去安排办公室发通知。”

常流身穿工作服,在白阳镇新开发的工业园区工地上检查指导工作,王工程师、重飞陪同他看了施工队材料的摆布,各类工种的工人们井然有序的忙碌,赞不绝口:“小重,你能迅速进入角色,不错。”

重飞谦虚谨慎的回答:“工地上的事,多亏有您这位舵手把关,在人员安排时提前警示邓队长,邓队长的确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划拨给我们工程队的几乎都精兵良将,业务精英,说到头,还是有您决胜千里指挥若定的决策英明起关键作用。”

王工程师积极向常流荐举:“重飞在从事建筑事业的工作上,是可建树之才。”

常流关切地问:“姜成品的病情如何?”

重飞温情脉脉的将姜成品的病情汇报,惟一没有讲出自己只送了三千元慰问金的事:“他的鼻窦癌处于中、晚期,尤其是精神状况最差劲,完全是沮丧、颓废的表情,几乎是处于万念俱灰,求死的精神状态,如果他继续这样郁郁寡欢的活着,病情会日趋恶化。我去的时候,建设局的刘佚副局长,公安局治安大队副大队长严文政和陆水夫妇也在场,他们千方百计地逗乐,姜成品仍未摆脱思想上的困境,只是面目可憎的苦笑。我代表公司请他们吃饭时,他们几位把劝姜成品能放下思想包袱这项艰巨的任务托附给房达兰。在我们临走前,让我转达对您和全体员工的谢意。”

常流听了重飞的汇报,悲喜交集地夸奖:“小重,你这件事办得好,处理这些事,就是要灵活机动。”他刚讲到这里,手机铃声响了。

“常总裁吗,我是龚才伦。你在那里,我有急事与你商量。”电话里传来龚才伦厂长紧急约见的要求。

“我在你们新厂的建筑工地上,是你过来还是我到你厂里去?”常流沉着应对。

“我在赶往新厂工地的路上,请你在工地上等到,我马上来。”对方阐明自己的行踪。

“行,你来吧。”常流爽朗答复后,给二位随行人员安排:“龚厂长要来和我商量事情,我到保卫室去等他。王工程师、重飞,快到月底了,你们去与各工种的组长核实一下这个月的工资总额,我好安排财务部与银行联系拨款的事。”

重飞征求常总裁的意见:“午饭是在工地伙团吃吗?还是到饭馆去吃?”

常流沉思默想后表态:“就安排在工地的伙食团吃工作餐。一般情况,不是重大的商务谈判,我们要尽量和员工打成一片。”

王工程师和重飞点头同意,二人便按照他的吩咐去落实这两件事。

龚才伦和圆滑乘坐着一辆小轿车,在工地门卫处停靠后,走出小车。他俩手提公文包,朝着施工现场走去。

常流喜笑颜开的上前与他们握手言欢:“欢迎二位光临。”

龚才伦心急火燎的道明来意:“我刚才到建设局参加紧急会议,主要内容是关于旧厂土地必须及时办理使用性质变更,原来我们的旧厂属于工业用地,现在,要办成商品房用地,如果半年内,不能完善土地使用性质变更手续,国家将会收回这片地将,并公开挂牌拍卖。”

常流感觉到事情紧急,紧锁双眉:“既然县上作出了明确的决定,这件事不能拖沓,事关重大,必须要落实人员专门办理此事。我建议,我们各派一人,专门办理此项事情。并不是我小器,办理土地使用性质变更的费用应该由你们全部承担哟。”

龚才伦欣然同意:“办理土地性质变更费用我们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这件事迫在眉睫,我安排圆助理全权负责,一定要在限期办好土地性质变更之事,否则,看到银子化成水。”

常流慷慨陈词:“好吧,我就派开发部副经理兼第九工程队长的重飞专门负责此事。事不宜迟,今天下午就开始运作,我马上把重飞喊来,分配任务。别急,只要我承诺了的事,绝对让你满意。我们先到保卫室去研究一个初步的工作思路。”他们一边交换工作意见,一边朝保卫室走去。

常流拿出手机,拨通重飞的电话:“小重,你和王工程师马上到保卫室来。”

王工程师和重飞便及时赶赴保卫室。

阳军主动给常总裁一行数人泡茶。然后,便在门口履行保安职责。

常流喝茶后,开门见山的道明意图:“‘才伦纸品印刷厂’旧址,要及时办理土使用性质由工业用地变更为商品房用地手续。这件事龚厂长和我商定,由重飞协助圆助理集中精力、集中时间办好这件事。同时,重飞还要协助在办理过程中,凡是与我们签订了旧址建筑合同的单位,一并协助他们办理好土地使用性质变更手续。王工,您对这项工作轻车熟路,给他们指点指点迷津,第九工程队的建筑工地之事,暂时由您操心兼顾到。具体事情我单独交涉。”

王工程师苦恼地摇头:“县委、县府出台了政策还好办点,也许费用要低些,这宗土地的手续全部办好,要经过的关口不少于十道,将工业用地变更为商品房建设用地,其实办理这件事情,是公开的秘密,正规非正规渠道花的钱,至少花百万元以上。如果要想增加建筑面积,减少空地绿化空间,花费更大。龚厂长,您要有心理准备哟。圆助理、重经理,这可是受气、跑腿、看脸色、送钱、受罪的苦差事哟,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哇。”

龚厂长谦虚谨慎地咨询:“算总账,我们办完手续,开发售房后,是亏本还是赚钱?”

王工程师笑谈:“毫无疑问,绝对赚钱。这宗地开发出来,管理科学,营销措施得力,就按您承包我们公司承建的价格计算,您们将获得纯利润在六百万至一千元万之间。如果过关时,官员们心慈口软,您就能多赚点,如果他们胃口大,您就少赚点。”

龚才伦慷慨陈辞:“既然是这样一项可观的效益,该投入的费用我会毫不吝啬的投入。圆助理、重经理,我不问过程,只问结果,只要是用于变更手续的钱,该开支的必须开支。过关时,只能顺其自然。”

圆滑听到王工程师介绍情况,龚厂长表态后,明确表态:“为了两家公司的利益,我们受点委屈也无所谓,尽量争取顺其自然的把土地使用性质变更的事落实好。”他心里在盘算着,受点委屈是小事,我们从中能赚钱,受点委屈,值。

重飞表态:“我乐意接受任务,我把即将受到的委屈,当成是对自己工作中的一次磨砺。一定竭尽全力与圆助理协同作战,完成这项任务。同时,帮助与我们单位签订了旧厂建修合同的单位跑腿,牵线搭桥。”

王工程师便毫不保留地将办理过程中,要找的人,要经历的程序,细致地告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