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停在原地,颤抖着手把针管丢在地上,身后的两名枪手从他身边走过,不约而同扭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尽是惊异,但他们没有停留,先打倒刺蛇的人,将得到双倍的酬劳。

安平看着两人走出了十多米,感觉着体内慢慢涌起的兴奋,计算着进入兴奋状态的所需的剩余时间,当他再次迈动脚步的时候,潜伏在墓地周围的十多个枪手已经尽数到场,身影在墓碑间若隐若现,形成一只大包围圈,向着那黑衣男子压过去。

墓碑前的黑衣男子大概察觉到了异样,身子半转过来,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头花白的头发来,看清情形,转身向墓园一角的小山坡上走去。

奇异的紧张气氛弥漫开来,所有人的脚步都在逐渐加快,安平紧走两步,手掌伸进口袋,握紧了手枪冰冷的握把,那是一种特制的枪支,发『射』的是强力麻醉弹,『射』程虽然只是二三十米左右,但那麻醉弹十分厉害,据说连大象也顶不住几颗,用在近身作战已经足够有余。

两支狙击枪长长的枪管,分别从墓地左右两侧的小楼楼顶伸出,枪口跟随着黑衣男子的步伐缓缓摆动,这两个狙击手是行动的基本保障,在发生意外,无法活捉刺蛇的情况下,有这两个人在,起码还能要了他的命。

安平当然不希望发生这种情况,眼前这个黑衣男子,是他目前了解父母死因的唯一希望,因此,只能要活的!他把枪掏了出来,甩开腿开始奔跑,血雾已经腾起,目标就在眼前,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纷『乱』的脚步声在墓园里震『荡』回响,一干枪手都或快或慢的跑了起来,黑衣男人的脚步也在加快,他的身子弯了下来,借着墓碑的遮掩忽隐忽现,这移动的脚步看似简单,其实,要在奔跑中把周遭地形的掩护作用利用得如此完美,绝对是经过千锤百炼出来的步伐与反应。

这人年纪契合,身手高明,安平心里已经肯定,他应该就是刺蛇无疑,脚步不由得又加快了几分。

跑动中,刺蛇靠近了包围圈一侧,那里是一段坡道,正面只有一个枪手负责防守。凹下的坡道挡住了两人的身影,两声枪响传出,都是声音不大,但经验丰富的枪手却可以听出其中的分别,略带些尖利的破空声的是特制麻醉枪『射』击的声音,而比较压抑沉闷的,是带消声筒手枪『射』击的声音。

枪声过后,坡道凹处沉寂下来,没有哀叫声,也没有人『露』出头来,围过来的枪手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向前,有几个谨慎的,甚至趴倒了在地,开始匍匐前进。

安平的脚步却仍旧维持着极有节奏感的轻快,手枪平举在胸前,他离那坡道不过十来米距离了,这种距离对正处于特殊状态下的他来说,根本就没有瞄准的必要,只要依靠身体直接的反应,就可以进行精准的『射』击。

还有十米了,淡淡血雾中,一马当先的安平看见那坑道中『露』出了两支漆黑的枪管,脑中念头一转,身体就做出了反应。

前冲中,他的膝盖弯了下来,上身微微后仰,左脚脚尖着地,右脚脚跟着地,各自用力,带动着身子一个旋转,登时把前冲的势子化为横移,后背才贴上一块墓碑,两颗子弹从他适才站立之处呼啸而过。

刺蛇的盲『射』在继续,那两支漆黑的枪管轮流跳动着,变换着方向,变换着『射』击节奏,十多发子弹下来,两个枪手受伤倒在了地上。

躲在安平身边的一名枪手掏出了一颗闪光雷,为了尽可能地活捉刺蛇,他们配备的武器大多不具备致命杀伤『性』,不过按照现在刺蛇所处的位置而言,虽然是白天,这颗闪光雷想必也足够他应付的了。

那枪手大叫了一声:“注意,闪光!”甩手扔出了闪光雷,闪光雷飞起,画着弧线前进,却没能如愿飞到刺蛇所在的坡道里,才飞出一小段距离,随着一声悠长的枪声,便在空中直接炸了开来。

这闪光有没有闪到刺蛇是不敢肯定,却把自己这边的枪手的眼睛晃花了大半,安平的反应虽快,可也没能幸免。

眼前一片漆黑,后脑靠上冰冷的墓碑,安平发现暂时失去视觉之后,自己的听觉像是突然加强了一大截,他听见了接连响起的狙击步枪声,听到了威力强大的步枪子弹突入人体的沉闷声音,鲜血喷溅的声音,石屑纷飞爆裂的声音,那不是自己这边狙击手的『射』击,他们的『射』击只会冲着刺蛇所在的方向去,那是对方的狙击手。

枪声纷『乱』交织,四周一片混『乱』,安平心底涌动着蠢蠢欲动的杀意,但意识却还保持着清醒,身子缩在墓碑后,等待着视力的恢复。

随着眼泪的冲洗,眼中的刺痛慢慢减轻,安平听到了墓地左右两侧传来的狙击枪声,那是己方的狙击手,他们『射』击的方向,是刺蛇所在的坡道后方的小树林,换而言之,对方的狙击手,应该就在那里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刺蛇来墓园祭拜,还带着个狙击手同伴来,真要是这样,他做事也未免太过周全了吧!

三把狙击枪的对『射』还在继续,等到安平的眼睛可以睁开的时候,对『射』中的狙击枪变成了两把。一个好的狙击手千金难求,只是『射』击准确的枪手,远远达不到狙击手的要求,索博尔请来的这两个,很明显档次比对方低了不止一截,又是几下对『射』之后,安平朦朦胧胧地看到,左侧小楼上仅剩的一名己方狙击手,从楼顶翻滚着坠落了下来。

前来围捕刺蛇的十多个枪手,在适才对方狙击的手的突然偷袭下倒下了几个,如今已经剩下十个不到,再没有先前的气势,一个个缩在墓碑后不敢『露』头。

安平探头看了一眼,刺蛇已经倒退着上了那坡道,他拿着两把短枪,平伸在胸前,后退的脚步并不急切,极为沉稳,双枪缓缓滑动,偶一跳动,进行着压制『性』质的『射』击。花白的头发,飘扬的黑衣,霸气十足的舒展动作,果然是顶尖高手的风范。

眼看再有三十来米,他就要退进坡道后面的小树林里去了,安平咬咬牙冲了出去,在墓碑间如风跳动,向刺蛇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