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什么人擅闯本团驻地?”韩彪厉声叱问。

“嘿嘿,我,小人物一个,来找人的。”声音和一阵吱嘎嘎……哑人的门轴声几乎同步响起,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伴随着门开而涌进来的寒气和风雪当中,突兀的出现在房间里的这人高大魁梧,随手掀开风帽露出的面相很年轻,二十二三岁血气方刚,有猛虎的性格和气质,剑眉虎目一表人才,只是装束打扮很是奇怪。黑发黑眼也就罢了,这在大陆上也不岔眼,常见的很。只是这位的头型忒另类了。因为他只有寸许来长。

内衬棉袍,外罩翻毛兽皮,护耳风帽掀起,软塌塌的搭在脑后。眸子灿亮、机警,虽是面带戏谑。但是胆小朋友一触他充满霸气的目光。保证会矮了半截,避远些可保平安。

这位是谁?外面的守卫呢?难道都是死人不成,冒客闯入连个通报都没有,就这么让人家进来了?

来人一进来,就几步凑到了克里的身边,一把搂过他的肩膀,语气熟络的埋怨道:“我说老克,你小子也忒不地道了吧,说好了一起来的,这倒好,你一人先过来了,想把哥们我甩了还是怎么着?”

“啊?你……你是?”克里脑袋发懵,韩彪等人十数双狐疑、警戒的目光在来人身上不停的来回转悠。同时,也在暗自蓄力。感情,这位和克里

师傅是同伙,而且能闯过外面的重重守卫进到这个中枢地带,本身就透露着异常。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本团驻地?难道不知道这是大忌吗?还是……”韩遂看看了自己的大哥二哥,踏前一步,倏臂疾抬,指着年轻人厉声问道。

“问我?”年轻人放开身子僵硬的克里师傅,先是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再指了指克里,呵呵笑着道:“我是来找他的,而且外面的天气好冷,没辙,只能未经诸位同意,就冒然进来凑个热闹,取个暖,抱歉了,诸位。”

“这个地方是你说来就来的吗……”说着,眼光一凝,势子一起,眼看就要动手。“老三,回来。”韩彪毕竟是此地的把子,也是这一行的最高领导,甭看长的不咋地,但心智颇高,比他那两个兄弟要强的不是一点半点。暗地里冲着己方人使了个眼色。

制止了韩遂,并把他招呼回来之后,自己抢前一步,伺机打探道:“贵姓?阁下也是蔡家的人?”

“呵呵,我姓段,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位伙伴说的话……”来人笑嘻嘻的,一点也没有被人家包围的自觉。

“你的意思是?”韩彪脸色一沉,瞬时就想起了刚才那突兀的声音。

“没错,四当家也是明白人,多余的话呢,在下也不想多说,简单点,就是我这位

伴当的话就是我要摆明的意思,够明白了没?”

“大哥,不要再跟他说废话了,先前只有一个克里,现在又多了一个,刚好拿下他们,能和首席铸剑师克里攀兄道弟的人,想来也不是小人物,有了他们在手,不愁蔡家不低头,上了。”暴躁的雷公韩涛一震掌中的雷公斧,眼神中杀意大盛,死盯着已然是处在包围圈中的二人。

“等一下,二弟,咱们是讲理的人,把话说明白了再动手不迟。”韩彪冷声一笑,回头看着克里和那位脸上依旧是笑容未减的年轻人,“二位当真是要和我暴雪为敌了?不在考虑考虑?我暴雪纵横大陆几十载,试图与我们为敌的人,迄今为止土埋黄沙的不在少数。况且以今日之局面,二位根本没有任何的侥幸。而且,你们就不怕给自己的东家招来灭门之祸?”

克里神情一凛,大踏步走到韩彪的身前,虎目一睁,沉声道:“四当家,你错了,与不与贵团为敌,不在于我等,而是在于你们,贵团仗着震慑天下的势力,突然光临本地,而且所言所为过于欺人,我克里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铸剑师傅,但仍具有不惧威胁的根骨志气,再者说了,你们一旦施暴烈手段对付我鄙东家,势必会激起本地势力的仇视。而且鄙东家与本城龙头云家素来交厚,我想贵团势力再大,也未必能经得起云

家一击吧。”

或许是克里昂然不惧的神情,还或许是话语里的反驳起了作用,韩彪的脸色变了变,眸内阴光急促的闪烁了几下,随即沉下脸去吗,狞笑着道:“不错,我们未必是云家的对手,但也不见得怕了他们,倒是二位今天已然光临死门了。只要拿下了你们两个,蔡家就倒了大半。上,拿下他们两个。”

身子就势急退,身边早已等待多时的韩涛疾步抢出,直接冲着当面的克里冲去。这家伙看似暴躁,其实为人也阴险的很,后来的那位年轻人以他的眼力尚看不出根底来,所以动手目标直接选择在了克里的身上,伸手可及的距离,只要先拿下一人,那么剩下的那位即使身手再高,眼见同伴被擒,也只有受威胁的份。所以,出手时,几乎是聚了全力,力求一击拿下。

再有就是克里是个铁匠,是个铸剑师傅,跟真正的高手相比,本身就差了好几个层次,拿下他,对韩涛来说,根本就没有难度可言。

满蓄斗能的内家掌力的一击?放手攻入,在他看来,应该是一掌满够矣!

他快,可有人比他更快。就在克里力聚双掌,准备硬抗韩涛冲胸一掌的时候,猛然感到身背后腰处一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身子被人从后面拽起抛飞,冲着大门口飞去,砰一声爆响,木质的房门被克里那结实

的大身板子撞的四分五裂,同时整个人也冲进了冒烟的暴风雪中。

几个眨眼的工夫,包裹着克里的怪异力道才逐渐散去。毫发无伤却砰然砸入雪堆当中的克里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的脑袋有点空白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个年轻人的声音:“我叫段一刀,是东家派来接应你的人,现在马上离开此地,岸边有船。”

“喂……你……呃……”刚一张开口,就灌入了满喉的寒风和雪沫子,呛得克里把要说的话,完全的压回了嗓子眼里。更为严重的是,他现在根本就忘了闭上嘴巴。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因为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忘掉了身体该有的动作。更是差点没惊掉了他的那双大眼珠子。

此时的木屋外面矗立着数十座人形雪雕,维持着各种动作姿势,怪不得那位能进到木屋里面,感情外面的这些守卫都被人家制住了,可这是什么功夫啊?就跟定身法似的,以克里的见识甭说是见了,在此之前,就是听也没听说过呀!

下意识的脚步一起,就想朝着木屋走去,可那个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还磨蹭什么,立刻离开这里,回去告诉你们少东家,答应我的东西,本大爷我稍后去取……”

克里前势一止,脚步顺势就滞住了。看着十几米外木屋的方向,怔愣了半晌,随即就转身朝着江边跑

去。

虽然不知道这位是谁,但是友非敌是没错了。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和东家有了什么交易,虽然自己独自逃生有失道义,但就凭人家那手功夫,即使打不过,脱身应该不难。自己这两手三脚猫的功夫,呆在这里,岂不是拖这位朋友的后腿嘛!

……面色潮红的韩涛手捂胸口,强压下胸腹翻腾不止的血气,看着长身站在身前的段一刀,恨声问道:“你到底是谁?本团打听过,蔡家不会有你这样的高手。”

“还是那句话,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打消针对蔡家的念头。仅此而已……”

“小辈,你狂够了,你他妈真当自己是大爷了。”趁着段一刀说话的当口,虎视在一旁的地鼠韩遂疾扑而出。来势甚急,虽是空手,但十指间闪烁出的光芒却散发着金属般的寒光。一旦被他刮上,一准是个皮开肉绽的局面。

段一刀虎目一眯,寒意迸射当中,向右闪开两步,待地鼠韩遂的左爪突然划出。

好机会,段一刀左掌切出,将对方的左爪向上格,闪电似的踏近迫近身边,右拳出如电闪。

“砰砰!”两记短冲拳全擂在地鼠韩遂的左肋下,左掌变切为搭,一搭一钩,将人向侧后方带,只带一半再变进击,“砰!”一声暴响,地鼠韩遂向前扑的脑袋挨了一记重击,

击中了右脸,人反上向上翻,飞腿丈外,“叭”,一声跌了个手脚朝天,连一声也未叫出,已是半条命。

双方接触,乍合乍分,捷如电光石火,但听铁拳着肉所发的响声如同连珠花炮爆炸,太快了。

还不等其余的人看清底细,已冲向开了一个小窗的棚壁,“砰砰”两声,撞倒了棚壁,人已破壁而出,直冲出十丈外,站在风雪中,方回身大喝道:“诸位,要打的话,出来,外面宽敞够大,在这里过手才叫爽快。”

木屋中大乱,见两个弟弟都吃了不小的亏,为首的秃狼韩彪怒叫如雷急冲而出,其余的人呐喊着拔兵刀狂追。

“你究竟是什么人?蔡家给了你什么好处,阁下如此替他们出头……”话还没说完,就猛然间愣住了,左右看了看四周,看了看维持着各种姿势凝立在风雪当中的那些人形雪雕,气势忽地暴起,手中剑直指段一刀,暴戾的狂吼:“你杀了我的人?小辈你该死一万次。混蛋!大爷要毙了你。”

“不,你错了,四当家,在下并没有杀你的人。在下旨在调解贵团与蔡家的冲突,多伤人命并无益处,所以只是暂时点住了他们的穴道,过一个时辰之后,自解。”段一刀确实没杀外面这些人。但是他忘了一点,眼下正值寒冬腊月天,穴道被点住,一动不动的站在冰天雪地里一

个多时辰,即使不冻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放屁,你没杀,他们为何一动不动?”此时的韩彪可以说是怒火爆发,而且是一发而不可收拾。先前还有所顾忌,暗地里也存着招揽之意,可现在他不想了,手下人都被人家快宰没了,摆明了是自己的敌人,那还招揽个屁呀!

“小辈!纳命来!”一声怒吼,韩彪疯狂的挥剑扑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