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寒渡捂着脑门,瞪着少年,娇嗔的模样:“不好玩吗?”

少年笑嘻嘻的:“好玩好玩,不过惹祸精啊,你吓死我了。你摸摸,你摸摸,现在我的小心肝还在扑通扑通跳哩!”他说着就抓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

邱寒渡翻了翻白眼:“不跳的是死人,你还活着呢。”

少年仍旧笑嘻嘻的,兴奋不已,这下子有心情來品尝惹祸精的菜了,他指着一个冬瓜做成的船:“百里千寻的船,你也做得出來。”

两人坐下來,坐得很近,头挨着头,亲密极了。

那是一个冬瓜盅,冬瓜做成的船身,还飘扬着风帆,风帆上打着“百里”的印记。船上一个白衣少年,眺望远方。船上满载着冬菇冬笋,山药白果,香味扑鼻。这道菜是用冬瓜做容器蒸熟,其中便混和了冬瓜的清香。

邱寒渡拈了船上的一个冬菇,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下,然后喂进少年的嘴里:“香不香?”

少年呜噜着回答,狠狠点头:“香。”他凑近她的颈窝,再叹一声:“香!”

邱寒渡看着他的赖皮样儿,哭笑不得。

少年瞅着百里千寻,挤眉弄眼:“千寻啊千寻,你说我是把你吃了,还是留着你陪我玩啊?”还一幅很纠结的样子:“恐怕千寻现在耳朵都在发烫了,我们这么惦记他……唉,我到底是吃他,还是不吃他呢?”

他又拈了个好吃的东西,喂进邱寒渡的嘴里,两人就这么你喂过來我喂过去,吃得津津有味,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平时粘糊惯了,刚才又等得太久,一颗心晃啊晃啊晃,不补回來,怎么填得满心里的空虚?

吃过了清淡的,邱寒渡又让他尝一个名为“山路十八弯”的菜。那是山东的传统名菜“九转大肠”,可不是山路十八弯吗?色泽红润,吃起來软嫩可口。

……

每一道菜,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邱寒渡介绍得详细,少年吃得认真。尤其是你一口我一口,更是开怀。

他用手绢替她拭了拭额头的细汗:“哎哎,惹祸精,原來特工的意思是厨子啊?”

她微微一窒,却不想瞒他:“我是个细作,要偷有用的情报,所以学了很多手艺。有一次有个高官,咳,相当于大臣,对吃的特别讲究,所以……”

所以她曾下过苦功,钻研各系菜式,如何养生,如何利用菜和菜相克來害人。她都学过。

她的声音有点僵硬:“不过我学了之后,还沒來得及派上用场,那个高官就下台了。”她耸耸肩:“所以嘛,我还沒找到小白鼠來试我的手艺……”

听到最后,少年总算听明白了,铺垫了这么久,这个坏惹祸精就是想损他是小白鼠。他仍旧洋洋得意,果然心脏强大:“以后只能有我一个小白鼠,别的不许有了。”

“自私鬼!”邱寒渡皱着鼻子:“我还打算给朵儿做一顿好吃的哩。”

秦俊本來安排要离开王府,结果打了一顿秦朵儿,这小娃子便借机撒泼,赖着不走了,于是秦家兄妹又住了下來。只是秦朵儿脾气越來越大,说不得两句就脚底抹油开溜,一溜烟儿就跑个沒影儿。

“朵儿移情别恋了,不喜欢你这个公子,改投太子怀抱了。”聂印忧心忡忡。

“呃……”邱寒渡也觉得头疼:“看得出來,太子似乎也挺喜欢朵儿,这可怎么办?朵儿根本不是当皇后的料。”

“等我当了皇帝,惹祸精,你就是我的皇后,哈哈哈哈!”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这位爷敢这么挂在嘴上。

邱寒渡睨了他一眼:“三千宠爱集一身,六宫粉黛无颜色?”

“哈哈,好句好句!”聂印更加开怀:“何止三千宠爱集一身,我那个大大的后宫里,本來就只有你一个人!这可是有迹可寻的哟,季连少主曾经的后宫里,就只有韦大小姐一个人。每天百官都好忙,一个个不关心社稷,却整天盯着少主那点家事。”

“所以啊,皇上也是身不由己的。或许,王爷也一样。秀妃娘娘迟早会让你娶妾,到时候你也就身不由己了。”邱寒渡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却丝丝作痛。

聂印想起早晨秀妃的话,眸色黯然,漫不经心道:“她那么本事,不如连洞房也代劳了吧。”

邱寒渡笑起來,捏着他的鼻子:“你真是什么都敢说啊!那是你亲生的娘!”

“寒渡,你说为什么我对她就亲近不起來呢?”聂印皱眉,揉着太阳穴。他现在想起他那个母妃,何止不亲近,简直就是心烦气燥。

邱寒渡沒回答,她能说其实她也超级不喜欢他那个母妃么?瞧她那个高高在上的样子,除了看聂印还带点温和,连看凤喜的神色都很是不屑。

要不怎么说,她跟皇后娘娘确实有一拼之力呢?

凤喜可是帮她带了将近二十年儿子的人。抑或,身居高位者,都无情无义惯了。觉得所有人替她卖命,都是理所当然,都是天经地义。

她低了头,扯扯他的墨玉腰带:“你母妃不喜欢我哩!”

“哈!我还不喜欢她呢!”聂印忍着胸口的隐痛,揉了揉邱寒渡的头:“小猴子惹祸精,不要怕,全天下人都可以不喜欢你,嘻嘻,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

邱寒渡水汪汪的眼睛眨啊眨:“那你喜欢我吗?”问得很认真,表情很严肃。

聂印气结。这问的什么话?难道他表现得还不够?好吧,再说一次:“我只喜欢小猴子惹祸精一个人,别的女人都不要。这样行了吧。”

“不行。男人的诺言就像女人的眼泪,说來就來,你都沒考虑清楚,就胡乱承诺,可见沒什么诚意。”邱寒渡好一通数落,一点也不买账。

聂印气得心肝突突,这女人好难伺候。说得太慢,怀疑他有异心;说得太快,指责他沒诚意。哎哟,做男人真的好难。

邱寒渡吃得饱饱的,拍了拍肚子,神气的样子:“反正今天你说的啊,我可记下了。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我就……”

“就怎样?”他做个扼杀的手势等着她,只要她敢说走,他就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