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西北角狼烟四起,九曲国大军來犯……

报……鲍城失守,清池失守……

报……

灵国与九曲国素來不睦,战争已非一朝一夕之势。可在这当口大规模进犯,着实打乱了太子请辞的步伐。此刻,皇帝楚湛已无暇考虑太子的事,只一意催促太子的舅舅景延路带着兵马上战场。

大敌当前,将军景延路也不便再作推辞,毕竟不等皇帝召见私自回京,实属大罪,但皇帝不仅沒有怪责,还好吃好喝隆重礼遇,给足了面子。若是再不知好歹,难保皇帝翻脸。

在这当口,八皇子涅啸请旨上战场,浴血抗敌。皇帝准奏。

太子郁闷难当,却也毫无办法。

烛灯下,邱寒渡将羊皮卷地图一点一点打开,图上纵横交错着城池分布。良久,她抬起头來:“聂印,她这步棋实属好棋。”

聂印在房里來回踱步,心情烦燥至极:“哪个她?景后?”

邱寒渡挑了挑眉,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你的一步棋让太子请辞不干,她那边立时就堵了你的路。太子的事恐怕遥遥无期。”

聂印蓦地转头,锐目浅眯:“你的意思是,景后跟九曲国有勾结?这可能吗?”

邱寒渡沒有回答,最主要是,答不上來。一个国家的皇后跟别国勾结,说得过去吗?况且其兄是手握十万兵马的大将军,如果真与别国勾结,那灵国岂非早该任人宰割?

门响了,是伤好了大半的黑妞:“王爷,王妃,太子殿下到了,在内堂等着。”

“知道了,去请秦三小姐。”

黑妞答应一声,一溜烟跑个沒影儿。

聂印将邱寒渡手里的羊皮卷儿叠好:“走,一起去见见,该让他知道的,还是让他了解清楚更好。”

邱寒渡的疑心病又犯了:“真的就这么巧?他一请辞,九曲国就开始大军进犯?”

“你想说什么?”聂印望着她的脸,喜欢极了她像小狐狸一样的神情,哑然失笑:“你怀疑太子才是勾结敌国的元凶?那我们的朵儿姑娘恐怕真正要跳河了。”

“沒有可能吗?”邱寒渡何尝不是因为秦朵儿才这样忧心忡忡。

“你的怀疑不是沒有道理,我也这么想过。”聂印牵着她的手走出屋内:“只是,我有时还愿意相信直觉。”

直觉?邱寒渡耸耸肩,跟着他穿过回廊。风雪夜,无比寒冷。她穿着锦袄,外披一件紫貂披风,一抬头,便见一轮清冷的圆月高挂天空。

淡淡的光芒,晕染着黑色天空。

聂印顿住脚步,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我有种危险的预感,很快,就有人來对付我们了。”他的手细细在她的脸上摩挲,表情十分认真:“我想把你藏起來,不让你再跟着我受苦了。不如,你替我把秦朵儿和袁宛央等人,全都送去大唯国,可好?”

“不好!”邱寒渡翻翻白眼,样子十分俏皮可爱,呵气在手上:“我有毒在身,沒你我会死的。”

聂印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听起來,你是为了你的毒才跟我在一起?”

“不然呢?”邱寒渡凉薄地回应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你教我的……”

聂印少见地沒有敲她的脑门,只是一脸深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危险,已经飘荡在空气中。

邱寒渡不动声色地反握着他的手,神情清冷。危险迫近,她怎会沒有知觉?从他们踏上灵国的路开始,危险便步步紧逼,陷阱一个接一个。

只是,他们何曾畏惧过?

她不由得轻笑出声:“怕了?”她伸手轻挑地勾起他的下巴:“姐姐保护你……”

聂印呲牙,微一倾身,便封堵住她的唇。轻触,婉转,无比暧昧的动作,眸光潋滟:“姐姐,你喜欢和弟弟这样?”他的气息喷薄在她的唇上和脸上,暖暖的,甜蜜的味道。

邱寒渡脸红了,推开他:“不和你玩了,每次用都这一招!”

聂印朗声笑起來,贴近她耳朵,细碎的一句话入耳。她怒目圆瞪,一拳打在他的胸膛。

他捂着胸口,一副要被打死了的惨白样儿:“谋杀亲夫!惹祸精,你你你,你就是这么对你老公的……”

邱寒渡银铃般的笑声,响彻雪夜。

堂内,太子殿下眉头深锁。他沒有坐在椅上,而是站在窗前,负手而立,望着朦胧的圆月发呆。

听到邱寒渡远远传來的笑声,他立时扭身,急奔至门口,神情很是急迫。

另一头,秦朵儿也到了。她小跑着,老远就喊:“公子姐姐,什么事这么开心?”

邱寒渡指了指堂内:“你左顾右盼的人來了。”

“我哪有左顾右盼?”秦朵儿竟然会脸红,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我只是期盼着他來带我吃好吃的……”说完,舌头被自己的牙齿咬了,痛得哇哇叫。

太子殿下更加难过,心中无限愧疚,竟然不敢面对朵儿姑娘。只觉一腔深情,都会因这场战争而付之东流。

他的请辞,将遥遥无期。他该怎么跟朵儿姑娘交待?

不用交待,大气的朵儿姑娘表态了:“太子殿下,你不用心烦。我还小,等你三年不是问題。你不用太耿耿于怀这件事,其实我……”

太子殿下沒忍得住,热泪盈眶地将朵儿姑娘拥入怀中。众目睽睽下,大庭广众下,他紧紧拥着朵儿姑娘,喃喃的:“原谅我,原谅我,给我时间,我一定不会负你……”

邱寒渡和聂印相视一眼,都有些伤感,还有些歉疚,觉得无端怀疑了一个心思单纯的人。这样子的太子殿下,和朵儿姑娘一样,干净得像一汪泉水,他会是勾结外敌的人?

“咳!”一声清咳,分开了相拥的男女。

秦俊作为大哥,自然不能是聂印那样放纵的态度:“朵儿,过來!”

“我不!”朵儿姑娘双手扒拉着太子殿下的腰,无比爽气。相思苦啊,最磨人。好容易见着,她怎么舍得撒手?

邱寒渡见秦俊要发火了,赶紧打个掩护,将众人都让进屋里。

围着一张圆桌坐下,率先开口的是聂印:“朵儿,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沒有啊!”朵儿姑娘眨巴着眼睛。

“你有。”聂印很肯定。

“沒有。”朵儿姑娘也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