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姑娘吐吐舌头,知道逃不过了,巴啦巴啦巴啦又说一次。这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她坦白从宽的时候,极力扩大了她所受的苦,以博取同情。

太子殿下欣喜万分。

秦氏兄弟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移了位。

“哥哥,我沒出事,你们好像还不高兴?”朵儿姑娘纳闷了,看着两个哥哥比锅底还黑的脸,不怕死地埋怨:“要不是你们非要带我回大唯国,人家还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秦俊气极。

秦举指着朵儿道:“等我们把你交回给爹娘,我要是再带你出來一次,我就再也不姓秦!”

太子殿下但笑不语,宠溺的目光一直沒从朵儿姑娘身上移开过。单纯又狡黠,这是他喜欢的姑娘。虽然她是在逼他,但比起那些整日争宠的女子,她真是再真实不过了。

之如此刻,她坦白的双眸,黑白分明,像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

他再次下了决心:“我会带你浪迹天涯,你会怕苦吗?”

“有好吃的吗?”朵儿姑娘关心的问題,來去都只有这一个。

“当然,我再不济,带你吃好吃的,倒是沒有问題。”太子殿下侧了一下身:“渡云公主……”

“叫我邱寒渡。”

“寒渡,”太子涅康洒然道:“我有一个想法,不知你有沒有兴趣?”

“哦?说來听听。”邱寒渡莫名对涅康的印象又好了一层。

“待我成了庶民,我希望能跟你一起营商……”涅康的话还沒说完,就被聂印打断了。

聂印气呼呼的:“不行!”

“还沒听完,你怎知不行?”邱寒渡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不要打岔。”

涅康笑道:“我只是希望跟渡云公主将美食发扬光大……”

朵儿姑娘拍拍手,一脸的兴奋:“好好好,这样我就再也不用离开公子姐姐啦……”

邱寒渡其实无比动心。想她一个寄生虫,寄在聂印这个躯壳里,吃香的喝辣的,的确不是件光彩的事儿。

“不行!”聂印再次拒绝:“我和她还有别的事。”

“有什么事儿?”不止是太子涅康和秦朵儿问,连邱寒渡也在问。

“总之有事。”聂印别扭的样子,恨恨的。他喜欢一个人霸着惹祸精,最好她的世界只有他,别人一概不理。但显然,他的希望落空了,惹祸精急需摆脱他的掌控。

“涅康,我同意了。”邱寒渡挑衅地扬了扬唇角,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有许多食谱,都可以变成钱。”

涅康和秦朵儿喜笑颜开,一副伉俪情深,快意江湖的样子。

聂印呲牙咧嘴,目光凶恶:“你很缺钱?”

“嗯嗯!”邱寒渡点头。

“我给你钱,想要多少都给。”聂印气咻咻的,很大方的金主样儿。

“我不要,”邱寒渡满目得意:“我要自己挣钱。”

“我也要自己挣钱!”朵儿姑娘叫嚣,凑热闹一把好手。

秦俊冷嗤一声:“你怎么挣?我倒是想听听。”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子,快把他这大哥给气吐血了。

朵儿姑娘十二万分不要脸地用脸贴着太子殿下的长袖:“我可以试菜……啊,对了,我还可以说书讲故事……”

离題万里,一屋子人都笑起來,却无法冲淡即将逼近的危险气息。

聂印不再开玩笑,深邃的目光扫了一眼在座的人:“明日我会派人送你们回大唯国,麻烦你们替我安置袁家姐弟,待我此间事妥,再來接人。”

“什么?”朵儿姑娘大惊:“我还是要回大唯国?”

“是!”回话的是邱寒渡:“朵儿,等太子殿下办完应办的事,他自然会來找你。你在这里,相当危险。”

“我不怕危险!”朵儿姑娘斩钉截铁。

“我怕!我怕你会有危险。”涅康站起身,端起桌上的茶杯:“我以茶代酒,祝各位平安。朵儿,你先回去,我必到大唯国迎娶你。”说完,一饮见底。

杯底,只剩褪色的茶叶。

朵儿姑娘沒说话,低下头。离别的愁绪,萦绕在心。

聂印咬了咬牙,握住邱寒渡的手:“我制了许多瓶药,你带着,你跟朵儿一起回大唯国。”

“我不!”邱寒渡想也不想就回绝了。刚才还在劝朵儿,这么快就轮到她了。

“惹祸精,你听话……”聂印柔肠百结。

“我不!”邱寒渡莫名鼻子酸酸的。他赶她走,是因为察觉危险要來了。可危险要來了,她能走么?

聂印拿起她面前的茶杯,递到她的唇边:“瞧你的嘴都干了,喝口茶,來!”他眸光闪烁着,有那么一刻,快要放弃这个想法了。可是他知道,不能让邱寒渡再像上一次在北灵山一样,陪他跳崖,陪他死。

当然,他也不能死。他得活着回大唯国去见他的惹祸精。 凭着这个信念,他想,他一定会活着。

邱寒渡依言接过杯子,喝了几口。沒过多久,她就如一滩泥似的趴在聂印的怀里,熟睡过去。

朵儿瞪圆了大眼睛,指着聂印:“啊,印哥哥,你给公子姐姐下药了……”

聂印俊气的脸上,一抹忧色。他温柔地看着怀里的邱寒渡,再抬眸对上秦俊的眼神:“帮我好好照顾她,带她回大唯国。只有那里,才是安全的。”

秦俊急了:“既然危险,那你也跟我们回去!”

聂印摇摇头:“我是灵国的印王爷,大敌当前,我能就这么跑了?”

“那我们也留下!”秦举的头脑比较简单,想着好兄弟聂印在此,还有个相当于妹夫的太子殿下也在此,那是自然要共同进退。

“你们不宜久留。”聂印再次重申:“有人会借打击你们來打击我,我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所以,必须走。”

太子殿下也赞同:“他日,我必和王弟一起去大唯国。希望那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庶民。”

聂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太子殿下,心头一时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这是第一个让他彻底看不透的人,清澈的眼神,高洁的气质,都让此人卓尔不凡,连怀疑仿佛都是一种亵渎。

聂印也猛喝一口茶,哑声道:“涅康,希望我沒有看错你。”

涅康心头一震,苦涩地笑道:“多谢王弟信我。我也自知此情此景便恰到好处地來了一场空前浩大的战争,的确是说不过去。不过我想,终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