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报!”

一声急奏撕裂整片天际,即便刚刚从三公府邸走来的袁隗等人也驻足观瞧,南宫门前,那柄骄傲的大汉龙旗,它的上面插着大汉的旗帜,插着大汉的骄傲。

龙旗之下,三匹战马,三个甲胄破损不堪的士兵,正匆忙的跳下马来,守宫的侍卫,执戈相拦,却被从后赶上的那个侍卫伸出的令牌制止,四人大踏步,几乎是跑着往前走,浑然不顾身旁这些诧异的目光。

他们都出身草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宏伟气势的宫殿,虽然被这样的气势震惊了,不敢多言,也不敢多说,但是狄清他们知道这是大汉天子的住的地方,而自己就是卢龙塞的使者,也是给天子带莫大欢喜的消息的,所以他能怕什么,他又能恐惧什么,本来就一无是处,没有什么人好丢脸的。

衣衫破,那也是为国付出。

身上沾满鲜血、灰尘,可是那也是为了大汉天子弄的!

丢脸的反倒是那些口口声声喊着以和为贵,却按兵不动的那些人,昌黎城八百义从*到底,难道换回来的就是那些污蔑,也许大人皇甫岑尚有忌惮,可是自己一个被大人提拔的草莽小兵,死又何足道哉!

只要,要让天子知道昌黎城那群浴血奋战的兄弟们受的是什么待遇!

狄清浑噩,身旁的两个白马义从也不知道怎么走,乱闯乱撞,皇宫的侍卫纷纷拦着他们,却被他们身上的杀气逼得连连后退。

“告诉你们,我们乃是从塞外绝地上死里逃生的,我们要见陛下,我们要向陛下报功。”

站在皇城之上的天子刘宏此时也已经看到了狄清等人,听着狄清蛮横的语气,舒悦的笑了笑,这样的人就是那些属国兵吧,虽然草莽之气很盛,不过他们身上却有这让人舒服的坦率!此生,不能亲临疆场,倒是有些遗憾!

“皇弟,看来真是昌黎城的急报,下来见见他们吧。”

听着阳安长公主的提醒,天子刘宏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鲁莽,竟然疯癫的忘了祖制,估计以后要被那些三公九卿墨迹死。

“好。”天子刘宏在一群太监的搀扶下,跳下,然后急趋的跑向在那大喊大叫的狄清。

“凭什么不让老子进去,老子在塞外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来给陛下送捷报,凭什么不让老子进去。”狄清手里握着大汉龙旗,身旁两个白马义从也浑然不知的拿着环首刀,对着身旁的侍卫戒备很深。

“唉~~~~呀!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早就惊醒的司徒袁隗急忙跑到近前,指着狄清的鼻子骂道:“这是皇宫,大喊大嚷成何体统,还不快把兵刃卸下!”

狄清一脸懵懂,转回头看着衣着华贵的袁隗,不知袁隗是何人,但是他知道大人皇甫岑对这群文官(士人),很厌恶,心中也没由来的厌恶道:“可恶的老头,少要在这里说三道四,陛下都没有让我卸刀,你配吗?”

“我……我……我,配吗?”司徒袁隗气的胡子乱颤,手指怒指面前的狄清,吼道:“放肆!反了,反了,反了你,竟然敢跟我这么说话!”

“你敢?”狄清眉目一瞪,气势一点都见衰弱的吼道:“老子是大汉的兵,老子没有死在鲜卑的手里,就凭你个老家伙几句话就敢定我生死?哼!”

“你……你……你。”司徒袁隗被面前的狄清,蛮横的表现气得说不出来话,身子堪堪欲坠,身旁急忙有人过来搀扶着。

“狄清,放肆,那是司徒大人。”从后赶上的侍卫脸色阴沉似水的低声道:“这可是三公,你……你。”

“什么他妈的三公,老子打仗的时候怎么没有见到他们,现在在老子的头上说三道四,遗指神气,凭什么啊!老子在昌黎城浴血奋战十几天,一个援兵都没有,我们两千个兄弟跟十二万鲜卑打了整整十几个日日夜夜啊!他们去哪了,他们干什么去了?十几天,卢龙塞的援军都没有来,真当我们是铁人啊!打不死吗?你们知道吗?昌黎城最后能守下来,整个昌黎城四万百姓,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堵上了,这才能保得辽东一片安宁,保得大汉安宁,我们浴血奋战,你们高坐庙堂,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定我们的生死,我狄清第一个就不服,老子戍边不是为了他们这群当官的,是为了当今天子,是为了辽东百姓,是为了大汉的百姓。我们的汗水,我们的血水,不是为了你们这群当官的流的!”

狄清越说越激动,他感到很委屈,打了胜仗本应该很高兴,可是如果没有皇甫岑,那么辽东这一仗还能打赢吗?没有皇甫岑,自己这些人就是被大汉弃之的炮灰,卢龙塞竟然一兵一卒都未派,竟然连让自己往洛阳传捷报都不让过,白马义从死命的拼杀换来的竟然就是这个,谁干!谁干!

狄清这番骂,没有头里,没有逻辑,只不过他是记得皇甫岑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他就这么说了出来。

身旁围绕在一起的太监宫娥,甚至侍卫、官员,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三个血人一般的草莽,他们竟然敢指着三公的鼻子大骂。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恐怕自己的下巴掉下来。

“好!”

一声厉喝,天子刘宏从人后闪了进来。听到这阵阵的怒吼,当真见到几分当年皇甫岑大骂天下名士的样子。

“陛下,他带刀,陛下不要……”

一旁拉着的太监没有说完,便听见天子刘宏一声怒骂:“滚!”天子刘宏脸色震怒的看着太监,走到狄清的面前,缓和脸色,用手擦了擦狄清脸上的血水、汗水、泪水,拍拍他的肩膀,深沉的说道:“你们都辛苦了!”

狄清一怔,浑然不解的看着走来这人,年纪不大,衣着很庄重,神色也不同常人,不过他眼中泛着泪光,却没有常人对自己这些人的鄙夷。

“狄清,这是当今天子!”

那侍卫惊恐的跪倒近前,拉着狄清的衣襟,提醒道。

“陛下?”狄清一怔,转回身看着一旁慌忙跪倒的众人,神情凝重的重复问道:“陛下?”

“嗯。”天子刘宏点了点头。

身后的阳安长公主看到面前几人,嘴角微微一笑,低语道:“这份姿态,这份癫狂,还真是他的兵!”

“对,这就是皇甫爱卿的兵。要是没有几分胆色,没有几分傲气,他们能守得下来,他们能打得十二万鲜卑血本无归?”天子刘宏大笑,三个白马义从,每个人眼角的泪水,全部都被他擦拭掉,他们竟然敢对三公司徒袁隗拔刀,还敢大骂他们,除了皇甫岑的兵有这份胆子,这个天下还真没有。

“皇甫鸿,你怎么也在这?”

阳安长公主抬头看了看跪倒在地的皇甫鸿问道。

“回禀陛下,回禀公主,臣是受阳翟公主委托,护送狄清回京。”

原来跪倒在地的侍卫就是皇甫嵩的长子,皇甫鸿,皇甫寿坚,本是借机想瞧瞧,自己那个自小被遗弃的叔叔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想到赶到一半,便被阳翟公主派了回来。

“护送?”阳安长公主眉头一皱,瞧了瞧狄清他们的装束,在看到他们手中死握着大汉龙旗,便恍惚的明白了一些事情。

“哦?”听着身旁阳安长公主的提醒,天子刘宏神情一沉,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抬手招了招狄清,道:“你叫狄清?”

“嗯。”狄清不懂规矩,直径的回答。

一旁有人想喝斥狄清无礼,但是瞧见天子刘宏的眼色,纷纷闭上了嘴。

“你是怎么过来的?昌黎城的战事怎么样?皇甫爱卿现在何处?”天子刘宏有太多想问的,急切、激动、喜悦、担忧等等太多的情绪都在侵扰着他的大脑。

“陛下。”狄清随手撇掉一旁的环首刀,一手把龙旗插地,一手拽着刀柄,高声哭诉道:“陛下,草民虽然是来报捷报的,但也是诉冤的!”

“草莽之民,诉什么冤情,这里岂是你诉冤之地?”

袁隗之后的何颙及时插言,唯恐是卢龙塞出了什么事情,让陛下知晓。

“啪!”天子刘宏猛地一个巴掌煽在何颙的脸上,阴沉似水的怒道:“放肆!朕在同大汉勇士说话,你插什么言?”

“该!”狄清和他身旁的几个人同时暗叹一声,天子刘宏这一巴掌扇的好,也算是为了自己这些人出了口恶气。

一旁围绕在司徒袁隗身旁的士人们惊慌的看着眼前的天子,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世界末日,卢龙塞的战报真假这一下子便知晓了,卢龙塞没有发援军的事情也一并知晓了!

“有什么苦,你尽管说,朕赦你无罪,看到没有,皇宫大内,今后这里,你可带刀直入。”天子刘宏王霸之气尽发,捭阖天下的气势看着身旁的众人,似乎在宣告,狄清的事情他管定了,谁也别想阻拦!

“谢陛下!”狄清朝着何颙一瞪,吼道:“陛下,草民等同都尉大人在昌黎城大战尽二十日,斩杀鲜卑大单于檀石槐,生擒鲜卑无数。八百白马义从,血洗鲜卑大营,可是卢龙塞竟然未发一兵一卒救援,大人动用陛下亲赠血水,竟然只得几千老弱残兵,要不是大人以全城百姓死志,恐怕我们现在已经见不到陛下了!”

“什么!”天子刘宏从一旁的人群中,急速跨前几步,然后神情惊恐的看着身旁的士人,又看着狄清,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透露了太多的欣喜。

一,昌黎城皇甫岑确实八百破十万,这份捷报是真的,没有人掺假,而士人却在污蔑!

二,士人说皇甫岑联合段颎诈兵一事是假的,皇甫岑是用自己当初赠给他的血诏,招的兵,却只招来几千老弱病残,这公綦稠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

三,卢龙塞竟然违抗圣旨,一兵一卒未发,让昌黎城陷于孤城。更是眼中无汉,眼中无天。

“岂有此理!”猛地拔出腰下佩剑,朝着面前的士人,天子刘宏疯了一般的砍了下去,他愤怒了!

“陛下。”阳安长公主连忙拉住天子刘宏,她清楚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势必要安慰下来天子刘宏的怒火。

“皇姐,你说他们该不该杀?”

咬牙切齿的恨意慢慢滋生,身旁的士人们不自觉的缩了缩自己的脖子,天子刘宏的怒火,他们已经感受到了。

“陛下,冷静下来,不能听一面之词。”阳安长公主知晓此事,开口阻拦道。

“陛下,臣这有封阳翟公主的书信。”皇甫鸿把袖中的书信递了过去。

天子刘宏慌忙的走到近前,用手接过信笺,极度不利索的撕开信封,轻轻扫过一眼之后,整个人身上的怒火已经慢慢开始燃烧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

未待,天子刘宏做出反应,从皇宫门外疾驰来一人,口中高喝:“陛下,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天子刘宏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愤怒,问道。

“太尉……太尉……”

“段公怎么了?”闻听是太尉段颎的事情,天子刘宏极度愧疚的转回身,眼前证实了,太尉段颎是无辜的,是有冤情的,自己当初不该为了皇权就那么无情的抛弃段颎。

这让,天下武人寒心啊!

“太尉……太尉……大人,死了!”

“什么!”天子刘宏执剑上前,面目狰狞的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太尉大人……死了。”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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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量购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