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大帐。

须卜骨都侯是匈奴老牌的贵族,也是上任单于的嫡系子孙,如果没有张修之事,也许如今他就是南匈奴的单于。

眼下,他正在自己的大帐之中,聚集部分心向自己的匈奴贵族,商讨着信任使匈奴中郎将皇甫岑的事情。

“大统领,当早做打算,我部老首领曾言,这皇甫岑本是安定皇甫后人,想那安定皇甫氏,代代名将,皆是屠夫,皇甫规、皇甫嵩,他们每个人都是铁腕政策,杀人无数,这皇甫岑恐怕不比张修好多少啊!”

匈奴部落口中的张修非是张鲁之父,而是光和二年(179)的使匈奴中郎将张修,因与南匈奴单于呼徵不能相容,遂杀呼徵,另立右贤王羌渠为单于。

“可是,皇甫岑手腕如此毒辣,我等怎能不顾族人生死?”

“须卜骨都侯非是我等有意蛊惑,可是眼下北地乌丸、鲜卑皆反,汉庭势必要调兵镇压,我匈奴儿郎难免要被其征调入朝,只恐怕……”

“对呀,须卜骨都侯统领,我等皆是担心此事。”

“这。”其实须卜骨都侯心中未尝没有要反抗汉庭的想法,借此时机,正好可以除掉羌渠单于,重登王位,可是他顾虑是不是有很多人相助自己,压抑心中的兴奋,故作为难道:“非是我不尽言,但诸位也都看到,如今羌渠单于是铁了心的要投汉,我等又有何疑义?”

“这。”几个部落首领为难的互视几眼。

“他说投汉就投汉啊?”帐内立刻便有一个小头领怒极而起,他正是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的子侄,代替老首领来参加此次聚会,喝道:“他羌渠不顾族人死活,还做我们单于个屁,我等反了他,拥立须卜骨都侯,大家说好不好?”

一时间,几个人犹豫,虽然都知道这人就代表着实力比较强大的匈奴右部醢落,但是毕竟没有听到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亲自表态,他们决然不敢把生死压在此处。

“这。”须卜骨都侯故作为难的抬头瞧向众人。

“勿扰。”正在这时,挑帘进来两人,正是匈奴右部醢落的老首领与休屠各胡白马铜,两人身上染着血迹,盔甲歪带,刚刚死里逃生至此,见须卜骨都侯犹豫,两人接连跪倒近前,口中称颂道:“我等决意扶立大统领为新任单于。”

他们二人表态,围观的各小统领也就纷纷跪倒。

虽然须卜骨都侯瞧见两人身带血迹,自知有事发生,却不好询问,勉为其难的说道:“如此也好。”

两人瞧见须卜骨都侯同意,纷纷插手,道:“单于,我等刚刚被皇甫岑所部大败,恐他追究责任,我们当早图政变,早作打算!”

“这。”须卜骨都侯一惊,没有想到两人竟然没有事先通告就同汉庭新任使匈奴中郎将发生冲突,眼下就算是不想发生冲突也不行了。

而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与休屠各胡白马铜两人正是因为担心,皇甫岑深究,羌渠单于会把两人拱手献出,才及时而回,联合须卜骨都侯,如果须卜骨都侯要是不反,两人或许也会逼反此人,却不想正听到须卜骨都侯阴谋篡位,才有此一幕。

“大统领,我刚刚查明,羌渠子于夫罗南下求见皇甫岑,我们正好趁此时机……”

……

刚刚战败了匈奴散骑的皇甫岑,率军直入平城。

并未去见同在此城的并州刺史丁原,却迅速的命令沮授、程昱两人接手平城前任使匈奴中郎将的军务,并由关羽、张飞、黄忠、徐晃、张颌五人接手残留的汉庭步卒,剔除老弱病残,归家散去,其他皆入步卒。

整整持续了三日,皇甫岑忙得焦头烂额,所幸自己带来的人,允文允武皆有,才把匈奴中郎将的遗留的问题解决妥当。

而并州刺史丁原终于也熬不住,领着吕布、高顺、张辽等人前来会见皇甫岑。

当然,原因也是羌渠单于之子,右贤王于夫罗来访。

丁原做东,宴请皇甫岑和于夫罗。

接道丁原宴请的消息,皇甫岑笑了笑,来到平城数日,竟然忽略了丁原这个历史牛人,不过现下自己的名声可要比丁原强大,虽然同为两千石的官吏,可自己是天子刘宏心腹,大汉名将,非是丁原可比。

所以,皇甫岑也就没有在意丁原的心思,带着戏志才、关羽、张飞、黄忠四人随意的便来到了丁原的府上。

丁原初见皇甫岑的印象十分不友好,却奈何不得皇甫岑半分。

只有佯装热情,带着吕布、高顺、张辽,驱步迎接皇甫岑。

“使匈奴中郎将的高名,建阳早有耳闻。”丁原故作热情的上前赢道。

皇甫岑同样不减热情的拱拱手,道:“建阳兄威名,岑早有耳闻,今日一见,容貌伟岸,果然非同凡响!”

皇甫岑开口称丁原为兄,其实他年纪同丁原相差有二十上下。

丁原眉头一皱,略有不悦,但又无话可说,能称呼皇甫岑世侄吗?

不能,丁原怎么能同凉州三明并称,更何况,皇甫岑的族兄皇甫嵩可是朝廷名宿,眼下的西凉军统帅,更是高丁原不只一个名头,甚至众望所归。

不过丁原不怒,却不代表他身后有人不满,吕布早就察觉丁原对皇甫岑的忌惮,只是碍于面子,不好作威作福,自己只有代为出头,上前一步,喝道:“我父大大人数荀,怎可并称?”

吕布这么说话,不是冒失,只是粗中有细。

他如此,皇甫岑早就瞧到了丁原身后的几个人武将,一眼就瞄在吕布身上,虽然吕布武力超群,可自己身后站着的三人可比当初三英要强上一个档次,更不用说一个正当壮年的黄忠,随即嘴角轻蔑的笑了笑道:“建阳兄,此人乃是世侄?”

丁原看着皇甫岑的皮笑肉不笑,尴尬的点点头。回身瞧了瞧吕布,即要挽回面子的大声训斥。

皇甫岑打断丁原本要训斥之意,笑道:“小孩子家言语,弟怎能放在心上,兄不必叱责!”

“呃。”丁原尴尬的耸耸肩,这皇甫岑好一张伶牙俐齿,根本就没有把自己身后的吕布放在心上。

吕布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却从没有听过人这样讽刺自己,拳头握的紧紧地,似要发怒。

他如此,皇甫岑身后有三人的脾气比他还暴躁,张飞早就须发皆张,要不是身旁沉稳,面不改色的黄忠紧紧握住张飞的手臂,许是张飞就同吕布战了起来。

而关羽也是凤目皆张,瞪着面前的吕布。掩藏在关羽沉寂的背后,皇甫岑知道是他的愤怒。

只有黄忠瞧着吕布,似不在心,却又如心藏事情。

丁原也早瞧到皇甫岑身后站着的四人,样貌皆是不俗,而且比起吕布却丝毫不差。心中暗叹,人道,白马义从,人人皆是英豪,今日一见,果然不假。便想大破这瞬间尴尬。

他话未出口,从厅堂之内,急速赶出一人,他一身胡人装扮,瞧见皇甫岑,装作问向丁原,道:“丁大人,这位可就是新任使匈奴中郎将皇甫岑,皇甫大人?”

“正是岑。”皇甫岑点点头,笑笑道:“匈奴右贤王否?”

听到皇甫岑一眼道破自己身份,于夫罗尴尬的笑了笑,点点头道:“正是。”

“走,酒宴就要开席,请里边谈。”丁原见于夫罗出来,随即指引道。

一行人化解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纷纷进入正厅落座。

够筹交错,几杯过后,于夫罗表达了其父羌渠单于对皇甫岑的欢迎之意。皇甫岑也很友好的表示,等处理完内政,日后必定会亲自拜访羌渠单于。

几人相谈甚欢,天色也将晚,酒宴也计入尾声。

皇甫岑举杯,敬向于夫罗,略带深意的说道:“岑不才,几日前初到平城,在城外遇袭,所幸无碍,今日能见右贤王大人。”

“哦?”于夫罗一惊,神色慌张的瞧向丁原,他确实未听到这样的消息。

丁原却表现的事在意料之中的点点头。他当然知道皇甫岑遇袭一事,当时他还让吕布接应,却因吕布执拗,晚出了几分,却不想听到消息,皇甫岑的步卒全歼匈奴散骑。

“大人可知道是谁而为?”

皇甫岑见于夫罗的表情不像假装,随即放下酒杯,沉吟片刻,然后忧心抬头望向于夫罗,因为皇甫岑心中已经想起一事,他意识到南匈奴可能出现乱事了。

“我匈奴人?”于夫罗瞧见皇甫岑的表情,一惊的抬头望向皇甫岑,久久不言。

酒宴的气氛一下子变冷,丁原和众人的酒杯举在空中停也不是,放也不是。就那么瞧着皇甫岑和于夫罗。

许久。

皇甫岑才瞧向于夫罗道:“如岑猜无意外,贵部……凶多吉少!”

皇甫岑所言并不越界,他本就有监视、探察匈奴指责,眼下匈奴多事,恐怕就是匈奴发生内乱了。

于夫罗也自然清楚匈奴内政,想起几日前的争吵,还有许多老贵族异样的举动,加上自己率部来此,眼下匈奴真有可能像皇甫岑所说出现了祸事。

还未等他有何反应,从外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血人,不顾丁府上下阻拦,口中大声喊道:“右贤王,羌渠单于……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