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

东西通行的大道上,左数第六家,门楣光鲜的那一户便是新任辽西太守刘基的府邸。

今日官家特例,太守刘基并没有上衙内办差,一早便在院子里赏雪观梅。但是清净到没寻到,倒是寻到恼人事,雅兴也被从外拜访来的公孙瓒打扰的全无兴致。迫于上任太守侯累的压力,又惧公孙瓒在辽东的家世,只好亲自招待一番。

公孙瓒与刘基叙旧不谈。且说,皇甫岑办完苏双和张世平一事后,见日头高悬,心中有些急切,毕竟是要见辽西郡内的父母官,自己如此之晚,恐怕要被挑毛病,也不敢耽搁,只身前往刘基的府邸,所幸,皇甫岑还是知道哪家是刘基的府邸。

进到门前,却被刘府护卫拦住,说什么也不让皇甫岑进去。

就在局势僵持的时候,从府内走出一老者,看样貌穿着似乎像是一个老管家,询问了一下府内的护卫,那护卫跟着老管家嘀咕了几句,便不再言语。

听闻之后,老管家抬头看了看皇甫岑,凝视片刻后,屏住呼吸,不仅仅是被皇甫岑清秀的样貌给打动,就是那一身淡定自若的气质也让老者诧异,这个年龄似乎很难得。

“嗯,你来找我家太守?”管家问道。

皇甫岑点了点头。

“有没有拜帖?”管家继续问道。

皇甫岑又摇了摇头。

“这个。”管家十分为难的看了看身后的刘府,有些忧虑的说道:“没有拜帖,老爷是一律不见的。”

到这个地步,皇甫岑不能不开口,方才不同那些护卫解释,是因为同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们谈及无用,而管家却是不同,能为一府管家,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上前恭敬的一礼道:“在下乃是安定朝那人氏,求学于涿郡卢植,今随兄长前来拜谒刘太守。”

“涿郡卢植?”管家上下打量在确定面前的皇甫岑并没有说谎后,点点头道:“你兄长可是书佐大人?”

“正是。”

“容我禀告一声。”管家回身看了看那守卫,面色不好的一瞪。不大一刻,皇甫岑便被人请了进去。

穿过几个青石板铺成的庭院,便到刘基的偏厅内。

管家脚步放轻,手势一让,示意皇甫岑自便。便匆匆而退。

“呵呵。老夫确实很长时间未见令尊了。”从偏厅之内频频传出这样的欢声笑语,皇甫岑点点头,这就应该是辽西郡的一把手刘基了。

似乎听见皇甫岑的脚步声,从堂内传出几声干咳,道:“来者可是安定皇甫岑?”

“正是晚生。”皇甫岑朝着内堂恭敬的一礼。

“进来吧。”

听闻这三字,皇甫岑收敛脸色,打理了一下周身,觉得并无其他貌似之处,趋步上前,道:“安定皇甫岑见过太守大人。”

“嗯。”刘基并未注意皇甫岑,只是听身边的公孙瓒介绍,才不得不见,但又不想给皇甫岑什么官职,毕竟旧的臣子们尚未整合好,又来新人。但公孙瓒介绍却又不好拒绝,故此,心生一计,想刁难一下皇甫岑。

不过这事,公孙瓒和皇甫岑并不知晓。

“大人,我师弟乃是师父高徒,学识胜过伯珪十倍,引荐大人,大人你看……”

刘基并不着急,伸手打断公孙瓒开口,看了看面前的皇甫岑,呢喃道:“请坐。”

三人席地而坐,皇甫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到了公孙瓒的身边跪坐下,也并未抬头。

“嗯?”刘基一声沉吟,倒不是听到公孙瓒的话心生想法,而是面前的皇甫岑自己在哪里好像见过,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了。盯了好一刻,在确认无误后,这位刘基大人笑了笑,对着皇甫岑道:“皇甫岑,我们见过。”

公孙瓒不明的看了看刘基,这是怎么一回事,刘基怎么一直盯着皇甫岑在看。

虽然是低着头,但皇甫岑也察觉到来自刘基的目光,听刘基这么一说,心中诧异的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刘太守了。

“哦,不知大人何时见过岑?”

“倒是记不起来了,只是觉得你我似曾相识。”刘基也很随意的回道,他以为方才是自己老眼昏花,错识旧人,谈笑轻松,但是当他看清楚皇甫岑的面容后,话语便顿时停住。

“嗯?”公孙瓒见状,看了看两人,怎么没有听刘基说过这件事情。

“呃。”皇甫岑抬头间,也是一怔。

“是你?”

“哦。”皇甫岑大惊,瞠目结舌过后,缓了过来,急忙地趴在地上,跪倒称颂道:“岑,见过大人。”

“起来。起来。”刘基一改严肃的神态,神情轻松的说道:“没想到,伯珪给老夫引荐的竟是旧识。”

“这。”公孙瓒看向皇甫岑,低声道:“二弟,你何时同刘大人相识的?”

“呵呵。”刘基笑着扶起皇甫岑,对着公孙瓒笑道:“说起来话长,先让皇甫岑坐下说吧。”

公孙瓒点点头,凑到皇甫岑的身旁,略有一丝埋怨道:“二弟,你蛮为兄好苦,早知你认识大人,何须我如此引荐。”

皇甫岑笑着摇摇头不语,此事说起来话长,并不像公孙瓒想象的那样简单,当着刘基的面,皇甫岑也不便多解释什么。

“呵呵。”太守刘基走到皇甫岑的身前,笑道:“伯珪倒是错怪皇甫岑了。”

“哦?”公孙瓒疑问的看向一旁的刘基。

皇甫岑点点头,很平淡的说道:“此事不值一提。”

“哎!怎能不说呢?”刘基听此,反倒是冲着皇甫岑九十度弯身,深施一礼。

“岑惶恐。”皇甫岑急忙地闪到一旁。

“哦?”公孙瓒一怔,皇甫岑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能当得辽西郡,一郡太守如此大礼。

“伯珪,可是疑问?”

公孙瓒回应的点了点头。

“呵呵。伯珪且听我说来。”刘基坐回去,喝了一口茶水道:“办年前,我尚未来到辽西郡任职之时,曾受陛下指令,北巡未归,家中尚有结发妻子,即将临盆,内人自幼多病,临盆之日,我在街上瞧见皇甫岑小兄弟在卜卦为生,说实话,个人是一向不信的,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便让小兄弟为我卜了一卦,小兄弟却说我的妻子顺利临产,而且是子女双全。事后,果不其然,下人们传来书柬,言明我妻子为我生下了两位千金。”

“哦?”公孙瓒大惊看向一旁的皇甫岑,不可思议的说道:“竟然会有这种事情?”

“嗯。”刘基点点头,道:“事后,虽然不知道小兄弟的姓名,但我也是找了好久。”

皇甫岑并未搭言,笑着摇摇头,颔首不语。刘基说的事情确实有,而且地点就在涿县,也就是自己刚刚求学在卢植门下的时候。只不过自己当时并没有说明,对刘基说话时用词不过都是一些模棱两可,让人容易遐想的词汇,为的就是日后圆谎。没想到却让刘基如此感激。

“哦。”公孙瓒转回头看向皇甫岑说道:“二弟,大人所说之事,可是当初你给刘纬台算卦的那事?”

“嗯。”虽然公孙瓒口中的那件事情并不是这件,但是卜卦的人却都是太守刘基。

“呵呵。没想到今日得见的竟然就是小兄弟,既然伯珪引荐,那就在我辽西太守府做事如何?”刘基问道。

“嗯。”皇甫岑既无做官之心,但是出于公孙瓒的面子来到此处,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了。

“伯珪,老夫的从属官还有没有空缺?”

“呃。”听刘基这么一问,公孙瓒才想起来,太守从属官还真没有空缺,摇摇头不语。

“哎!”刘基冥想。解释道:“皇甫岑小兄弟求学与大家卢植当为不错,但是……岁末举孝廉,我辽西郡已经选举,但辽西郡为边远小郡,人口不足二十万,恐怕来年,小兄弟也无望啊。”

皇甫岑点点头,汉代施行察举考试,这孝廉规格要求是一郡国之内要求最高的,不到四十的年纪是不能应征的,自己应该算是没有机会了,更何况自己的名声其实并不好,而且身世背景也不光彩。

“呃。这样吧,皇甫岑就先留在我太守府,先做个假佐吧。”刘基此言出口,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一旁的皇甫岑。

在汉代,假就是代理的意思,佐也是书佐的助手,公孙瓒就是书佐,但是那是经管一郡重大布告发布的心腹官职。这个假佐就不同了,说起来也就是一个跑跑腿的虚假官职。

“这。”公孙瓒微沉脸色,让自己结义兄弟只当个假佐,太过大材小用了。

皇甫岑却不在乎这些,这样一来反倒是称心如意。自己也不必被限制了自由,到辽西各郡跑跑腿,这个工作还是很称心如意的。

“那就谢过刘太守了。”

皇甫岑和公孙瓒对刘基深施一礼。

“哪里。这样倒是有些屈才了,过些时日,老夫在做调动。”刘基见两人要走,起身想送。

“那我二位就先告辞。”皇甫岑道。

“好。好。”

尚未等皇甫岑的脚步迈出去,刘基却抓住皇甫岑的衣襟问道:“对了,上次你说的事情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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