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

闷响过后,大地一阵晃动,排水口附近,原本几处看似毫无异常的地方,徒然冲起一道泥柱,象是油井喷涌一般,伴随着撮撮烈焰,灰蒙的黑幕之下,煞是壮观,而此时地底下,更是名副其实的地狱之境了。

接着,三、两个全身着火的人,从坑道中爬了出来,嘴里不可克制地凄厉哀号,并倒在地下不停翻滚,试图压灭火苗,隔大老远的,众人甚至能闻到一股烤焦的羊肉串味道。

想当初刚出社会那会儿,平平无奇,过着大部分人过的普通日子,最天大的事情,不外乎忧心丢掉工作、老板克扣薪水、某天缺少柴米等等等等,现如今,这等残酷景象,竟是自己亲自下令执行的结果,唉,什么时候起,我变是这样狠心了?

秦江不忍,却也不得已,惆怅道:“唉…结束他们的痛苦吧…”

两名战士冷峻端起自动步枪,射去一梭子弹。

匪徒们华丽地旋了几个圈,噗通倒毙…

“教官,队长,都烧糊了,不知道是不是任剑川。”

那可不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有过丁慕山这前车之鉴,不找到任剑川,真是拉屎都不舒畅,若往后跑路,身后再多跟着一只吊靴鬼,日子可就难过了。主意一定,秦江唤石峰过来:“枪借我使使,还有,照明用具。”

石峰不疑有他。将东西全递了过去:“教官。善后的事,由我们来吧?”

秦江干干一笑:“我指手画脚了一宿,身子骨有点发懒,想动动。”

石峰肃然道:“教官,一小队作护卫!”

靠!让你们跟着,我还怎么杀人越货呀!秦江当然不乐意:“不用。地道经大火一烤,我估计也没几个活人了,搜查残余而已,犯不着劳师动众,你们去帮受伤的弟兄吧。”

“是。”石峰悻悻离开。

打发掉麻烦,秦江独自一人,从一处尚未坍塌的耳洞进

里面,已不能称之为排水道了。这是条经人工开挖、加固后地小通道,直径约一米五,不大不小,人得猫着腰才能行走。洞中地空间,被大火烤过后,散着阵阵恶秽热气,一想到此味道来源于烤焦后的人体,秦江肠胃就直干抽,没法子。只好脱下衬衣,当面巾一样蒙着嘴鼻。

一边蹲走,秦江就一便懊恼。妈的!早知道让石峰他们进来搜,外头凉快多好。干嘛非要犯贱当地鼠!搁这摆条黄瓜,两分钟都能闷熟!

刚走两分钟,前面一黑咕隆咚的小凹室里,似乎有个人影,秦江急忙刹住脚步,举枪瞄准。

可半晌也不见对方动弹,秦江才慢慢挪了过去,仔细一瞧,顿时骇得手脚乏软。一低头。连隔夜饭都呕了出来,那是一具被烧焦的尸体。脸面狰狞,烂肉之中,依稀可见斑驳白骨。

这等可怖场面,站它身旁,心头都发毛,老觉得幽暗的角落里,有双冤地眼睛盯着自己,心里毛毛的,秦江哪敢耽搁,慌里慌张的飞快蹿过去….

咣当!

“哎哟!”秦江一屁股坐地上,抱着脑瓜一个劲的龇牙咧嘴:“妈的,转弯也不整块告示牌!”不过剧烈的疼感,倒是将畏怯驱走了不少。

恢复些许清明,拾回手电筒,望望方向,这儿确实是个拐角,秦江恨恨地啐口痰,自认倒霉,正要继续向前搜索,忽然,脑门灵光一闪,便下意识顿住身形。哎?刚好像不是撞到泥墙,却象撞到了铁板。

秦江摸回头,泛疑地举起手电筒,凑上去探究竟,一看,便看出了蹊跷。

不是纯粹的墙,外面原本明显有泥墙的痕迹,也许被人砸了,也许被炸葯剥离了,**出来地内层,赫然是道铁门。秦江不由紧张亢奋起来,不管怎样,铁门可以阻隔爆炸辐射和火,室内必定是无恙的,说不定还有敌人藏匿其中。

铁门貌似被人从里面上了锁,不过,难不倒秦江,自从跟随父亲学了这技能,除了保险柜没开过以外,还真没哪个锁能难得倒秦江的,秦江有考虑过,是否该弄坏门锁,即使里面有敌人,也将永远尘封于此,但是念头很快被否决了,若不亲眼确定任剑川的死,怎能安

秦江由皮带扣中,解下暗藏着的一枚小别针,便埋头捣鼓。

操!锁的内部损坏了!

秦江费尽九牛二虎,才听到喀嚓轻响!

锁开了。

秦江侧身在墙边,一手操枪戒备,一手慢慢推开铁门,摩擦门轴的吱呀刺耳声,很是令人揪心。迎接自己的将是什么?厮打?枪战?不管怎样,提着脑袋去掀示未知,是件蛮刺激的事。

而后,一股闷热地空气由里涌出,没有匕首、没有枪响、没有牛头马面,小室内甚至谧静得连一丝声音也没有。

壮着胆子探望,自然是一片黑咕隆咚,秦江只好举起手电筒,横扫过去。叮,只见一阵炫丽金灿的光芒反射回来,马上耀得他两眼昏花。

秦江呆滞失神,嘴巴以最大幅度张开,口水哗哗的…

“黄…黄金…”

小室内中央,整整齐齐累叠着一堆金块,按面积估算,起码有十来吨,难怪秦江一副小儿麻痹的表情。

好一会儿,秦江才恢复过来,口水也不擦,便神经质地向天高举双手,嘶声狂笑:“嘎嘎嘎嘎!发财了发财了!想我秦江,打小在马路边拣到地钱,面额也不过十块,今儿一不留神,就被十多顿黄金绊了脚,老天太他妈公平了!我要买别墅!我要娶老婆!我要养小蜜!我要花天酒地!我要用百元大钞活埋了一直鄙视我的秦娟…”

“呃…”

隐约中,突然空中飘荡着一、两声幽幽呻吟,秦江惊得嘎然止住叫嚣,手忙脚乱摆正枪口。“谁!”

对方没有任何回应,秦江仔细辨认,那声音,是从金砖后头传出来的,当即心一狠,闪闪缩缩探了过去。

地上,躺着一名身材矮壮、发型搞笑的独眼男人,秦江曾经看过王韬和廖明辉提供的照片,长得如此有特色,不是任剑川,还能是谁!看样子,他是因为炸葯弄坏了锁,打不开门,短时间内缺养,晕迷过去的,这会儿,才有苏醒的迹象,但神志仍有些迷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正满地底找他呢,他就送上门了。

秦江疾步上前,抢走他手里的枪,才好整以暇的端坐下来,等着他慢慢转醒。

任剑川睁开眼睛,看到地不是往日熟悉地下属面孔,而是一张乐呵呵的痞子脸。

任剑川虚弱道:“你是军人?”对方浑身泥土,脏兮兮地,认不出是谁。

秦江默然摇头。

“警方?”

秦江还是摇头。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就是秦江。”

“吓!”任剑川还真被吓了一跳。

秦江小有得意:“怎样?如雷贯耳吧!”

“你似乎不只是一个普通人。”真是想都没想到,秦江能耐这么大,居然可以动用军队来围剿自己。任剑川突然感到懊悔,为什么要答应丁慕山的请求,无端端搀合进来,与秦江结怨。

“…我原本是普通的,但却被你们搞复杂了…”秦江感慨不已。

“是的…你打算将我怎样?”彼此这样你死我活的恶劣关系,任剑川委实生不出什么念想。

“你说呢?”秦江轻描淡写的。

“你和军队一起来,明目张胆杀了我这个首犯,怎么向人交待?”任剑川缓过气来,说话显得有条理了许多。

秦江耸耸肩:“这是我该操心的事。”

光棍司令,也无所谓什么尊严和节操了,保住小命才是最实在的。任剑川不由低声求恳:“兄弟,这些黄金你随便拿,我账户上还有些钱,也可以一并给你,只要你放我走,我答应你,从此不再与你作对,兄弟,钱多还嫌它扎手吗?我银行里的钱,可是这的两倍啊。”

秦江嘻嘻笑道:“黄金我是一定要拿的,交公多可惜呀,不过你银行里的钱,我就不贪了,做人要知足才能常乐。”任剑川的舍与,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个巨大诱惑,但秦江有比钱更在乎的东西,为此,他甚至情愿放弃更多的身外物。

“不不!兄弟!我…”

砰!

秦江耍酷的吹吹枪口:“你该死了,废话这么多。”

任剑川眉心中间,开了一个血洞,独眼怒睁着,舍不得瞑闭,一方枭雄,就这么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