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那个人,为了活命,很自然地答应了这个条件。然后就觉得眼前一黑,被一双手拉着,呼呼飞升回了地面上。睁开眼睛醒来,其他两个人都还在。三个人都在地面上躺着。周围是一堆一堆的红砖。不像先前那么高,不过也没过腰了。心里开始一惊,过一会儿就是欣慰了,毕竟没杀人,比什么都强。

之所以他们三个人敢把事情讲出来,也是因为没有一个人真正被杀死。就在他们三个人以为是做了个梦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不要以为你是在做梦,如果你没有从那个通道里回来,那现在就一定是个死人了。记着我的话,不要再来打扰我。”

他们三个人踩着砖堆回到屋里,当时就叫李顺到村里把李福叫了起来,说是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再在砖窑上干活,这是关乎性命的事儿。李福开始当然不信,还把李顺臭骂一顿,说大半夜抽什么风,天明了再说。

可是李顺告诉李福,他要不起来去砖场,那他们三个这就走了,砖场那边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少了东西别找他们。

见李顺说的认真,李福也不敢马虎,赶紧的起床跟着李顺去了砖窑场。到砖窑场,马金明和李有财两个人正坐在屋里**大眼瞪小眼,显得神色不安。

李福问李有财:“正在烧着的那两窑加煤了没?”

李有财说没,加个啥煤,反正明天这里就不能开工了,怎么着也烧不好了。

李福说谁说不能开工了,走赶紧的加煤去,这窑场就是政府征用也得给我打声招呼啊,你听谁说不能开工了。

李有财慢吞吞的起来,加煤也行,反正明天,我是不干了。

李有财带着李顺去往窑门里加煤,马金明带着李福去看看散成一堆堆砖的现场。李福拿着个手电,跟马金明一路走过去,都快走出砖窑场了。一堆散砖也没见。都是好好的一摞一摞在那摆着。

李福纳闷地问马金明:“你们几个搞什么鬼,大半夜的,我看你们那屋里摆着那酒,也不是很多,一件啤酒就把你们三个人全喝多了?”

马金明一脸的不解,说刚才还是很多散砖,一堆一堆都到腰高呢

。这也不是我一个,三个人都在呢,不信你问他俩。

李福和马金明一同来到窑门前,马金明说了刚才的事。李有财和李顺一扔铁锹就往砖摞那地方跑,一边跑一边说,这不可能啊。

等两个人跑到跟前,确实空无一物。

李福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都在这干了这么长时间了,有啥就说吧。

他们三个人,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说今夜的事情太古怪了,无论如何,明天是不能做下去。

李福听完他们话,叫他们别瞎想,事实在摆着哪,可能喝多点儿出现幻觉了。

马金明说,绝不可能,如果三个人一起产生一模一样的幻觉,那也太古怪。明天肯定不能再呆下去。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丢了小命。

李福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不是特殊原因,他们不可能这么急着离开。李福说他自己也在这儿陪着,不管怎么着也得等天天亮再说,不能这时候说走就走。就算他现找人来做,也来不及。

这都后半夜了,李福还在砖场里转悠。李有财他们三个人,是不肯老在外面转的,用他们的话说,怕打扰了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当然他们也没有睡觉。万一老板在外面遇到啥突发状况,他们也得去看看不是。

李福在他们三个出事的砖摞附近转悠,一边转悠一边嘟哝着:管你什么东西,想让我离开这儿门都没有,我辛苦打下的基业,怎么着也得给个说法。

李福忽然觉得,脚下有点儿震动,手电往脚下一照,他竟然不觉间已踩在几块砖上。这几块砖啥时候摆地上的?心中正奇怪,却感到这砖还一直在动,准确地说,是在往上长高。

这下李福心里慌了,这摞砖长高的速度太惊人了,呼呼往上蹿。关键是面积也太小了

。四四方方一平方米左右。这么小的面积,这么高的高度,只不过是码在一块儿,又不是用水泥砌起来的,自然很不稳定。李福站在上面,感觉摇摇欲坠。

他赶紧蹲下来,双手都支撑在砖上。一动也不敢动。如果这个砖摞一塌,他会被摔得浑身碎骨。他四下里看,看不见树也看不见房子。把手电往斜下方照去。一道光柱下去照不到尽头。

李福没法判断自己在多高的高度上,反正是很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福的心就悬在这么高的地方,一直放不下来。

后来李福就想,这一定是幻觉。首先砖摞不会增长,平地上也不可能突然出现一摞砖。就算有人码砖,这么小的面积也不可能码多高出来。实际的情况是,自己一定还在地上,大不了就在一个砖摞上。真正的砖摞,也不过一人朝上伸手的高度。

李福也真有些见识和胆量,他果断往跳。

李福身子悬空,一直往下落,一直往下落。看来这个高度,真实的不低。

李福想着,等坠回地面,不是好好地活着,就是被摔成肉泥。好好的活着这种想法,就是假设这个高高的砖摞是个幻觉这个前提成立。

这时候一声刺耳的冷笑传入李福的耳朵:“你很聪明,你也会一直落下去,一直落下去,无穷无尽,直到饿死。”

有人说话,这个人在哪?李福看不到,四周也没什么可以依靠的东西,一片空荡荡,他就在这一片空荡荡里,不停地下落。他会饿死在下落的过程中,这话如一张恐惧的大网,瞬间将他笼罩。

他还不想死,他说:“我怎么才能活下去?”

那个刺耳声音再响起:“明起,任何人都不得进砖窑场来打扰我,否则来一个死一个。听清楚了,来一个,死一个!”

李福连声答应着一定一定。只是,这都为什么啊?

那个刺耳的声音根本没有回答他。李福只觉得自己身子放了一晃,然后就躺倒在地上。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这比悬在空中的感觉踏实了千万倍。

刚才的事情是不是幻觉呢

。自己又没喝酒,好好的怎么会产生幻觉,更重要的,四个人不可能由幻觉里得出同一个结果:明天起不得再来这个砖窑场。

李福甚至想着,会不会有人想低价转让他这个砖窑场,暗在用迷幻药做了手脚然后加入了某些暗示,所以让人出现暗中操控的人想要的那种结果的幻觉。当李福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不自觉摇摇头露出一个洞察一切的笑。

李福的这个笑还没有完全展开来。一阵冷风呜呜叫着从砖摞一边吹来。一时间板砖横飞,一块接一块地砸在他身上,他感到了痛,切骨地痛,但他还没有昏过去。不大工夫,他就被埋在了成堆的砖头底下。上面的砖块,还在不停地增加,他感到身上越来越重。接下来他就会被压死。

这时候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刺耳,冷漠:“按我说的做,不要胡思乱想。”

然后李福就感觉身上越来越轻。身上的砖块,又一个个快速地飞走。他松了口气。知道自己遇上的事儿绝对不简单。他身上的痛还在,被砖压出的伤,用手摸摸还在痛。李福再也不敢有其他想法,说了一句,我李福说到就做到,明起不进砖场。

说完就连忙朝屋里赶去。四个人关上屋门,谁也睡不着,在屋里呆到天蒙蒙亮。几个人来到砖场出口处,李有财三个人回家。李有福在那等着上班的人。

吃过早饭,上班干活的人开始赶过来。李福拦下他们,说砖场不可进。别人询问什么原因,说放着好好的钱不赚啊。李福说了昨夜的事儿。有个人不信,这人是跟机器造土坯的。昂首挺胸地进了砖场,李福象征性地拦了一下没拦住,那人就进去了。

一会儿就听到机器开动起来。李福想着也许大白天不会有事。也就是这个念头一闪的工夫,里面就传来一声惨叫,李福怕出人命,这可是他自己的场子,出了事儿都得他担着。李福朝里面跑去,那人捂着手跑了出来,半个手指被切坯的刀片切掉了。

李福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警告,如有再犯,来一个,死一个。”

李福没看见说话的人,看看别人,也不像听到这句话的样子。李福找人一起把那人送到医院,并派人守住砖场,万万不可放一个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