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定定的看着贺无双弯曲柔美的玉颈,手中折扇一开一合,口里却淡淡的说道:“贺姑娘起来说话。”

贺无双缓缓的站直了身子,接过丫鬟手里奉过来的热茶,亲自端到赵王的桌角上,福了一礼,道:“公子爷请用茶。”

说罢,并不抬头,依旧垂眸,一步一婀娜的退回到了窗边。

由始自终,皆是礼仪周全,与寻常闺阁千金毫无二致。

就连最后退回原地时的行走动作,都不曾带动身上所穿的裙裾摇曳半分。

赵王不动声色的在心里一阵诧异,虽说此女乃是扬州头号清花魁,但这般礼仪教养,若非自小便严格训责,绝难有这样的周全功夫。

看来探子偶尔也有失漏之处-----他不无挪揄的开口:“只是一日不见,贺姑娘今日看来与昨夜,判若两人矣!”

闻言,贺无双只是轻巧的以白执扇掩面,抬起一双眸子回道:“公子爷说笑了,昨夜相见时,小女子只是趁夜游湖玩乐,自是乐的纵情妄为。便是有失仪之处,也是人之常情。但今日相见,奴家却是这鸣玉坊的姑娘,公子爷花了银钱,奴家焉敢不用心侍奉?若说两人,今时与昨夜,奴家原本就是两人。”

她一面说话,一面在琴架前坐了下来。白执扇一收,交由丫鬟收起。满屋子里的眼光也悄无声息地走过去,暮色里,那美丽绝色的面庞也跟着由模糊转为清晰,就如一幅画,慢慢的勾出轮廓,染上颜色,最后形筑成明丽影像:

用淡雾中的远山凝聚成的长眉,用灵动着的羽翼交织起的双瞳,用连绵雨线描绘下的肌骨,用带着霜露的花瓣渲染出的嘴唇……就这样乍然呈现在了眼前。

前一刻,还是单调的纯白,下一刻,已是色彩鲜明的令人目眩。

这一瞬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她眼前一挥,浑浊尘世,顿时明朗清晰,黑白人间,刹那色彩斑斓,数不尽的蕴藉风流,道不完的艳羡惊绝,全因着这一女子的样貌姿态,被拨起撩动。

赵王整个人重重一震,几不知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