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与大总管都不休息,这定乾宫又有谁敢自去歇息?

因此上,到了亥时左近,定乾宫中却还是灯火辉煌。tu.

皇甫寅在写字,慢慢的一笔一划的写着,他已写了足足个许时辰了。金山终有些忍不住的轻轻走到他身后,低声的提醒道:“皇上,已将子时了!”虽然明儿仍不用上朝,但这么晚不睡,却总还是于身体大大有碍的。

皇甫寅闻声,却是手下不停,毕竟还是写完了笔下的那个字:夏。而后他提笔静静看了一刻儿,终于道:“子时了么?”

金山见这么久了,他才终于开口,心中不觉大喜,忙道:“会皇上,马上便是子时了!”

皇甫寅随手掷了笔,正要说话,却忽而双眸微微一眯:“金山,你可听到什么没有?”

金山那时其实是并没听到什么的,然而皇甫寅既开了口,他也就很自然的支棱起耳朵听了起来。好一会子,他才颇有些不确定的道:“奴才听着,仿佛是笛子?”

皇甫寅闻声顿然为之失笑,朝他摆了摆手道:“是箫!你且噤声!”

金山忙点了点头,果真不再言语。皇甫寅便走下御案,举步往殿外行去,金山见他出去了,自然也就快步的跟了上去。此刻定乾宫的外头,其实也正如凤仪宫一般的夜凉如水。但这种凉却让皇甫寅觉得通体畅快了好些。

而那缕箫音依旧从远方断断续续传来。

箫为心声,故而音调往往低沉委婉。而这一个吹箫之人更将箫的这一特点发挥到了极致。箫声里头没有太多的幽怨,却包容了太多太多隐而不露的情感,引得人不由沉浸在那吹箫人的世界之中,陪她喜怒哀乐、伴她欢笑伤悲……

箫音也不知响了多久,直到它最终止歇的时候,皇甫寅竟自忍不住的长叹了一声。没有回头的,他问道:“金山,你可听真了这声音没有?”

金山其实不甚通音律,但即使如此,他也依然还觉得这箫音甚是悦耳。这会儿听见皇甫寅问,他并没多想,就很是自然的应声道:“回皇上的话,这声音可真是好听!”

皇甫寅为之无语,墨眉微拧后,他道:“朕是问你,可听真了这声音是从哪儿传来没有?”

金山这才恍然,仔细的想了一回之后,他道:“回皇上的话,似乎是……凤仪宫……”箫声本就低沉回转不能及远,而他刚才也并没想到皇甫寅这会儿会问起这个来,因此上,这话答的却颇勉强,其实并没有多少把握。

皇甫寅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了片刻,才状似自语的道:“原来你也觉得这箫声是从凤仪宫来的!”事实上,在刚刚听到这箫声时,皇甫寅就觉它是从凤仪宫来的。

金山不敢言语,只是低头应道:“是!”

皇甫寅抬头看一看天色,却见明月已然当空,皓皎明净,不像是冬日,反似秋夜。

“你去凤仪宫看看,看皇后娘娘可睡下了没有?”他忽然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