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大婚,依例皇甫寅可以休朝三日,所以此刻,他正悠然的坐在外头喝着茶。听见帐内的声音,他也不等人来请,便自长身而起,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

帐内何以如此,别人或者不知,他又怎会不明白个中的究竟。

那老嬷嬷被夏萦倾斥退后,颇慌乱的退了几步,又没料到皇甫寅这会儿便已走了来,一个不慎,却险些撞着他。皇甫寅墨眉一拧,足下退后半步,方才没被她撞着。

那老嬷嬷意识到自己险些撞着他,更是吓得脸色雪白,双膝一软,便要跪下。她在宫中已当了几十年的差,自然不会不知道今儿这事意味着什么。皇后婚前便已失贞,这事偏偏被她知道了,那以后……以后莫说再图寸进,便是保命只怕也难。

皇甫寅见她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不由的轻哼了一声:“起来!跟朕进来!”

那老嬷嬷此刻已全然失了镇静,对他的话竟是置若罔闻,只是频频叩头,口中疾呼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皇甫寅见状,双眉不禁皱的愈发的紧。贴身伺候他的大太监金山忽而瞧见这一幕,也不由的面现诧色。验贞的这名嬷嬷姓彭,宫中皆唤她做彭嬷嬷。这彭嬷嬷在宫中已将四十年,虽无十分才干,但素日做事却最是谨慎不过,否则宫里又怎会挑她来做这验贞的事儿。而此刻,帐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竟至让她如此慌乱失措?

金山心中虽疑惑万分,但反应倒也快得紧。一见皇甫寅的面色,当时上前一步,喝道:“彭嬷嬷,还不快快起身!”呼喝的同时,更伸足轻踢了对方一下。

这一声加一脚,总算将彭嬷嬷踢得回过神来,她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却连谢恩也都忘了,只是失措的看着皇甫寅。

皇甫寅心中甚觉不悦,也不再看她,径自举步走入帐幔。

彭嬷嬷见他进去,也还是没能回过神来,只是呆呆的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金山看彭嬷嬷这脸色,也知里头必然是发生了些什么,他在宫中多年,又岂能不知分寸。伸手一推彭嬷嬷,他低声提醒:“还不快些进去!”彭嬷嬷被他这一推,竟是踉跄一下,这才惊觉的跌跌撞撞的跟了进去。金山却自守在外头,并不跟进去。

有些事情,不当自己知道的,还是莫要知道的好。

皇甫寅的目光漫不经心的从端坐在龙凤喜□□脸色平静、无喜无怒的夏萦倾身上扫过,又瞧一眼立在一边一脸惶恐惊惧的宁雅,最后才落在了喜床之上那块素白无痕的素绢上,嘴角似乎轻轻挑了一下,面上却仍无多少表情。而后他上前一步,一把扯下了铺在喜□□的那块素绢,随手团起,递给刚刚跟了进来,依旧满面慌乱之色的彭嬷嬷。

彭嬷嬷早已失了分寸,见他递了过来,便也懵懵懂懂的伸手接过白绢,仍只呆呆站着。皇甫寅扫她一眼,淡然吩咐道:“且拿去内务府吧!记住,你亲手封匣,令他们秘藏!”